天气闷得像蒸笼一样,所有的窗户连门都打开了,还是没有一丝的风,秦一发和李大凤每人拿着把扇子扇风,秦双凤终于不闹了,躺在床上睡觉,睡着睡着就滚了过去,熊抱她的弟弟,把秦双龙搂在肚子里,胖胖的胳膊压上秦双龙瘦弱的肩膀,小粗腿箍住秦双龙的小细腿。秦双龙不悦的扭起了身体,使劲的把她的咸猪手推开,秦一发说:“小胖子乖啊,别欺负弟弟。”把秦双凤拖过来,李大凤问道:“小胖子怎么总是爱搂着二龙呢?”秦一发说:“她身上热,二龙身上凉。”李不一开门换鞋打招呼说:“大姑,大姑父,我回来了,睡着了?我带她睡觉。”李大凤说:“你现在学习紧,我带着她睡吧,别闹的你休息不好。”李不一说:“没事,我肯定能考上一中的公费,提高成绩也上不了更好的学校,没意义。”从床上抱起秦双凤,他因为打篮球胳膊受伤了,还打着石膏,秦双凤看到是他,便扭着他的脖子玩,李不一说:“哥哥的胳膊不行,别乱动。”抱着秦双凤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李大凤赞叹道:“这孩子学习重来不用人操心,那事咱得告诉他呀。”秦一发说:“还没定下来呢,定下来再说。”秦双龙忽然插嘴道:“送她走,一辈子都别让她再回来!折磨我!”他张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恶狠狠的说。秦双龙从来不是一个会惹人笑的孩子,尤其是跟他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姐姐比,他就是个冷淡的小孩,但是他握紧了小拳头喊出的这句心声,逗得李大凤和秦一发哈哈大笑,他们俩相视一眼,心上的一丝阴霾消散。
盛夏已经过去,天气微凉,一个男人坐在路灯下边,看着背影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路灯下他的影子很模糊,但是长椅的影子却很清晰,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宽松半袖T恤,胳膊的肌肉纹理和线条堪称完美。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女站在他的面前,挎着一只花篮,篮子里只有寥寥几只花,白色的百合花和鲜红的玫瑰花。
男人问道:“红色代表什么?”少女说:“女人,欺骗。”男人接着问:“白色代表什么?”少女说:“男人,谎言。”男人问道:“爱情是什么?”少女说:“你死我活。”男人纠正道:“不是,是牺牲对方。你该上路了。”少女挎着花篮漫步在公园里。
这个公园名为百鸟公园,意喻为百鸟朝凤,花园很小,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喷水池,池心是一只凤凰的雕塑,水就从凤凰嘴里喷出。武扬威每天下班都要路过这里,他会刻意的放缓急匆匆的脚步,享受一下夏日伴晚难得的清凉与绿荫。今天因为工作上拖沓,他八点才忙完,就算是路过这个他喜欢的公园也依旧行色匆匆。
一个单薄的少女怯怯的站在他的面前,武扬威只好站住问道:“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少女说:“哥哥,买只花送给姐姐吧。”武扬威一路上看到过几个买花的女孩,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少女说:“情人节。”武扬威记得情人节是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那天他被秦莲娜硬拉着过节,逛了一天街,晚上也折腾的没睡好觉。他纠正道:“今天不是情人节,情人节大概在半年前。没关系,多钱一朵?”他觉得少女挺可怜,分担一下她的负担。少女说:“今天是中国的情人节,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武扬威对这些嗑不感兴趣,这些话是忽悠秦莲娜那种文艺女青年的,他问道:“多钱一朵?”少女说:“一样的价钱,两块钱一支,红色的玫瑰代表爱情,热情奔放甜蜜火辣,白色的百合花代表婚姻,平淡牢固细水长流温情脉脉。”武扬威觉得这个女孩真的很能说,说道:“我要枝百合吧,不用找钱了。”他递给女孩五块钱问道:“你是哪里人?”他听着少女有湖南口音,他拾起一根最蔫吧的花。少女说:“湖南湘西凤凰。”武扬威笑道:“我们是老乡啊,这样吧,你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一样拿一朵吧,婚姻中也有爱情啊。”少女说:“哥哥,人不能太贪心。”武扬威说:“这五块钱你留着,剩下的花我全买了,再给你二十,你也可以找点回家了。”花篮里还剩七朵,少女赚了。但是少女拒绝了:“不行,还有别的人需要祝福。”她提着篮子走了。武扬威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微凉的夜晚还穿着一条无袖的连衣短裙,身体非常的瘦削,他觉得自己怜香惜玉了。
武扬威拿着百合回到家喊道:“莲娜,莲娜,今天又是情人节,我送你花了,秦莲娜……”没有人回答,他才想起来秦莲娜早上跟他说过要回家里去看看孩子,武扬威提议要一起去,但是秦莲娜坚决要一个人过去,说是武扬威去了会让兄嫂紧张。武扬威看到百合花的花茎上有一缕血痕,自己的大拇指被划破了,他觉得奇怪,就自己这么厚的皮,用针扎也不会扎破的。他找出一只水杯装上水,把花茎剪短放进去,放在窗台上,不知道能不能挺到秦莲娜回来。他看着窗外阴沉的夜色,想到了买花少女漆黑的双眼,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快。
秦莲娜无聊的躺在铺位上,心里千百次的咒骂这次道路抢修,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自己困在这辆车上时,前面的铁路被暴雨淹了。她好在还是卧铺,闭着眼睛睡觉。一男一女在对话,女的说:“他还要都买下来呢。”男的说:“妄想。”女孩问:“如果我都卖给他,会是童话里的结局吗?”男的问:“童话里的结局是什么?”女的说:“男人和女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结婚生子,老死在床上。”男的说:“我们的生活里只有寓言,没有童话。”秦莲娜惊醒了,原来只是一场梦。只有听觉而无视觉的梦。
对铺的白裙女孩转过身来,秦莲娜看着她的背影就觉得她瘦削,正面更瘦,锁骨突出,瓜子脸,我见犹怜。秦莲娜无聊的问道:“你也睡不着?”女孩说:“有些人永远不需要睡觉,比如说我,比如说将来的你。”秦莲娜觉得这话没头没脑,但是那个女孩漆黑眸子让她觉得恶寒,尤其是那双眸子越来越近贴紧了她的眼,那个女孩平移过来躺在了她的床上,紧贴着她,把她逼近了车厢的铁皮。
秦双凤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她最不喜欢的夏天过去了,她就开始享受猪一样的幸福生活了,吃喝拉撒睡。她也不再******秦双龙了,反而是秦双龙觉得冷会抱着睡的像死猪一样的姐姐取暖。
秦一发把弄着秦双凤的小肩膀说道:“小胖子醒醒,爸爸有话告诉你。”秦双凤闭着眼睛撒娇道:“我睡死了,起不来。”秦一发说道:“你妈妈死了。”秦双凤蓦地睁开毛茸茸的大眼睛呆傻的看着秦一发。秦双龙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背对着他们,秦一发问道:“二龙,你怎么了?”扒过儿子,秦双龙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秦一发问道:“你哭什么?”秦双龙终于发生大哭了起来。
李大凤下班回家只觉得心惊胆战,两个小孩号得天崩地裂,丈夫唉声叹气,她担心是不是受伤了,连忙跑进卧室,连个小家伙正坐在床上嚎啕大哭,秦双龙看到她立刻不哭了,秦双凤光着小脚丫跳下床抱着她的大腿喊道:“妈妈,爸爸说你死了,他是个坏人。”李大凤心惊的看了一眼秦一发,秦一发沉重的点点头。
秦莲娜只觉得自己吓得心脏麻痹,渐渐地不能呼吸,头痛欲裂,五脏六腑憋闷的要爆掉了,便晕了过去。她现在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金属台子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白布,什么都没有穿,这间房子里灯光发蓝,但还是白色的,她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左边是一个高大的铁架子,上面放着瓶瓶罐罐,装满了液体,液体中浸泡着内脏,恶心的肠子和胃之类的,秦莲娜连忙转过脸看另一边,一支巨大的玻璃缸,里面是淡黄色的液体,液体中悬浮着****的人体,秦莲娜虽然不至于脸红心跳,但还是看不惯这么多赤身裸体男男女女泡在一起,其中一个男人漂浮着转过身来,他的脸凹了进去,右面额头还缺了一块,露出里面纹理深邃的脑子,一层粘液裹着。秦莲娜吓得大叫一声,抱着薄薄的被单站起来,她看到门了,冲过去要逃走。这里一定是国民党或者是什么邪教组织的根据地,她是被人麻翻了绑到这里的,为的是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和血腥的实验。
她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惊恐万状,使出全身的力气,又踢又咬又打,那个男人躲都没有躲,钳子一样的手牢牢地抓紧秦莲娜的肩膀,他如同不会痛一般,连哼都没哼一声。秦莲娜终于停止了攻击和挣扎绝望的喊道:“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还有孩子呢。”男人说道:“没人不放过你。”声音文雅温和,秦莲娜抬起头来,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气质外在如此完美的男人,除了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太过阴沉,这是一个完美的美男子,秦莲娜因为剧烈挣扎那层薄薄的被单已经遮蔽不住裸露的身体了,她赶紧重新把被单围在胸前问道:“先生,这是哪里?”美男子也不太肯定的样子说道:“太平间吧。”秦莲娜恐惧的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美男子说:“因为你已经死了。”秦莲娜怒道:“你胡说什么,你这个疯子!”
美男子夹住她往那一大池子的死尸那边走去,秦莲娜挣扎着喊道:“我不过去,你这个变态,你这个疯子……”美男子已经夹着她跳进了池子里,秦莲娜紧闭着眼睛和嘴唇,不让这恶心的粘液涌进,过了好久,她睁开了眼睛,感觉不到任何不适。那个美男子也正注视着他,漆黑的双眸如同黑色的漩涡。他把秦莲娜捞出池子。秦莲娜问道:“为什么会这样?”美男子说:“永远保留着你的青春,永不衰老,做我美丽的收藏品吧,我的异国佳人。”秦莲娜如何拒绝,她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也没有窒息的感觉,她知道这副柔软的躯壳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束缚。
法医说:“昨天送来的那具女尸没有外伤,初步断定是急性病发作,等家属来了再商量要不要验尸。什么?丢了?这怎么会丢?尸体哪会有人偷?自己张腿走了,开监控看看。”法医从业这么多年确实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难保不会有人起邪念,这种人连这种事都做得出,什么做不出,一定要严惩。
监控的摄像头正好对着停尸间的门,午夜十二点时门开了,那具美丽的女尸裹着被单推门走了出来。法医觉得裤裆一片湿热,骚气的液体滴在地上,他当天就辞职了,在市场租个铺位卖起了猪肉,生意兴隆。
秦单凤丢给秦双凤一块奶糖笑道:“再叫一声!”秦双凤手舞足蹈的笑着,连声的叫着:“美女,美女,大美女。”双手满满的都是奶糖。秦单凤说:“我知道,来,赏给你的。”秦双龙嘟着嘴满脸鄙视的讽刺道:“蠢货,馋猫,弱智。”秦双凤说:“不给你,一块都不给你,嫉妒,谁叫你不叫了。”李不一说:“小辣椒,你给她这么多糖吃,牙齿要坏掉的。”秦单凤说:“没事,她反正还会换牙。再夸我漂亮,夸一句拿一块。”她说着把一袋子奶糖都放到了秦双凤面前,秦双凤夸道:“我姐姐是个大美女,全天下最美的女人,比仙女还漂亮,玉皇大帝见了都要流口水,圣斗士星矢见了都叛变的大美女……”秦单凤问道:“星矢是谁?”李不一说:“她最近爱看的动画片。”秦单凤看着妹妹一颗颗的拿着糖道:“接着夸。”秦双凤最后拿了一颗糖说道:“夸不动了,改天请早。”秦单凤笑道:“你这小样!不一,陪我出去,我要买件外套,你就陪我出去嘛,你离开一会儿她还能丢了?走嘛,她要是吵着要吃,你忍心不给,就是嘛,你也管不住,陪我买衣服去,你眼光好,求你了。”秦双凤挥着小手说道:“你可以走了,批准你了,拜拜,拜拜!”她开始专心的数起来手头上的糖果了。秦单凤硬拉着李不一出了门。
秦双凤非常仗义的把糖果分出一半推到秦双龙面前说道:“你一半,我一半。以后有事互相照应。”剥开一颗奶糖放在嘴里,秦双龙把糖收好说道:“你吃的那么快,吃完了不许抢我的。你今天怎么出息了,没有全拿走?”秦双凤说:“哼,姐姐被骗了,买糖的人又把她坑了,那袋子糖里面有一半都是坏的,难吃的。”秦双龙问道:“你怎么不和姐姐说?”秦双凤说:“就她那么凶,肯定会砸了人家的糖果店,我就没得吃了。”秦双龙说:“又不止一家卖糖的。”
秦单凤把剩下的半袋糖都倒到了桌子上,数了一下,正好是二十颗,她把每一颗的包装纸都拆开了,都是自己拿面粉捏出来的假大白兔,她自然自语道:“这胖丫头挺厉害的,这回连颜色都是差不多的,她怎么分出来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秦单凤没好气的答道:“忙着呢!别烦我!”李不一在外面喊道:“你以后别给她那么多糖吃,现在牙疼了,不肯吃饭。”秦单凤顶撞道:“她那么胖,饿上半个月也死不了。”没有了动静,秦单凤把面粉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心道,再接再厉,试出她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