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一蹲在地上,那手指划着石头跟地面接触的缝隙,问道:“这个地道有别的出口吗?”宋月亮说:“当然有了,这可是地道!”李不一说:“也许我们不应该在这里等着,而是应该找寻别的出路。”宋月亮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不在这里等着,我们要是离开了,大哥回来找不到我,我着急的。”我嘻嘻笑着说:“大姐回来找不到我也会着急的。”
李不一说道:“你们家的门闩是什么材质的?”宋月亮说:“铁的吧。”李不一说:“那些虫子能腐蚀掉门闩,也许也能把石头给腐蚀掉。”董旭光说:“小秦的哥哥……”李不一说道:“李不一。”董旭光改了称呼说道:“李先生,那个门门闩都烂掉了,大门倒在地上,我也看到了。不过那毕竟是金属嘛,自然界中一些昆虫能吐出酸液,是强酸,这种酸液可以快速的腐蚀掉金属,战争时一些国家还使用过有这些功效的昆虫作为生化武器,对武器舰船等破坏巨大,但是强酸可以很快的腐蚀金属,却不能腐蚀掉石头,尤其是这种硬质的石头。”李不一反问道:“是吗?”董旭光信誓旦旦的说:“当然,这是我弟妹的研究领域。”貌似很多人都很信服安娜戴蒙。
李不一踢走两条死虫子的尸体,拿着一枚硬币刮了一下虫子躺着的地方,刮下了一些石头屑,上面还沾着红色的粘液,董旭光问道:“李先生,你这是什么?”李不一说:“一块钱的硬币。”董旭光问道:“哪国的?”李不一说:“人民币,不是特制的。”他说着把那些混着红色粘液的石头屑蹭到墙上,那些红色的粘液渗到墙里,李不一把渗入粘液的石墙墙体刮插下来,我忍不住想去碰一下,李不一阻止道:“别碰,烧手。”董旭光的神色凝重了,李不一问宋月亮道:“这扇石板有多厚?”宋月亮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一米那样吧!”李不一说:“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他说着卸下那盏烛台的盘子,拿在手上照亮,往前走去,我关心的问道:“不一,烫手吗?”李不一说:“拿着外面就不烫了。”
李不一问道:“小姨,往前走是什么地方?”宋月亮说:“我也不认识路?”李不一说:“先出去再说吧!”
董旭光问道:“李先生,为什么你的硬币不会被腐蚀掉?”李不一说:“不知道。”他似乎很不爱搭理董旭光,虽然他们俩也算是老早就认识了。我为了缓解尴尬,说道:“硬币不是铁的,一元钱硬币是镍基合金,不会被腐蚀掉。”董旭光说:“连石头都会腐蚀掉的强酸,怎么能化不了镍,镍的腐蚀电位要比铁差很多!”宋月亮问道:“老董,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解释道:“大师兄说镍要比铁易腐蚀,那些虫子里的酸既然能腐蚀掉铁,为什么腐蚀不掉镍!大师兄,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纠结这些问题了!”董旭光教育我道:“科研工作者要有严谨的研究态度和强烈的求知欲!”宋月亮推了他一把,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酸唧唧的说这些话!”董旭光有些羞赧不说话了。宋月亮挠挠他的头发问道:“知道错了?”董旭光拼命点头。
我想到了水色和龙漕两地的民居,这么穷的地方,很多人家却能用得起铁皮包门,虽然只是粗制冶炼的生铁,但已经不符合这里贫瘠的状况。我问道:“小阿姨,这些石头是哪来的?”宋月亮说:“就近采的。”我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矿产吗?”宋月亮想了一下说:“湖南物产丰富,什么都有!”我说:“就是这附近,不是指湖南!”宋月亮说:“铁矿吧!我们家挺多人在铁矿和钢厂上班。”我说:“是了,小阿姨,这里的地道使用菱石砌成的,菱石就是灰铁矿的矿藏,主要含的是四氧化三铁。大师兄,小虎是学地质出身的,你还记得小虎吗?李三三的男朋友,跟你一起做……”我真怕董旭光把88所里的人都忘了。董旭光打断我说:“我知道小虎是谁!”我接着说:“小虎收藏了很多石头,没事就拿来给我们看,就是我和李三三,他总来我们寝室找三三姐。我见过菱石,这个就是菱石,但是菱石的成分也是千差万别的,总的来说,就是含四氧化三铁越多的,颜色就越深,而且质地也会越坚固,你看这些石头已经是菱石中的上品了。”董旭光若有所思,说道:“我明白了,那些虫子的粘液可以腐蚀掉铁!”我说:“槟够!对了,好聪明。”
我们沿途似乎一直在往地下走,我衣服上有装饰用的小珠子,我揪下一颗,往地上一扔,珠子就顺着道路往里面不停地滚了下去,我问道:“我们怎么一直在往地下走?”宋月亮笑道:“也许这就是通往地狱的入口!”李不一开口说道:“小姨,你看看哪条道路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出口,里面或者说是外面是四通八达交织成网状的通道。果然是曾经的军阀,都是大手笔,这么大的工程,没有一个军队的人力,是搞不定的。我被震撼到了,问道:“这不会是用来搞地道战的吧?”
宋月亮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来。”李不一说:“没关系,我们走走试试。”宋月亮说:“等一下,这个我还说不定知道怎么走!”我实在是信不过宋月亮,便说道:“小阿姨,别勉强了,咱就听不一的,往里面先走走。”宋月亮说:“这回我一定靠得住!”她指着墙壁上的一些花纹,说道:“那上面写着,我们一直往前走,碰到岔路就走最左面的,就会找到……龙!”我听到了“龙”这个字也振奋了一下,问道:“小阿姨,你这会不会脱线吧!那些是字吗?”宋月亮说:“是我们苗族的古文字,很少有人能看懂了,碰巧我就比较博学多才!走吧,我带路。”
我问道:“既然有这么一个通道能找到龙,大舅他们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事,找地图?”宋月亮说:“不知道。”李不一问道:“他们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地道的存在?”宋月亮说:“实不相瞒,这还是我偷看我妈保存的我爸的日记看到的,那上面写,我家别院的厅堂下面一个地道可以通向仙境,你们一定要帮我保密啊!”李不一问道:“以前没有人进来过吗?”宋月亮说:“据我所知,应该没有。”我听着李不一的追问忽然明白点什么了,说道:“小阿姨,我们可能犯错误了!”宋月亮问道:“什么错误?”我说:“你看,你妈妈知道小舅舅中邪需要龙鳞来克制……”董旭光打断说:“你么都说的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宋月亮说:“听不懂也别问!你接着讲!”我接着说道:“但是宋奶奶也没有告诉你们这条捷径,你说这会不会是一条禁忌的道路,也许前面有的不只是龙,就算只有龙,恐怕也是只威风八面的活龙,龙怕是我们几个搞不定的。”宋月亮有些紧张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岔道外面,问道:“那怎么办?”李不一说:“往前走吧!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他说着照了一下身后,远处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宋月亮走在前面,腿有些颤动,李不一说:“既然是碰到岔道就左转,小姨,你就不用领路了,我来!”宋月亮也不装好汉了,退到了后面,我担心李不一的伤口,扶着他一路走。
走了好久,也不见底,一路上无聊,我就问宋月亮:“小阿姨,宋爷爷的日记上到底记录了什么?”宋月亮说:“别院,厅堂,西南角,离地五尺,左旋三下,右旋三下,地下有通道,通往人间极乐世界。”我问道:“没了,就这几句?”宋月亮说:“我爸识得字不多,能写出这些就很难得了。”我玩味着这几句话,人间的极乐世界,既然有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宋爷爷自己不去呢,宋奶奶有这本日志,肯定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还要把这个事秘而不宣呢。
宋月亮说:“坏了!我好想忘了看下面的话了。那下面还有几个字。”我问道:“哪几个字?”宋月亮说:“不都说了我没看吗!”李不一说:“也许是提示你,危险不要来。”沿路躺着一个人,李不一离近照了一下,原来只是一个腐烂殆尽只剩一副白骨的尸骸,身上穿着军装,董旭光吓得叫了一下,他可以只是个乖乖男,几时见过烂的这么彻底的尸体,他恐怕连恐怖电影都没看过几个。我怕宋月亮瞧不起大师兄,也装成很害怕的样子,说:“我从小到大重来没见过死人,我一直在上学,只学课本里的知识,没有见过什么血腥的场面,连架都没打过,上来就见个死人,吓死我了。”董旭光直拍胸脯,说道:“我也差不多,我见过的最血腥的场面,就是我妈摔下楼梯,摔破了膝盖,流了好多血。”宋月亮笑道:“那你可要多见识见识了,要不怎么做我的丈夫。”我后悔了,为什么要帮董旭光在宋月亮面前留面子,宋月亮要真的瞧不起了董旭光,不喜欢他了,我不就可以有机会补上了。
尸骸边上的地上有一支匣子枪,李不一捡了起来,拨弄尸骸,宋月亮说:“你是在看他怎么死的吗?”李不一说:“看不出来。”宋月亮说:“应该是中枪死的吧,你看他的头顶有一个洞。”说着指着那个尸骸的面门,尸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中间稍微靠上一点有一个小洞,洞口周围骨骼碎裂,我摸了一下我自己的额头,那个地方貌似没有洞,是平整的头骨。
李不一应付的回道:“是吧!”宋月亮问道:“那你还在查看什么?”李不一说:“看看有什么东西能用的!”他说着从尸骸的衣兜里翻出几个弹夹,宋月亮咧着嘴唇,有些鄙夷的说道:“你连死人的东西都拿!”李不一说:“总好过我们变成死人。”他说着把弹夹和匣子枪递给我,说道:“收好了,别走火!”我拿过来揣进兜里,这么低级的枪支我还不知道怎么用呢。
李不一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具尸骸,说道:“走吧!”我们接着往前走,我说道:“你们发现没。”董旭光还沉浸在见到了尸体的震撼中,精神恍惚,宋月亮为了配合我,意兴阑珊的问道:“发现什么?”我说:“我们是在走着左旋的螺旋,往地下深入,这么走下去,难道我们要走到地心!”宋月亮强笑道:“也许下面是十八层地狱呢。”李不一说:“我们真的走到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