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解,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风流韵事,是个男人都会趋之若鹜,为什么林森一定要拒绝呢。他也犯不上在我面前装正经。
凌晨四点的街道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我走到军区总医院的正门,那里有几辆等着拉活的夜班出租车,我上了一辆,跟着师傅说:“到凯宾斯基酒店。”那个司机看我大半夜从医院里出来往酒店跑,一脸的鄙视,我也懒得和他解释,心里盘算着,旗袍女应该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如果李大表哥现在真的在她手上,我就过去和她说,是我让表哥去偷的彩蛋,她自知理亏,也许会不计较。
我来到酒店,电梯必须要划卡才能用,我只好爬到十四层,走到门口,天还没有亮,今晚没有睡好,我觉得我的眼皮好重,强打起精神,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答,我轻推了一下门,门开了,它的门把手上也没有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我走了进去,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床房,一点也不华贵,就是一般的小白领出差住的房间。进门就是一张大的双人床,床边是个柜子,我一时不知道是该先管哪头了,柜子上放着我的那枚彩蛋,下面垫着一张丝帕,就是旗袍女一直拿着手中的丝帕,床上躺着我的大表哥,他被剥得光溜溜的,手脚都被绑住拴在床的四脚,最也被塞上了。我心念一动,还是先救人吧,我把外套脱下,盖住大表哥的紧要位置,他也不想被我看光光吧。
他的手腕是被很粗的麻绳捆住的,他的手还不住的晃悠,勒得手腕红肿,还脱了一层皮。我解开绳子时,大表哥的嘴被堵住了还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我刚解开一只手,换到另一方向,解开那只手上的绳子,大表哥把嘴里的东西掏了出来,说道:“你来干什么,赶紧给我走。”他的嗓子已经沙哑了,我正在解开他的另一只手,边解边说:“我来救你的。”大表哥说:“我不用你救,你先救救你自己吧。”我把他的另一只手上的绳子解开,大表哥喊道:“小心……”我就觉得脖子一麻,什么东西电到了我的后脖颈,恍惚中听到大表哥喊道:“你来捣什么乱啊……”我想刚才触到我的脖子上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防身棒吧,真管用,我也应该买一个。麻木的感觉用上全身,头脑一片空白,顿时人事不知。
等我醒来时,我在一间大房子里,这个房子似曾相识,我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我看着面前的床,床上的床单,床边的柜子,柜子上的丝帕,丝帕上白色的彩蛋,恍然大悟了,我还在凯宾斯基房间。床上的表哥不见了,只有一张空床,我和表哥曾经的遭遇差不多,被人五花大绑的绑在一张沙发上,只是没人把我的衣服扒下来。我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感觉一下,没有受伤,而且我也知道了绑我的人对我绝对没有恶意,因为沙发和我的后背间垫了一个靠背,我的脑袋靠在靠垫上很舒服,我虽然被绑的很严实,但是绳子和我的身体接触的地方都垫着棉絮,还有人给我戴了手腕和脚腕的护腕,这个绑匪太体贴了,我用力伸着脖子盯着脚尖,我穿的是拖鞋,毛茸茸的棉拖鞋。
棉花是在是太多了,我一晃,棉絮就飘到了我的鼻子里,我呛得一阵咳嗽。一个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你醒了,渴了吗?”是贤姨,我懵了,彻底懵了,贤姨怎么会在这。我说:“谢谢。”也只有贤姨能这么温柔体贴,把我绑得这么舒服。贤姨问道:“谢什么?”我说:“这个是你帮我弄得?”我对着身上的绳子努努嘴,贤姨笑道:“我怕把你勒坏,就拆了床被子,给你垫上点棉花!”我问道:“贤姨,不是你绑得我吗?”贤姨说:“你可不要冤枉好人,我怎么能绑你呢,我来时你可就这样了,我怕你疼,还特意给你换的鞋,戴的护腕。”我说:“贤姨你真好,谢谢你。你怎么来这了,对了,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贤姨说:“我正在超市里买菜,有个女孩丢在地上一张房卡,我捡起来想还给她,那个女孩却不见了。”我问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贤姨说:“还真没看清。我捡起房卡,看着上面有房间号,我反正也没事,就来到酒店把房卡还回去,人家丢了得多着急,还不得赔钱。但你知道不,我来到这个酒店,这个房间竟然是以你的名字那开的。”我问道:“我的名字?”我记得住酒店需要身份证登记啊,我的身份证没有丢啊。贤姨说:“你也知道,少爷结婚现场跟你跑了……”
我打断辩解道:“什么跟我跑了,像我诱拐他一样,是他自己不想结婚。”贤姨没有和我纠结这个话题,只是说:“大家都很着急,尤其是安娜,哭得跟泪人一样,但是老爷却不让找。”我看着贤姨,她的长相很富态,五官比较丰满,但是和安娜那种淡薄的相貌还是依稀有些相似,我忽然很愧疚说道:“贤姨,你和安娜是亲戚吧,你不要误会我,我和你们家少爷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本来就不想结婚,碰巧我就悲催的在那里,我正好也要离开,不明就里的被他利用了,也不算利用啊,我们就是顺路一起走的,你不要误会,不要生我的气。”贤姨说:“这话你留着给安娜解释听吧,其实我还是感谢你的,少爷是我从小带大的,他是什么性格我再清楚不过了,安娜那种小心眼的女孩和他结婚,吃醋也得酸死。”贤姨说到这狡黠的一笑,我本来认为她和安娜会是母女,但是这么一看不像啊,妈妈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呢。
我说:“贤姨,你不生我的气就好,你接着讲,你怎么来了。”贤姨说:“老爷虽然不让找你们,但是我碰巧碰到你了,我还不上来看看,顺便还你的房卡。”我心道,你不会是等着抓奸的吧。贤姨接着说:“我上来后发现你被绑在椅子上,房间里除了你没有别人。”我问道:“我表哥呢?”贤姨疑惑道:“你的表哥?我只看到你被绑在椅子上,还昏迷不醒,不过我看了,你没有皮外伤。你没有收到伤害吧?”我摇了摇头,贤姨说:“那我就放心了。”我摇头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我问道:“安娜还好吧?”贤姨说:“现在很伤心,过段时间就好了,任谁刚结婚就离婚也不会舒服的。”我问道:“离婚?他们俩不是还没结成吗?”贤姨说:“到民政局办个结婚证,再办个离婚证就行了,不是什么难事。”我问道:“林森不在也行?”贤姨说:“老爷给办的。”我问道:“这么麻烦干嘛?”贤姨说:“老爷做的主,安娜以后衣食无忧了,少爷得付给她赡养费。老爷一会儿就过来,你倒是可以问问他,不过最好别问。”我问道:“林朗,林森的爸爸?”贤姨说:“是啊,这事我肯定得告诉老爷啊,只看到了昏迷不醒,没有看到少爷。我本来想把你解开放在床上的,老爷说先绑着,我就只能给你垫点棉絮了,少爷呢?”我说:“他啊,应该挺好的吧!贤姨,我好渴,你给我端点水来。”贤姨倒了点开水送到我嘴边说:“小心烫,慢慢喝。”我说:“贤姨你靠近点,我够不到,好了,谢谢,你帮我把头发撩起来,我都把头发喝嘴里了。”我能清楚地看到贤姨的头顶的抬头纹和眼角的鱼尾纹。我也找准了她眉心的睛明穴,我用力一撞,贤姨被我撞个正着,鼻血长流,摔倒在地,晕了过去。水杯掉在我腿上,里面的热水淌了出来,烫的我龇牙咧嘴。
幸亏贤姨人这么好,她虽然没有给我松绑,却为了让我少遭点罪,把绳子放开了,得益于此,我扭动着手和身体,把绳子退了下来,把手从绳套中松脱出来。双手解放之后,我把脚上的绳子也解了下来。
我又用力的按了贤姨的睛明穴一下,把她拖到床上,盖好被子,鞠了个躬,说:“对不起贤姨。”林朗还还会来,我得赶紧跑了,我拿起桌子上的彩蛋,用那条丝帕包好,塞到怀里。我的鞋就放在椅子旁边,我换好鞋,正要走出房门,门外有声音,竟然是忠叔和林朗的对话,我缓缓地后退,后悔为什么要把贤姨放在床上,我应该挣脱之后赶紧就跑,不过转念一想,我要是直接跑,虽不会被他们堵在门口,但会被堵在楼梯里。
忠叔在外面敲门,喊道:“阿贤,是我啊,开门,老爷来了。”我跑到窗户处拉开窗帘,十四楼好高啊,我看着一阵眼晕。门开开了,进来五个人,林朗忠叔还有三个年轻人。我的脑袋忽然脱线,走回椅子,把上面脱套的绳子捡几根套在自己身上,把手背到身后乖乖的坐着,好汉不吃眼前亏。
忠叔赶忙冲上去看躺在床上的贤姨,探了探她的鼻息又翻开她的眼睛,很关切的样子,我说道:“只是晕过去了,不会有事的。”我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
林朗似乎被我雷到了,只是看着我,过了好久才问道:“林森呢?”我忽然很硬气了,挺了挺胸说道:“不知道。”我把我假想成了一个英雄,把一个可怜虫从包办婚姻拯救出来的英雄,现在那只可怜虫的强势父亲又杀来了,要用封建教条荼毒自己的孩子。
林朗只是看着我,这个老头从来都没有显得和蔼可亲过,他总是很威严很有气场的样子,怪不得林森在他面前连个屁也不敢大声放。他现在身后站着几个服服帖帖的膀大腰圆的年轻人,更像是个黑社会大佬了。
像这种富商巨贾,一般黑白通吃。肯定有很多残酷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异己。但是他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发毛,很快就服软了,求饶道:“林爷爷,你想干什么?”我打算出卖林森了。林朗说:“你可以走了。”我几乎不相信我自己的耳朵,反问:“什么?”林朗说:“你可以走了。”我站起来,把手伸入怀里,林朗身后的年轻人很激动要冲上来,林朗挥手让他别动,那个年轻人立刻像小猫一样臣服在他身边,乖乖的不轻举妄动。我把彩蛋拿了出来递给林朗,说:“林爷爷,这个彩蛋听说很值钱,你先帮我保存一下。”其实我是想说,要是你儿子回不来,这颗彩蛋就算是赔偿你了,但是这点钱对林朗应该不算什么。我忽然觉得我好混蛋,怎么能把生命跟钱联系起来等价互比。
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掉在地上,摔成两半,因为在裤兜里没有揣好。我先把彩蛋递给林朗,再把手机捡起来,就要跑。林朗把彩蛋递给忠叔,说道:“手机拿来给我看看。”我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敢拒绝他。把手机递了过去,林朗把手机盖子安上,开机,这么老的老头也会用这么高科技的东西,真时尚。他按了手机上的几个按键,也不知道查看了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把手机递给我,我问道:“我可以走吗?”林朗说:“可以。”我强作镇定的走出房间门,把门轻轻带上,撒丫子就跑。
我跑到宾馆外面,天已经大亮了,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点,十点多一点,还来得及赶火车,给林森打了个电话,他在那头气急败坏地说:“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我说:“电话在你老爸手里。”林森问道:“我爸?你们怎么碰到的?”我没空和他解释,说:“说来话长,咱们得去赶火车了。你现在在哪?”林森说:“火车站!”我说:“你等我,我马上过去。”我挂了电话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在出租车上,我忽然发现坏了,我的外套呢,记得是盖在大表哥身上帮他遮羞来着,我和林森的票还在外套里呢,我的钱和身份证也在外套里呢,嗷嗷嗷,怎么办?回去取吧,算了吧,我宁可见鬼,也不想再看到林朗那张阎王爷的脸,只能把林森叫出来先帮我付出租车的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