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婢女还是要低调一点,先求自保。
“真的没有。”双月硬下心肠,摇了头。
吴雪琴一脸失望,还以为可以学到讨好表妹的功夫,让表妹愿意在子淮表哥面前替自己说好话。
“那我就不勉强了。”她讷讷地说。
“小姐,你该再逼问她才对。”金兰可不打算就这么放弃。
“我……”吴雪琴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穷追猛打。
双月看着眼前这对主仆,心想到底谁是“小姐”?谁是“婢女”?
“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否则……”金兰把下巴抬得老高,两手更是插在腰上。
见状,双月的娃娃脸也马上拉下来。“否则怎么样?”就算受到威吓,她也不会胆怯。
“金兰,别胡来……”吴雪琴紧张地阻止,万一双月回去跟表妹告状,表妹又跟子淮表哥哭诉,自己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哼!”金兰不得不收起嚣张的架势。
吴雪琴轻声表达歉意。“金兰不是有意的,待会儿会好好说说她。”
“表小姐,没事的话,奴婢也该回二小姐那儿了。”双月根本不想再多待一秒。
“还有件事差点忘了!”吴雪琴将一只自己绣的荷包递给她。“这里头有副耳坠子,我想应该很适合你,不如就送给你吧。”
通常下头的奴才婢女只要给一点小小的好处,就会暗中帮你一把,吴雪琴也不是不懂使这种小手段,只是担心会传到子淮表哥耳中,当她是心机重的女人,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这是在收买她吗?双月瞪着那只荷包心忖。
“表小姐,奴婢不习惯戴这些东西,不如送金兰好了。”拿人手短这句名言,双月还是有听过的。
才这么说,就见吴雪琴一脸难堪地把手收回去。
“奴婢回去了。”双月匆匆屈了下膝。
不待吴雪琴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门外了。
“小姐,你看看她那是什么态度?”金兰气得咬牙切齿的。“摆明了就是不把你当主子。”
吴雪琴笑容微涩。“这儿是薄府,咱们本来就不是主子。”
“小姐就是太好说话了……”
人都还没走远的双月自然听见主仆俩的对话。
“现实中的人性真的好复杂……”她真的好怀念在现代可以在家里靠画漫画来养活自己,不用接触令人头痛的人际关系。
而漫画和现实也真的有很大的差距,至少不会有受伤的感觉。
双月不由得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反正事情都碰上了,再怎么埋怨也没用,还是要解决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薄子淮相信自己是受托于他的曾祖母,从未来“穿越”到清朝的。
难道还是要用说故事这一招?
她皱起眉心,想着有哪一套漫画可以用在那个男人身上。
数日后……
小全子在伺候主子梳洗更衣之后,正端着早膳要回到房内,远远地见到有人来了,脸色一变,马上飞也似的冲进屋内通风报信。
“大人,老夫人来了。”他把早膳搁下,急切地禀报。
薄子淮整理好补服的袖口,听见贴身奴才这么说,俊脸上更像是罩了层冰,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跨开步伐,早一步开门迎接。
“额娘。”薄子淮拱手为礼。
薄母在几个婢女的陪同之下,沉着张脸,先哼了一声,这才进屋。
见状,他也只能转身跨进门槛。“额娘这么早来找孩儿有事吗?”
“每晚都在部院待到三更半夜才回来,要找你当然只有这个时候,不然额娘想见你一面还真难。”薄母劈头就数落。
“因为近来公务繁忙,还请额娘原谅。”薄子淮只能这么回道。
她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独子。“额娘要你那小妾在房里伺候,有什么不对?”
“孩儿不敢。”薄子淮低头认错。
“你分明是在责怪额娘,所以这些天来才故意拖到三更半夜才肯回府,就跟你那个死去的阿玛一样,家里待不住,连跟额娘说几句话都不肯……”薄母也有满腹的委屈。“难道额娘这么做不是为了薄家着想?”
他无法也不能反驳。
“若是你阿玛还在,他开口要你娶妻,你一定会听他的。”这就是让薄母最不满的地方,在儿子心目中,她这个额娘还比不上过世的夫婿。
“额娘多心了。”薄子淮声调没有高低起伏地回道。
薄母发出最后通牒。“额娘也不想这么逼你,可是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就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那时婉钰也出嫁了,额娘的心事算是了了一半,就只剩下你一个,也让额娘开心开心,别再天天为这件事生闷气。”
“额娘……”这不算是在逼他吗?
“就这么决定了。”她不想再听儿子的推托之词。
表达了强硬态度之后,薄母立刻起身离去。
薄子淮看着额娘毫不通融的背影,紧闭了下眼,过了半晌,这才缓缓地吐出了口气来。
“大人?”小全子真是同情主子的处境。
他掀开眼帘,又恢复平时的冷然。
“早膳就撤下吧。”薄子淮也失去了胃口。
“是。”小全子把凉帽递上。
待薄子淮乘坐着官轿,来到部院,善于隐藏的他,就算心里再苦,也不让任何情绪流露在脸上。
“大人。”跟班万才进厅禀报。“江宁将军此刻人在大厅等候。”
薄子淮从公文中抬起俊首,有些讶异对方的突然造访。
“嗯。”他从书案后头踱了出来,穿过花园,前往大厅。
而此刻坐在大厅内的江宁将军,也就是统领江南驻防八旗的最高官员,身穿官服的他两肘横放在座椅的扶手上,一派轻松自在,直到听见脚步声来到厅口,这才将目光调过来。
“将军今日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多多见谅。”薄子淮拱手一揖,尽管两人颇有私交,不过对方是正一品官,高于自己,还是得按礼数来。
年约三十多岁的阿布兰哈哈大笑。“制台大人不必多礼了。”
“请坐。”薄子淮揣测着对方的来意。
待两人都坐定了,万才也捧着沏好的茶水进来,分别呈上。
阿布兰不怕烫的灌了一大口茶,也就不拘礼,径自聊起私事来。“来到你这儿,总算能喘一口气,不然在家里受了一肚子气,还真是无处发。”
“又跟嫂夫人意见不合?”薄子淮一猜就中。
“家里有个悍妻,男人只能往外逃……”阿布兰倒是满脸羡慕地看着他。“你倒好,不必受这种窝囊气。”
薄子淮只是掀起碗盖,啜了口茶,并不打算对此发表意见。
“连个儿子也没帮我生,就只会找我麻烦,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女人,我正打算纳几个小妾来气死她……”他不吐不快地说。
“将军应该坐下来好好跟嫂夫人谈谈,夫妻是一辈子的事,一定可以找出相处之道。”薄子淮从来不认为争吵是能解决问题的。
阿布兰摆了摆手。“你现在还没娶妻,所以不了解这种痛苦,跟那个女人说再多也没用……”
既然对方无法认同,薄子淮也就不再搭腔。
“不说这个,谈谈正事吧。”阿布兰话锋一转。“若是皇上愿意在江宁也设立个水师营,绝对有助于控制江南一带的汉人势力,你说是不是?”
他俊脸一正。“将军想在江宁设立水师营?”
“没错!”阿布兰用力拍了下座椅扶手。“江南既然人文荟萃,还是咱们大清朝的财赋重地,岂能不设立水师营?”
薄子淮却有不同的看法。“自从皇上平三藩之后,加上每年的治河预算,已经造成军费不足,朝廷财政更是吃紧,若又要在江宁设立水师营,势必得要加重江南百姓的赋税。”
“你替那些百姓烦恼什么?只要皇上下旨设立水师营,那些汉人还不是得乖乖地交银子出来。”阿布兰不在意地喝着茶。“不要忘了,你是旗人,不是汉人,你替他们着想,他们可不会感激。”
“将军言重了。”薄子淮淡淡地说。
阿布兰大笑一声。“没这么想就好,到时你可要站在我这一边。”
“那得先要看皇上的意思了。”他没有明确表达自身立场,更不想在这当口得罪对方。
“这倒也是。”阿布兰点了点头,只要皇上不同意,什么也甭谈了。“总之这事儿你就搁在心里,我先告辞了。”
薄子淮于是起身送客。
无论自己是旗人,还是汉人,都不想增加百姓的生活负担,想到方才阿布兰的势在必得,眉头不禁锁得更紧。
此时的薄府,也有股令人不太愉快的气氛。
“……我带了两道自己做的点心,就不知合不合表妹的口味。”吴雪琴示意身边的金兰将手上的糕点奉上。
薄少筠让双月扶她靠坐着,又不好当面赶人。“谢谢表姐,不过我刚喝过药,这会儿吃不下,晚一点再说。”
“那就先搁着。”她也不敢勉强。
金兰先搀着自家主子坐下,然后偷偷地扯着吴雪琴的袖子,要她说点好听话,别像个哑巴。
“比起前几天,表妹今儿个的气色红润,子淮表哥要是见到了,心情一定会转好的。”吴雪琴努力找着话题打破沉默。
这番话终于引起薄少筠的注意。“我大哥的心情不好吗?”
“呃……也不是不好。”吴雪琴发现自己失言了。
“那么又是什么?”薄少筠就是不喜欢这个表姐说话吞吞吐吐的。
双月也很好奇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