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本来的意思是说下实话,毕竟有顽童的模样在,偶尔想起说谎话鼻子会变长的滑稽童话,也会突然地发现,其实是有点道理的,不过当他把另外一个手指头弯弯的收了回去时候,余光瞟见几个老头子的眼珠子就像要掉出来了的样子,一个还算正常的小王爷或许更容易被人接受,才很蹩脚的把整个手掌比了出来。
“季儿,尽量早日熟悉这里,还有就是,以后出去一定要带着云儿和影子,尽量让她们出手,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让人知道你会武功。”老王爷很严肃的下达了自己的命令,有些东西是不到最后不能揭开的,比如季默会武功,这完全可以当做一张保命的底牌来打,这也让老王爷对日后的安排有了更多更好的把握。
罗府,乃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府。
且不论当朝宰相拳倾朝野,门下子弟无数,光说前几代的罗家靠经商就积累起来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所以,罗府奢华众人皆知,而且没有人会去怀疑老宰相用自己的权力给自己家里谋求了多少私利。、
罗家如今的家主也就是当今的宰相,罗天正那可是个智深似海的人物,当今的天子好武,在文治方面确实有一定的欠缺,这是众人皆知的,不过从十几年前平定了内乱之后,罗天正就在夏皇全权委托下,抓起了行政,把这一大片江山治理得一年比一年好。
罗天正老爷子有个很好的习惯,确切的说是从皇帝的角度看去,是个好习惯,就是在整个朝野中既不拉帮结派,也从来不和人结仇,不偏袒任何人,无论是家中人犯错还是皇室中人犯错,但凡知道,定参不饶,严惩不担这个方面,他和老赖一样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过,皇帝就喜欢用这样的人,帝王之术就是要讲一个制衡,在朝中树起几个派别,相互吵闹,各拉各的后腿,指着鼻子骂娘的人得有,但是超然于几派之外的中间派也是需要,比如老赖,也比如罗宰相。
罗天正和老赖不同,老罗是有真本事,无论是寻常装疯卖傻,耍小手段推卸责任,还是在关键时候当仁不让的独当一面,老罗总是在朝野中扮演着一个智者的角色,小病小痛者,他能开偏方,大灾大难者,他有良策,所以无论是那群抗着刀枪喊打喊杀的武将还是甩着脑袋之乎者也的文官,对他都是服气的。
只是,现在老罗布明白,为什么那个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老王爷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事情口吐狂言,让自己去府上登门请罪。
在罗府门外打人的老头子是罗天正家族里的一个长辈,在罗府里是作威作福惯了,平日里老罗是长辈视之,对其跋扈之处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而这老头混了几十年的侯门,知道这里里外外的水友多深,练就了一双识人的毒辣眼光,寻常时候不过是专门选些软柿子捏捏,捏过就算了,没有弄起多大的风波过。
不过却在季默那个小孩子那里吃了个大亏,丢了脸不说,摔得个七荤二素的,准备料下几句狠话找个台阶就下了,没想到给另外一个蛮横得几乎失常的老男人抓住了把柄,那一飞腿可是踹得结实,半天都让自己缓过神来,如果不是自己也练过几天拳脚,估计那一脚过去,自己这百把斤就交代在那里了。
不过这不是他现在担心的,现在的他正老老实实的坐在罗天正的下方,垂首顺眉,大气都不敢出,任由老罗捏着手里的茶杯,皱着眉头思索着。
这个时候,一个胖子从外面冲了进来,走得很急,呼吸中带着胖子才有的扑哧声,一头的汗。胖子应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胖子的事实,身体上套的衣物都是紧身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想笑,脑袋里会情不自禁的做出个评价,此人---傻子!
不过,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罗府里的师爷最年轻的一人,从入府开始就稳稳当当的坐上众多师爷的第一把交椅,后来给老罗视为心腹,有着非常大的权力,就连跋扈的老家伙看到他也得笑嘻嘻的叫声师爷。
“相爷,这是你要的最近这些日子王府季默小王爷的资料。”胖子跨门口的门槛很有点困难,一只手捋着长衫的前摆,一手捏着几张黄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字。
“嗯,郑华坐。”老罗从胖子手里接过那些东西,也不抬头直接就开始看,胖子也不拘束,把屁股一甩丢到一张椅子上,听到椅子发出吱嘎一声惨叫,然后伸手从腰带上抽出来一把折扇,打开哗啦啦啦的猛扇起来。
老罗边看边用手中的毛笔做着标注,眉头越来越紧,显然没有找到任何一点有用的东西,几张东西翻看的差不多,然后眼光落在了一条不怎么起眼的句子上---
“日入宫,得赏糕点,复一日,父子两人绝早入宫。”
良久不语。
“夏崇不是莽撞之人呀,老王爷你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老罗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郑胖子从旁边递过来的茶水,一口喝了个干净,不禁有些苦笑。
“相爷,先让老爷子下去吧,这事情不是他的错。”胖子说了句让旁边做着局促不安的老头子感激涕零的话,见上头坐着的老罗点了点头,忙哈着腰厥着屁股退出了老罗的书房。
“郑华,有什么话说吧。”老头儿走远了,老罗示意下,门口站着的两个下人也退了出去,并且把门也轻轻地带上了,相爷和郑华师爷讨论问题的时候,是很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的,这是规矩,能够在罗府,宰相的书房里头站门的都是些机灵之人,并且肯定是老罗信得过的人,门一带上,老罗就急着问道。
“相爷,切莫着急,老王爷的底细我们都知道,他不是一个莽撞之人,而且我并不认为,老王爷和他的智囊团会是在我们门口偶遇到小王爷才闹事的。”胖子手中的扇子停了下来,两颊的肉多得来像沙皮狗,短短的脖子给肉挤成了好几段,不过并不影响他此时睿智的眼神。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老夫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老罗把茶杯放下,对胖子的开场白表示同意。
“相爷您多虑了,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断!”胖子把手中的扇子一扔,无比风骚的捋了下脑袋上的头发。
“说!”
“老王爷肯定是想要表达什么,又不愿意直接表达出来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如果真如郑某所想,老王爷短时间内必然会有所行动。如果不是这样,那登门谢罪也不迟,何必费心猜呢?”
“嗯,所言极是,老夫身在其中,倒是没看明白了。多亏了郑华你呀。”老罗听毕,顿露欢颜,抚掌笑道,打太极,这不就是自己的长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