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一只老者应该有的手!
徐先生把手就这么随便的抬起来,放在面门的前方不远,双目仔细的看着,仿佛凝视着多年未见得恋人,那种感觉连错愕之中的季默都能深深体会到。
手如白玉,指若凝脂!
而那份若有似乎的气息,让季默内心着实的打了突兀,瞬间判断出,徐先生的强悍差不多都可以媲美模拟器里的蟒了。
气息只有一丝,却给人仰视的错觉,让人内心有种提不起气力反抗的心里。
如果任由这种情绪滋生,这一手季默也不用再接,心神都无法守住,还谈什么。季默暗自道了声厉害,再也不敢怠慢,更不敢用对付欧阳的法子敷衍而过,双脚脚跟轻轻抬了起来,双手虚握成拳,手臂靠肋夹拢,一手上扬,一手下摆,双膝内弯,摆出了不动守势。
这也算是季默光明正大的对敌时候,第一次这般郑重其事的先摆守,再求攻。
徐先生也不管季默如何,只是很洒然的看着自己的手,不过这看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看,似看非看。
其实这只是他的提气的一个手法,佛家中的樱徐先生曾经游历万里,不知道去过多少寺庙,看过多少佛经,拜过多少罗汉佛座,才窥得几分佛家的印的真髓。
这一手凝神望掌乃是他得意之作,既诱敌,又震敌,眼神似看非看,其实根本不是在掌中,而是在对敌的人身上。
徐先生看到季默在自己这一起手的气势下,摆出的奇怪姿势,只是一愣就马上看懂了其中的要诀,武学到了一定的程度,任何招式都没有秘密可言,徐先生或许还没有达到这个窥神通灵的地步,不过对季默的站姿还是大大的赞叹了一番,完守!
赞叹是一回事,攻又是一回事,徐先生把手掌的五指微微张开,腕间用力,整个手掌在眼前来回晃动,摆动的频率异常奇怪。
看似缓慢,却带动了空中的空气,让人感觉空气液化,那只白玉一样的手在水里轻柔的搅动着,贪婪而慵懒。
只是,唯一的不和谐就是指尖带过的尖锐呼啸声。
这个原理不知道和披风拳是不是有相似之处,季默不敢托大,身体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整个人身体缩小了几分,像个油滑的泥鳅,闭起眼睛用身体去感受徐先生手掌奇异的律动。
这是关键,在徐先生看似随便轻柔的动作间,季默竟然找不到半点出手的机会,这是他习武之后完全没有遇到过的情形。
徐的气势和蟒的完全不同,蟒的气势是狂野而奔放,大开大磕,而徐的确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如果自己找不到攻击的时机,却跟着他手掌的律动中,也是不用出拳,直接认输算了。
说来也是有几分冤枉,季默不过是来看个热闹,却给徐先生逮着,就要出手相试,不给他半分机会辩解。
徐先生的手动了,他挥动的手掌举了起来,整个人也随着这一举,站了起来,老迈的老头这一站竟然是如许的威风八面。
徐先生个头很高,一只手单举,五指微曲,反掌往下朝季默印了过去。
这是最为普通的一个印法,翻天印的反手式,上为翻天,下为覆地,都是佛像中最常见的手法,也是威力最大的。
一力降十会!
刚才还是若有似无的不可捉摸,瞬间就变成如同泰山一般的压迫,季默猛然间睁开眼,眼中只有一只由远及近几乎完美的妖娆掌樱
右脚尖后划半步,趾尖抓地,向后一蹬,季默右拳找到徐先生手掌的拇指,脚步起力,带动腰,推肩!
身形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向徐先生掌中劲力最强盛的一点,简简单单的一记冲拳!
以力降力,如果是蟒肯定又会给出不知道哪种等级的惩罚,只不过季默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方法,局中人,自然是被局左右!
徐先生脸上古井不波,手掌依旧缓慢的压下,不温不火,眼中带慈悲,佛意盎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季默非死不可。
拳有拳意,印有印意,徐先生的手印中就是佛家的慈悲意,浩然无比,有扰人心神的作用,练到极致,能不战屈人敌。
慈悲意,雷霆手,佛度人,人伤己。
季默幸好是见过这个程度的高手久已,在模拟器中给蟒变着花样蹂躏了无数次,心神格外的坚定,自然不受这些小手段的干扰。
身形猛进,冲拳回弯,变成肘击。以点击面,这是人拳中至高的奥义,点击乃是第一篇的攻击手法,不过随着季默训练的增加,修为的加强,发现其实最为简单基本就是最为有效地,点击是季默的拿手手法,更是他攻击力最强的手段,当然,披风拳要除外。
季默这一肘点出,全身的能量都汇聚到了肘尖处,和徐先生掌中带来的气息远远的接触,竟然发出金属撞击的难听声音。
掌如天,掌盖地,季默一点如同击在棉絮中,有种无处着力的可怕感觉。季默自然知道这也是徐先生拿捏真气的手法,外气和内劲联通,爆发出最强的一点!
徐先生也没有想到季默体内竟然能爆发出如此能量,而且是在似乎强弩之末的时候猛然间爆发出几乎两倍的力道,以为是他学的什么伤身体的秘法,暗自道小孩子心性的确是不可能看破义气用事,伤己伤人,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季默一吐,然后肘一挥,带动身体扭转,回腿一蹬,借着两人气息撞击的力道,再猛然间将体内真气由吐改为收,毫不顾及形象的,一个懒驴打滚,再一个懒驴打滚,又一个懒驴打滚,瞬间改变了三个方向,扑通一声掉入水中!
“徐先生,小子这个算接下了一手了吧!”季默在温热的水里冒出头来,嬉皮笑脸的看着站在亭里的老者和躲在老者背后偷笑的小姑娘。
“好小子,老夫小看你了。”徐先生笑着躺回椅子上,嘴角翘着,椅子摇着,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