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不断袭击颓废的山头,泥浆肆意地冲过山林渐渐逼近坎奇拉河,原本缓慢流淌的河水忽然被激怒,奔腾咆哮不止。
蕾诺雅冒雨向要塞的方向而去,希望可以在那里得到帮助,而此刻的艾斯已经站在戴肯斯修道院门口,他知道自己已经冲进敌人的腹地,一场惨烈的大战即将拉开,而胜利似乎就是看各自的“皇后”。
他的“皇后”,显然已经开始出发。
望着身后这一群强盗般的家伙,他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阁下,里面请!”安斯塔克尔很激动,原本整齐的八字小胡随着他的兴奋而不停翘起。
艾斯轻提长袍迈上台阶,心中开始揣测对方的意图恐怕是想将自己软禁。
进入修道院后,安斯塔克尔指引艾斯进入一个房间,房间里布置很精致,一副巨大的绘有神战场景的毯子高高地挂在壁炉一侧,而另一侧摆满矛、弩、骑枪等兵器。窗户边挂着一副油画,画上站着一名英姿勃发的男子,从外貌来看似乎与莱尔有几分相似。
显然画中这位才是这个房间真正的主人。
艾斯不慌不忙地站在油画前欣赏,完全将身后两个家伙当作空气。
那两个家伙相互对望一番达成一致,然后安斯塔克尔清了清嗓子,用神经质的口吻叫助手去找军医,说是为大主教治伤。
艾斯没有拒绝,他很想看看这两个家伙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可是接着几天中艾斯受到超乎寻常的盛情招待,方方面面俨然就是在接待一位尊贵的高阶圣职者。安斯塔克尔热情地邀请艾斯去参观骑士团与训练场,而那位黑袍者乌拉克则是带着城里许多权贵来拜访艾斯,甚至于他们还虔诚地邀请艾斯为众人咏诵圣经传播教义,虽然艾斯对这个很是厌恶,但是他依然毫不犹豫的接受邀请。
一时间整个德拉贡城的大街小巷都在传递一个消息——从圣都来了一位尊贵的红衣大主教阁下,据说如同神一样圣洁而高贵。数个教堂的神甫争先恐后想请这位大人亲临,希望自己可以得到大主教阁下的承认,而平日里根本不可能见到红衣者的平民们,更是卯足了劲在修道院门口呆上几天几夜,希望能亲眼目睹这位大人的尊容,哪怕是从窗户中看见那个高贵的身影或者听见那亲切的声音。
一波又一波的来访问者让艾斯无奈之极,这种将事情极端夸大的手段背后到底预示着什么?
目前为止自己依旧毫发无伤,这个结果让艾斯觉得很无趣。因此他在闲暇之余就寻找可以捉弄这两人的办法,比如他每天都会去乌拉尔的实验室,然后以赞赏的态度触发一些爆炸,或者每次都训斥安斯塔克尔在礼仪方面,简直就是在丢教会的脸,或者就是将这两人拉到房间听自己用古怪的强调念诵圣经,等到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还会泼一身所谓的圣水在两个家伙身上。
不过那两人居然都不生气,甚至是不卑不亢任由艾斯捉弄。
终于在第七天的早晨事情发生变化。在用完早餐之后,安斯塔克尔郑重地告诉艾斯,他希望艾斯与他一起去一个地方。
“您一定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安斯塔克尔满脸得意,而黑袍者毫无动静。
这些天艾斯一直仔细观察这两人,安斯塔克尔显然是个傀儡,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真正在操纵这一切确实是黑袍者乌拉克。作为一个小小的炼金术师,艾斯可不认为他有这胆子,这个家伙的背后一定有强硬的后台,而这个幕后者很可能就是这一切的策划人。
“你会告诉我吗?”艾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您是尊敬的大人,我怎么会隐瞒您呢?”安斯塔克尔朝乌拉尔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询问是否时机成熟。
艾斯微微半眯着眼睛,注视这两人的举动。
“说吧,你想让我去哪里?”艾斯把玩手中一枚巨大的红色戒指,这个也是从安斯塔克尔那里利用教义“搜刮”来的,艾斯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安斯塔克尔心疼的表情。
“到了那里,您就会知道。”乌拉尔接过艾斯的问题。
虽然每一次他都会被艾斯以不屑和蔑视对待,但是他似乎依旧屡次不改,毫不畏忌。这也让艾斯觉得这个人心计很深,以后一定要时刻小心,但是艾斯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讽刺挖苦对方的机会,毕竟现在自己身处此地不能自已,这也算是唯一的乐趣,而且还有渐渐上瘾的趋势。
“哦?确实,一直待在这里,我也觉得很闷。”艾斯抬眼望着安斯塔克尔,俨然依旧当乌拉尔不存在。
“请您务必要亲临,代表我们东教廷的意志。”乌拉尔继续补充。
艾斯掸着红色锦袍依旧装作没有听见。
“嘿嘿,大主教阁下,最近那些修士们过得还不错。”安斯塔克尔忽然诡笑。
艾斯瞥了一眼,心中的恼火渐渐燃烧。
“您一定会同意我们的要求,是吧?”安斯塔克尔用尖锐的声音提醒艾斯。
“那好吧,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艾斯站起身道:“我希望你们可以让我的助手亚撒与长者班克罗夫特回到我身边,他们不在的时候,我觉得什么都不顺心,整天与你们两个在一起,我都快把主都忘记了,阿门。”
艾斯露出一个难受的表情,在胸口画上十字。
乌拉尔点着头,勉强露出微笑与安斯塔克尔出了房间。
“该死的杂种,每天都想出一堆东西来刁难我们,现在他的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乌拉尔居然也忍不住大骂一声,让一旁的安斯塔克尔也吓一跳。
可见,艾斯的种种刁难令两个家伙有多么难受。
不久,亚撒与班克罗夫特便在房间里见到艾斯。两位老朋友都显得异常激动,班克罗夫特仔细地端详了艾斯一番,才啜泣地问艾斯是否身体安康,而亚撒跪在地上久久不愿意起来。
“好啦,我很好,吃得好睡得香。”艾斯挥挥手,他肯定他的一切行动都在监视中,所以尽量要小心为妙。
根据他最近的分析得出,对方之所以可以寻到村中的修士,一定是在莱尔身上动了手脚,不过还好,也就是他们夜袭村庄的时候,艾斯与蕾诺雅才有机会得到十字莲花。
待两位稍微安心之时,安斯塔克尔就开始逼艾斯出发,从整个车队的规模来看似乎不会是很近的距离。
“到底是去哪里?”艾斯露出一丝不悦,这时候安斯塔克尔才松了口风,他得意地回道:“阁下不用担心,我们将亲自护送您去往西教廷的办事厅,等到了那里您就知道了!”
他的话音一落,艾斯心中猛地一惊!
而亚撒与班克罗夫特惊讶地张着嘴巴。
什么?搞了半天是将自己送给西教廷?艾斯心中一阵疑惑。
不对,不会这么简单,其中一定另有阴谋。
那么现在怎么办?
艾斯第一次觉得问题棘手,可惜已经来不及,在两人的催促下最终登上马车。不过一想到路途中必然要路过要塞,艾斯觉得还是有一丝希望,希望蕾诺雅已经达到并且传到消息。
孔贝底要塞边的塔楼在黄昏的时候很冷清,一匹脱了缰绳的战马不停喘着气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几名士兵正聚在一个背光处赌博玩骰子,他们兴致高昂却又不敢欢呼,每次兴奋的时候都捂住嘴巴东张西望。
由于帝国抽走兵力使得这里的防御有段时间很脆弱,因此安斯塔克尔才开始征收佣兵,这些佣兵都不算正规军队,没有徽章白板起家,这样一旦有什么麻烦也不会节外生枝。
这些佣兵玩得起劲,其中一位一头绿发的年轻士兵似乎手气出奇的好。他面前的铜币已经堆了不少,一些已经输的犀利糊涂的家伙们开始掏出私藏家当想要翻本。
“我说,你们这群蠢猪,一个个都给我滚出来!”粗犷的声音瞬间令这群佣兵惊慌失色,利马就溜地没有踪迹。
“狗娘养的,每次都这德行,如果战场上能这有这么快的速度就好了!”一个体态臃肿,满脸长胡的矮个男子从塔楼里冲下来,他手里揣着一瓶酒,口中嘟囔不休。
“洛杰,你这个臭小子,给我滚过来!”他双手叉腰对着树丛大吼。
“狗熊又开始嗷叫了。”洛杰无奈地耸着肩膀,而周围的同伙都一致将眼神送向他,无奈之下洛杰钻出草丛。
“长官,队长……发生什么事情了?”洛杰抓抓鸟窝状头发。
“混小子,跟我来!”那男子一把抓住洛杰将他拖上塔楼,而其余的家伙似乎因为侥幸逃脱,露出兴奋得意的样子。
每次都是这个年轻人作替罪羊。
洛杰被那男子拽进一个房间,房间里是乱糟糟的,床铺很久没有整理,枕头边还放着几个破酒瓶,四周充满酸臭的发酵味。
两人进了房间后,那矮个男子就立刻将门关好,然后忽然下颚抖动发出令人诧异的笑容。
“收获怎么样?”他激动地眯起小眼睛。
洛杰将赢来的赌本往木桌上一扔,裂嘴也邪恶一笑。
“恩,不错,小子,你的手法越来越好了!哈哈!”
接着,两个人便在房间里开始分赃,但是由于意见不合开始相互争执。
“老约克,我的风险最大,而且我不想干了,这主意太缺德了!”洛杰按住手中一堆赃款望着那个胖子,显得很不甘心。
“不,不,小伙子,如果我不给你提供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会有机会吗?”老约克显然不想退缩。
“那怎么办?反正我想干了。”洛杰双手一摊。
老约克憋了憋嘴,眼珠一转道:“好吧,好吧,最多我再教你一招。”
“这还……差不多!”洛杰利马露出狡猾的笑容。
士兵长老约克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每个月的军饷根本不够他用,自从洛杰来到佣兵队之后,这两人居然一拍即合开始琢磨出一条谋财之道。一方面解决老约克的喝酒问题,另一方面洛杰向这个老兵讨教搏斗战术,他觉得老约克的实力绝对不是一个士兵长这么简单。
毕竟他一直和艾斯在一起,自然能分出实力的高低。
嘿嘿,好好榨干他……洛杰心里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