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索维娅的对话,让艾斯忍不住想起与南迪·威尔一起度过的日子。
三十多年前一个漆黑的雨夜,艾斯继续着自己孤独的旅途。大雨使得他无法再向前跋涉,雨水将一个又一个山坡冲垮。无情的雨水袭击着艾斯冰冷的身体,冰冷的如同冰山一般坚硬的心脏。
他胡乱地敲着一间小屋的门,那时候他的心情几乎已经到达极度深渊。没有目标,没有对的或者是错的,没有一个活着的理由。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一个简陋的小屋里。周围的灯火很柔和,被子虽然破旧却很温暖。
一位年轻男子,有一张阳光般的脸孔,以及一个可以融化冰山的微笑。
艾斯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南迪·威尔·科堤莫——一个流浪的炼金术师。
艾斯得到了最真挚的友谊,最温暖的关怀,最贴心的知己。那段时间真是这辈子,最值得怀念的日子。
直到某一夜,南迪浑身是血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地板上只留着一个鲜红的字迹。
字写的很潦草拖沓,那是他最后的遗言。
“13”
艾斯曾经花了不少时间来想这个东西,但是一直的不到确实的答案。南迪总是用自己的语言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意思,这就是他最特别的地方。
于是亲手葬了一位挚友,亲手种上了一株杜松,亲手烧掉一座小木屋。艾斯拉了拉外套,嘴角带上了冷酷的戏谑之笑,又一次踏上了孤独的旅程。
这一次双肩担负起了更加承重的压力,他有了一个目标——找到南迪的死因。
艾斯忍了忍思绪,回到现实。
实验室的索维娅依旧埋头阅读笔记,孜孜不倦,爱不释手。她已经继承了他表哥的性格。对于知识,对于未知的一切,永远都是那么精力充沛。
“这本笔记留给你吧。希望你努力不懈,成为和他一样出色的人才。”艾斯起身准备离去。
对于他来说,多留一分钟,只能是多一分钟的痛苦回忆。
“您这么快就走?”索维娅有些不舍。
“是的,我会时常来看你,如果可以。”艾斯忍了忍有些慌乱的心潮。
“最近我们协会出了一些事情。您还是最好早点离开这里。”索维娅恳切的说着。
艾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南迪,你的妹妹和你一样的出色,我替你感到高兴,祝愿你在天堂过的自在。
艾斯的眼神,在踏出实验室的瞬间又冰冷如初。
窗外,黑色的云层开始积压。几只孤雁,颤抖着翅膀掠过窗檐。洛杰无聊地站在一楼屋檐下看着天空慢慢积累云层,一场大雨就要降临。
远处有几棵巨大的榕树,粗壮的树身几个人围着抱,估计也不能合拢。他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哈欠,朝树下看了看。忽然,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对着洛杰在树下一闪,然后贼头贼脑,左顾右盼,洛杰小心的从后面绕上去,一把揪住那个影子。
原来是个孩子,还似乎有点面熟。
“洛杰哥哥!”男孩激动的叫了一声。
“你是?杰姆?”洛杰有些意外。
原来杰姆是跟着自己的老师马丁来到这里。直到现在,洛杰对于在小镇上发生的一切还记忆犹新,他暗自开始琢磨着,这似乎也太巧合了。
不过,他很快就认为自己太会胡思乱想。
天色阴沉,变得漆黑一片。闪电开始咆哮,像一把一把利剑插进大地虚弱的身体。
艾斯回到了一楼,从吉雅口中得知暂时已经无法回去,大雨肆虐的山道特别泥泞危险,一不小心摔下悬崖便会粉身碎骨,所以炼金术协会的人要他们今晚留宿。
靠着吉雅和索维娅的关系,他们受到了炼金术协会的友好款待,参观了协会的图书馆并且了解协会的百年历史,同时也拜访了几位出色的炼金术师,但艾斯的热情并不高。
夜降临了。
大雨却没有减弱的迹象。
洛杰跟着杰姆在的走廊上窜来窜去,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记得洛杰曾经说过,他的家里也有一个弟弟,现在也应该差不多这么大了。
望着洛杰灿烂的笑容,艾斯断定那家伙应该是想家了,再回想自己,离开故乡西尔维亚也已经有整整3个多月。时间总是那么快,却也是那么漫长。
“杰姆,你在那里干什么!”走廊上忽然响起一声怒喝。
艾斯回头一望,居然是个熟人——在小镇上遇见的马丁。
马丁怒气冲冲地跑到杰姆身边,非常粗鲁地揪起他就走,杰姆害怕的不敢说话,一个劲儿地望着洛杰乞求帮助。
“哟,好巧,咱们又见面了!”洛杰露着笑脸和马丁打着招呼。
可是马丁却对他望了望,一脸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老师,他是洛杰先生啊。”杰姆嚷着。
马丁狠狠地瞪了杰姆一眼,鼻子一抬,转身就走。
“才多久就不认识了啊?”洛杰恼火的抓了抓头发。
艾斯站在窗边也望着马丁的背影,刚才他又观察了一下杰姆。杰姆脸色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味。
晚餐过后,艾斯带着洛杰再一次造访了索维娅的实验室。除了满足一下洛杰那颗野猫似的好奇心以外,顺便向她了解关于马丁的事情。
“这么说炼金术什么东西都可以炼?黄金一定能炼了吧,不然怎么叫炼金术?”洛杰围着索维娅问题不断。
“难道艾斯先生没告诉你,没有帝国的特别允许是不可以炼黄金的,而且黄金是神灵赐于黎民的礼物,私自炼金就是亵渎神灵,是禁忌!”索维娅表情异常严肃。
“啊?那还有什么限制啊?”洛杰抓起头发,而一边喝着清茶的艾斯无奈的摇着头。
这个年代的炼金术,几乎就是帝国和教会共同拥有并且垄断的,但是又不完全互通,作为一位炼金术师,除了不能忘记“等价交换”这个无法改变的法则以外,绝对不能触碰两样东西。
第一:禁止炼制黄金。
第二:禁止人体炼金。
但是,有一些不法炼金术师受到利益的驱使,将这个东西曲解,从事更加黑暗的炼金术。当然,大多数的炼金术师都是安守本分的,他们遵守着法则利用原素和原质进行炼金研究。
炼金法术主要分为原质法术——热、冷、干、湿,原素法术——水、土、气、火。四种原质和原素相互转换时候就成为一个「阵」,有时候还需要绘制一些几何符号阵型来发动,这一类的炼金法术就是所谓的「炼成阵」。
艾斯从索维娅那里得知,马丁曾经因为实验一直不见气色,心情低落离开协会,可是马丁回来后心情大好,他的很多实验都得到了重大突破,协会的奥德里奇导师为此也很高兴,马丁现在已经是整个炼金协会的红人了。
“这么奇怪?我记得他实验老出错!”洛杰摸了摸下巴。
“他其实很努力,人也很老实。只是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实验的时候他总会胡乱担心,所以影响了自己的学术,不过这样也很好,他终于克服了自己的弱点了。”索维娅兴奋的说着。
“协会有人不明原因死亡是在什么时候?”艾斯坐在一边一直在沉思。
“这个?大约5天前吧。先是几个实习生晚上听见怪声后,吓的回了老家,接着就是一位叫费尔斯的炼金术师突然死在床上,而就在昨天晚上,一位叫里克的炼金术师也死在了实验室里。”索维娅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们有线索吗?”
“没有任何线索,晚上都没听见什么声音。具体详情最好要问一下奥德里奇导师。”索维娅沉默了片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艾斯先生?”
“没有,谢谢您,那么马丁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想来也很巧,也是5天前的样子。”
“谢谢您!”
艾斯和洛杰彼此对望了一眼,准备离开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