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帝国史上最惨烈壮观的战争,人类与吸血鬼第一次并肩而战,其中的微妙之处鲜为人知,而我也仅能记录下其中的一部分。”——神圣教廷十大教宗之一,萨克多·鲁斯伊瓦·梅林,系凯尔特德鲁伊后裔。
帝国军队的投石器再次启动,数架云梯终于靠上厚重的城墙,巨石与长矛如雨而下,呼喊声铺天盖地。沉重高大的城门是用加粗的杉木做肋筋,在帝国军队的原木冲撞下早已经吱嘎作响,而城内的敌军整个压在门上,试图抵挡帝国军队的步伐。
与帝国军队相比,卡玛利拉吸血鬼更乐于屠杀“乌撒巴特”的拉桑巴吸血鬼,夙敌见面自然见仇,他们的搏斗遍布塞拉底周围。
“不行了,必须召唤鬼面蝙蝠,否则就要被攻陷了!”吸血鬼长老鲁修急忙取出一个黑色包裹,从中掏出一个人头。人头似乎属于一个婴儿,僵硬的青色面容,眼球突出,样子诡异。在鲁修魔力的催动下,头颅发出尖锐可怕的笑声。这时候的天空又一次被黑色浓云遮掩,无数身影从天而降。
丹尼尔皇子与身边的军官们再一次露出惊恐的眼神,他们对这些怪物有着无比的恐惧,而此刻的艾斯正站在甲板上望着这一切,他身后紧紧地跟着四位黑袍者,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终于出现了,鬼面蝙蝠。在很久以前,那群家伙就喜欢饲养它们,根据血族手册记录,是由食用了胎死腹中的婴儿尸体而变异的巨蝙蝠,天性就比较凶残。”老伯尼将卷轴小心地合上,取下单片眼镜。
“猎鹰者西蒙,这一切就交给你了。”亚德里恩眼神闪烁着血腥的光芒,张开双臂卷起红色斗篷,摆出一个标准的吸血鬼姿势,顿时幽灵船迅速升上高空,淹没在红色蝙蝠聚集的红云中。
站在艾斯身后的猎鹰者西蒙提起一面小鼓开始拍打,小鼓鼓身裹着骸骨,鼓面由蛇皮缝制而成,它发出毛骨悚然的苍老笑声。在鼓声的刺激下,红色蝙蝠忽然朝一个方向飞动,速度越来越快变成一股旋风,旋风中的蝙蝠们身躯膨胀变大,尖嘴形成鹰喙,干枯的双翼逐渐变长,四肢扭成如猎鹰一般的利爪。
“去吧,鹰面蝙蝠,告诉他们,谁才是天空的霸主——!”猎鹰者西蒙快速击打,鼓声连成一片。
成群的鹰面蝙蝠像鱼鹰一般冲进天空战场,瞬间击落一片鬼面蝙蝠,他们相互撕扯尖叫,黑色与红色的云结成一团,不时有鬼面蝙蝠摔落地面,抽搐不停,这时候愤怒不已的十字军便冲上去,挥剑将其砍成稀烂。
“啊,很华丽。”艾斯悠闲地说道。
可是固守塞拉底的两位吸血鬼长老就没有这么悠闲了,这两位长老兄弟瞠目结舌地望着天空,心中暗叫不妙,他们没有预料到,卡玛利拉居然将珍藏几百年的魔法道具都拿出来用了。
“居然是鹰面蝙蝠,难道,难道他们想……”两位吸血鬼长老痛苦shen吟了一声。
“完蛋了,现在局势失控,而茉瑞娜大人又无法联系,我们绝对守不住了。”
“哥哥,一旦敌军进入,我们也必须做好战斗的准备。”
“快去通知教堂里的兹密斯,让他们增援——!”鲁修嘶声大吼的瞬间,城门发出一声巨响,帝国士兵如洪水一般推拨进来,城内乱战一触即发。
当局势让人眼花缭乱的时候,教堂内正上演着一幕悲壮的戏剧。
皇帝克罗曼听完德莱斯荒谬的故事后,知道自己的最后时间来到了。
“皇帝,你已经没有选择,这里除了你与我以外,不会有第三个人。”德莱斯沉下眼神,视线微妙地变化着,他试图击溃克罗曼最后的心底防线,使克罗曼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克罗曼紧握黑色长剑,冷冷望着德莱斯道:“人类的野心一旦膨胀,竟然真的如此可怕,居然能让你神经错乱到认为自己就是吸血鬼,不过,你的确可以称为吸血鬼,你是一只可怕的人类吸血鬼,一具黑暗中的活尸,德莱斯男爵,你绝对上不了天堂,也去不了地狱……”
德莱斯浑身发抖,脸部扭曲,野兽一般大吼:“闭嘴——!”
他神经质地抽搐了下,声音发颤道:“曾经有无数的朋友离我而去,让我心中的希望彻底变成绝望,为了躲避抓捕,我到处流浪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然而死神又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身边,没有力量,没有希望,而生命却逐渐走向终结,最终化做尘土被随意践踏,人类……人类简直太无能了,我不知道人类有什么可以骄傲的,人类永远只能被吸血鬼耻笑,被恶魔们欺骗,甚至还被狗屁的神灵玩弄,人类,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克罗曼用炯炯眼神望着德莱斯,脸色凝重:“原来如此,你真是太可悲了……”
“滚吧——!我恨人类!既然这么弱小却还要存在,终究将走向死亡又何必存在!”德莱斯一把揪起克罗曼的衣领,“住嘴吧,人类,别以为你是人类的皇帝就高人一等,你也在惧怕死亡。”
“你错了,我并不惧怕死亡,相反我对死亡充满希望,而你,才会堕入最终的黑暗!”克罗曼举起长剑道:“全能的主啊,这一次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请迎接我去向光明之地——!”
他向自己挥剑……
教堂的大殿里发出一阵惨叫声,两只拉桑巴吸血鬼痛苦地倒在地上,一个脸已经被扭曲成异状,而另一个被一条巨蛇缠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用无助的眼神望着身前八位神秘的黑袍者。
“茉瑞娜在哪里?”领头的黑袍者用漫不经心的嗓音询问。
“不知道……我们也找不到她……”
“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给你机会。”领头的黑袍者轻轻地抬起手。
“别杀我……我只知道她就在教堂里!”
“哦,那不就等于没有回答吗?我的耐心突然变差了。”领头黑袍者拉底了斗篷帽檐,不再说话。接着,领头者身后冲出两条黑影扑了上去,结果了他们。
八位黑袍者又迅速地从偏门踏上走廊,以狂暴著称的“摩柯文”吸血鬼正与走廊上的拉桑巴吸血鬼搏杀,这些狂暴的家伙将整个大殿撞出了几个大洞,岩石瓦砾不断从天掉落,而灰尘弥漫的时候,一些光芒闪烁,陷阱机关被触发,不断有铁爪和巨石袭来,甚至还有圣水喷出。
“看来魔党的家伙们并不那么弱智。”一位身材高大消瘦的黑袍者拉下帽兜,露出油亮整齐的头发。
“亚德里恩,你想打前阵?你该不会是想乘机发泄多年隐匿聚集的怨气吧?”亚德里恩身边的一位发了话。
“汉斯,你才是羡慕我吧?”亚德里恩用手摸了摸头发,居然调侃起来。
“头儿,赫柯斯发现前面有敌人,两只血脉比较强的吸血鬼。”狂热者赫柯斯说话很奇特,而且很顽固地称呼艾斯为“头儿”,原本长老们还会时刻纠正,但是见艾斯不反对也就不再吭声了。
“难道是长老级?”赫柯斯身前的一位黑袍者胡子很长,他的语气似乎很惊讶。
“没错,是茉瑞娜的助手,我们的同位者。”汉斯也提起帽兜,显得很警惕。
“头儿,让我收拾他们吧。”狂热者赫柯斯话音一落就冲了出去,根本不等他的“头儿”的决定。
“又有两位血脉强者靠过来了,请各位多加小心,时刻保护首席长老。”汉斯瞬间燃起金丝雀状的血脉印记,一道金光一闪,在众人身上形成一层淡淡的金色,汉斯的力量是战术辅助,他能加倍受用者的血脉剧烈运行,强化肉体与速度。
此外,他还在领头者的身上加上了一道红色华光,像光轮一般旋转不停。为此,“头儿”无奈地拉了拉帽兜,感叹汉斯真是对他“体贴入微”。
正当八人准备迎战的时候,教堂地面开始地动山摇,整个教堂的上空忽然发光,黑色的云旋转着散开,露出一片银色的天空,接着一种不明的声音回响,如同亡灵的哭泣声。
“呜……呜……”寒风猛吹,沙尘飞扬。
“他终于成功了……”茉瑞娜气愤地捏着短杖,望着走廊尽头的那一道门,通往经堂的走廊上全是危险的炼金阵,甚至连墙壁上都是,这一切让她化了很长时间。
这些炼金阵已经全部启动,加上走廊黑暗狭长,被碰触的可能性极其高,搞不好就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去。
“怎么还没有好,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她不断责骂四位兹密斯吸血鬼,但是后者已经是满头大汗。
“茉瑞娜大人请再稍等片刻,以灵魂做触媒的炼金术没有那么容易就毁坏。”其中一位年长的兹密斯吸血鬼不断解释。
“快点……错过了机会,我要你们的命!”茉瑞娜露出血腥的眼神,她不能眼看着到手的东西被别人夺走。
与此同时,望着奇异的天空景象,艾斯隐隐感到不祥,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在他的心中翻腾,于是他做出了决定。
“亚德里恩,我必须找到茉瑞娜,不,应该是这一股力量的源头,这里交给你们了!”他话音一落就冲向内殿走廊,而四位守护者整齐地收身跟随而去。
老伯尼扬起法杖指挥两条双头巨蛇,而亚德里恩手持光剑,召唤出十位高大的铠甲骑士,迎上两位拉桑巴吸血鬼长老。
“鲁修,卡修,还有两位预备长老,幸会!”汉斯在蝙蝠的簇拥下临在空中,辅助其余同伴。
“亚德里恩,汉斯,还有伯尼,你们这群卡玛利拉的猪猡!”那对兄弟长老暴跳如雷,他们只能豁出去了。
这时候,天空整个放亮,黑夜在零点过后居然变成白天,教堂剧烈颤抖导致地面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黑色如灵魂一般的东西从地底泉涌般喷出,它们不断发出呜咽涌向经堂。
经堂里浓黑的氤氲朝四周不断溢出,躺在石碑上的乔娜,慢慢地张开漆黑却没有一丝光泽的双眼。
一张恐怖的脸孔出现在破碎的拱顶上空,与那些精美的壁画形成了奇妙的对比,纯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男女先知们,众多天使们,似乎在扭曲着……而德莱斯的脚下,静静地卧着克罗曼的身躯。
德莱斯双手握住黑色长剑,长剑上有一团微弱的蓝光,闪烁着一个灵魂的火焰。
“伟大的太阳神卢,请再一次接受祭品,让失去的生命回归吧!”德莱斯睁大充满血丝的双眼,裂嘴大笑道:“你要的灵魂就在这里,黛兰•索菲娅娃,复活吧——!”
氤氲一沉开始翻滚涌向长剑,将克罗曼的灵魂吞没,疯狂的笑声回荡在四周。
瞬间,乔娜猛地支起半身,眼神闪烁不停,似乎一个灵魂正在与另一个灵魂战斗着,最终,她的容颜变得鲜活如初。
“黛兰,你终于复活了。”德莱斯满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身躯微微颤抖,这是他期盼了三百年的梦。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笑容。
“德莱斯,为什么你还活着?”
这是复活于乔娜身上的黛兰,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
“为了与你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德莱斯兴奋地说道。
“愚蠢!”
黛兰伸手指向德莱斯,而德莱斯顿时惊慌,朝后退出一步。
黛兰的面容带着少女般的柔和,她用严厉的眼神望着德莱斯,皱起眉头道:“德莱斯,你怎么可以违背生与死的规则,将自己变成活尸!而你又再次用同样的方式将我唤醒,到现在,你还是没有战胜你自己啊!”
德莱斯神情有些错乱,揪起自己的头发痛苦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应该是这样……你应该与我一样才对!”
“德莱斯,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黛兰大喝一声,双眼明亮地望着德莱斯。
“我记得对你说过,我之所以要停止战争,是因为战争的代价太大了,即使是胜利者,也必须做出牺牲,而你却始终不明白这一切,你因是人类而自卑,因死亡而恐惧,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以人类的身份活过!”黛兰愤怒地指责着,而德莱斯的脸色变的惨白。
“放下吧,遵从规则,去往你该去的地方……”黛兰露出温和的笑容,圣洁如同迷迭香。
德莱斯渐渐低下头,身躯颤抖着走向黛兰,口中喃喃道:“黛兰,我们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啊……我的同伴……”
黛兰点了点头,伸出双手。
“恩,好久没见了,同伴。”应该是一个热情的拥抱……黛兰闭上眼睛沉浸在回忆与向往中。
忽然,她感到一阵冰凉,德莱斯双手持剑,将长剑插进了她的身躯!
“德莱斯……你……”黛兰失神地望着德莱斯扭曲的面容,灵魂也逐渐被摄入了长剑。
“再见了,黛兰·索菲娅娃……很可惜,你与我不再是同伴了……”
德莱斯举起黑色长剑,剑柄上的乌鸦飞翼放出一阵光芒,然后消失不见,变成一把细长亮闪的银剑。
“黑暗中的死灵们,我以手中乌鸦女神摩利甘之剑,召唤汝等脱离地缚枷锁——!”
霎时间,徘徊在经堂内的亡灵们疯狂地相互推挤,冲向摩利甘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