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发白,黎明又将降临。
艾斯回到古堡的时候,发现狄克还没有归来,于是他站在窗前,将自己的计划又再一次想过一遍。在见到斯通之后,他让斯通带上自己离开凤凰岛,去往附近人类聚集地。最后,他在一个城镇上寻到一个时间与地点都恰到好处的地方。
所谓恰倒好处,就是下半夜后,从凤凰岛飞往那里的时间刚好是黎明,附近又有一座教堂。艾斯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偷渡奴隶,以斯通为联系人,重金收买大量石像鬼,趁着夜色将至黎明,将奴隶送出凤凰岛。
当然,当时的斯通非常惊讶,不明的望着艾斯,于是艾斯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一位亲王,是来执行长老会的裁决,除此以外艾斯还赠于他一笔巨额利润,外加一个口头承诺。
这个也是斯通自己要求的,他想在事情完成之后能跟随艾斯,成为长老手下一只高贵的石像鬼。
艾斯当然胡乱的就允诺了。
奴隶的问题解决之后,接着就是关于西瑟的事情,艾斯确信凡事都会有始有终,繁华落尽之时便是终结的时刻。
当黑夜再一次降临,艾斯让几个亲信将奴隶用麻袋套好后,放在暗香阁顶楼的平台上,然后等待石像鬼的运送,按照运送数量,给以每一只石像鬼相对应的报酬,这一切都由斯通去分配。
这样持续了两天,一切都很顺利。不过,艾斯还是很谨慎,处处都小心翼翼,每天依旧以与茱迪尔约会作为掩饰。
可是,狄克却失踪了两天,让艾斯不由得有些担忧。而就在第三天夜晚,西瑟忽然让艾斯去见他,让艾斯又带上一分紧张。
此刻,西瑟端依旧坐在独特的橡木椅上,似乎很兴奋的样子。
艾斯恭敬地走上前行礼,西瑟摆了摆手,然后他用怪异的语调告诉艾斯:“43号,她今天又想见你。”
西瑟朝艾斯眨了眨眼睛:“这一次,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要努力完成。”
什么?又要自己去陪女色狼?
艾斯觉得很尴尬,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变态,搞不好还真要栽一个跟头……
“我知道你牺牲不小,你放心,如果你成功了,我绝对不会亏待你。”西瑟似乎也暗自好笑,拍拍艾斯的肩膀:“替我向她询问一个问题——萝莉塔到底在哪儿?”
萝莉塔?
艾斯好奇的望着西瑟。
“具体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替我问到答案就可以,事成之后,这个凤凰岛……就是你的!”西瑟忽然抬手一指上方。
他的动作充满无尽的含义,激动又亢奋,让艾斯隐隐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
也好,就把游戏继续进行到底,弄个水落石出!
艾斯再一次跟随西瑟来到小门前,按照第一次的情况,西瑟依旧会在外面“保护”艾斯。
艾斯小心地走到黑暗之处,而那女人正在摆弄什么东西。艾斯走近一看,原来她正在为她的“亚历山大”擦拭身体。
“你来了。”她的嗓音还是那么毛骨悚然,不过回头望着艾斯的时候,却多了一分柔和。长及地面的裙摆与颈后的夸张襞褶,随着她踏出的每一步轻轻摇晃,她如同女王一般在观赏艾斯。
“您好,您不会也想让我,变成您的亚历山大?”艾斯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笑,以及一丝警惕。
他端正地站在女人面前,但是实际已经摆出警戒的架势。
呼吸很慢,很轻。
“哦,亲爱的,就算我想,您恐怕也不愿意。”女人不断围着艾斯打转,就像观赏橱窗中的陈列品。最后她无奈地回到椅子上:“西瑟是不是交代了你什么事情,所以才让你来陪我说话?”
艾斯一怔,看来西瑟与这个女人之间有大问题,两个人明显就是在进行攻防战。
“西瑟大人希望您能告诉他,萝莉塔到底在哪儿。”艾斯毫不犹豫告诉了女人。艾斯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因为这个女人是非常强大的吸血鬼,她的眼中充满智慧,与她周旋还不如直截了当。
“他还是不愿意放弃,可怜的西瑟。”女人又黯然伤神,带着一丝浓浓的爱意。
艾斯心中微微一动。
“尊敬的艾斯先生,很荣幸能见到您,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女人忽然双手交叉放上肩膀,向艾斯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艾斯诧异,暗自告诉自己还是小心微妙。
“请叫我安娜,我是卡玛利拉五大长老之一,血脉印记为凤凰。”安娜轻轻抬手,顿时掌心出现一只凤凰状的图案。
原来如此,难怪与亚德里恩一样给人以压迫的感觉,但是却又完全相同,因为安娜的气息异常紊乱,估计是因为她的某些怪癖导致。
“您了解吸血鬼多少,我亲爱的艾斯阁下。”安娜面容憔悴,暗自喃喃:“吸血鬼是被诅咒的可怜生物,没有灵魂,只有一具呆滞的躯体……永远被诅咒……永远……”
安娜满脸痛苦,让艾斯感到一丝悲伤。
“您想与我聊聊嘛?”安娜忽然抬起头,用渴望的眼神望着艾斯:“能与您这样一位绅士聊天,我死而无憾了。”
“非常愿意聆听,关于您的故事……”
艾斯的话让安娜激动不已,她颤抖着举起双手相握,居然做出祷告的样子。
“吸血鬼是被上帝遗弃的可怜生物,注定永远、永远……没有灵魂,没有眼泪,没有安息,更没有爱情……”安娜微微啜泣,淌下一道血泪。“曾经有一只吸血鬼,她活了很久、很久却始终不能死去,她虚弱而脆弱,孤独又可悲。忽然有一天,一个人类男子闯进她的世界,于是她忘却自己追随他而去,最终,她爱上了那个男人,深深地爱上了……”
安娜抬起眼睑望着艾斯,艾斯自然明白她说的是谁。
“为了得到那个人类的爱,吸血鬼最终,也将他变成了一只吸血鬼,可是……却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心中深深爱着另一个人类女子,于是,悲剧就诞生了……原本的一对恋人再也无法相爱,爱与恨洋溢在三个人之间……”
安娜的声音悲伤又凄婉,她缓缓地念道:“是上帝让我们相遇,请相信我。我爱你又恨你,愿你爱我也恨我,惟有这样的撕心裂肺,才能释放我此生所有的激情……”
艾斯顿时惊讶的瞪着眼睛,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这就是可笑的命运,居然会有这样的巧合!
“我知道他恨我,可是他每恨我一分,我就更爱他一分,然而却始终得不到他的爱,因为我是一只吸血鬼……可怜的吸血鬼……”
安娜悲伤地站起身,走到艾斯的面前,张开双臂拥住艾斯,艾斯抬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给以安慰。
“我对不起可爱又美丽的法利,我亲手将她的幸福摧毁。但是我更对不起西瑟,我毁掉了他的一生……”忽然安娜抓住艾斯的手:“请您答应我,尽一切努力挽回他们!”
艾斯心中显得无奈,因为如何挽回?一切开始的时候,就注定无法挽回。
“其实我知道,您就是其他长老们派来制裁我的,我知道……”安娜紧紧地拥抱着艾斯,仿佛这一刻她拥抱的人是她最心爱的人。
“蝙蝠王蒂亚一直跟随着您,只有裁决长老才能拥有她!”安娜抬起头,望着头顶慢慢散发的红色光晕,随着光线慢慢地强烈,红色蝙蝠出现在上空。它不断发出尖锐的叫声,声音如同一道道震荡波,震地整个古堡都摇晃不停,古堡内的吸血鬼顿时惊慌失措,四散开始逃窜,有些甚至失去理智,开始到处咬人。
悲伤的气氛随风而去,安娜举起利爪一般的手,扫向艾斯的咽喉,艾斯没有防备躲闪不及,胸口瞬间留下一道深深的爪痕,血液如同泉水喷出。
随后,安娜鬼魅一般钻出黑暗的房间,在古堡里狂奔。
艾斯忍住疼痛念起治愈术,白色光芒迅速堆积在伤口,他也顾及不得流血,冲出房间去追安娜。他感到安娜原本混乱的吸血鬼气息,瞬间变成强烈的杀气,恐怕一场杀戮就要拉开。
蝙蝠王闪电般飞出古堡,在凤凰岛上空盘旋尖叫,可怕的叫声所及之处是一片混乱,吸血鬼们开始失去理智,原本藏匿于体内的野性与杀戮本性彻底爆发,凤凰岛被可怕的血雨腥风所覆盖。
古堡内,艾斯沿走廊寻着疼痛感而去,穿过数条走廊也没有寻到线索。一只失去理智的吸血鬼忽然从楼梯上跳下,冲上来撕咬。艾斯一把抓住他就将其狠狠地扔出去,顿时砸开一堵墙壁,墙壁后面是西瑟的私人场所,但是那里已经混乱地不成样子。
“法利,我亲爱的法利……”
忽然一阵虚弱的呻吟声引起艾斯的注意。
一具碎裂的躯体躺在一个角落,那人的脸部几乎破裂,眼珠突出甚至化成浓水,肢体更加惨不忍睹。根据气息判断,这个人正是失踪了数天的狄克!
“狄克!”艾斯呼唤了一声。
“43……,我恨你——!”狄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摇晃着碎裂的身躯,张开血口去咬艾斯。
他简直就像一只疯狂的野兽,完全散失了原本残留的人性。
艾斯身体一偏,然后轻轻将他整个人一提,狄克挣扎不停,破口大骂不停地发泄心中的愤怒。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西瑟在哪里?”艾斯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冷的问了一句。
狄克瞬间冷静,发出悲惨的哭泣声,眼泪让他的整个脸部血肉模糊。
“我试图带着法利离开这里,可是她不愿意,结果引起一群吸血鬼的注意,后来西瑟带着一群人来围捕我……我试图反抗却不敌,他将我变成这个样子!”狄克已经嘶声力竭。
“43,我能求你几件事情吗?”
狄克拼命抓着艾斯的手,瞪着可怕的眼珠,悲戚的哀求:“如果您能见到法利,告诉她,我真的爱她,真的……虽然我是一只可怜的吸血鬼……”
“43号,我郑重地请您……杀了我……我请求您!”
狄克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