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人头攒动,正是卸货周转的时刻,一艘货船愿意载众人去往沉睡海,不过要等到卸货完毕,于是只能在原地等待。
船长看出艾斯绝非等闲之辈,一直礼貌地陪在他身边与其消磨时间。
可是艾斯根本没有心情听他的故事,心中只有焦虑。
“先生,沉睡海可是一个好地方啊!”船长时不时地打量艾斯,总觉得这个人充满威严与高贵的气息,虽然他已经阅人无数,但是始终看不透眼前这位年轻人。
“船长,差不多完成了。”一位水手过来禀告。
船长点了点头道:“先生,请上船吧。”
听见这句话,艾斯终于将所有的担心都放了下来,心情忽然飞扬,一股说不出的喜悦涌上心头,居然忍不住对着夕阳微微一笑。
海船撑起桅杆,架上长长登船甲板,艾斯轻提长袍,准备迈开步伐去往自由之路。
一群海燕忽然从身边飞翔而过,艾斯一怔。
“请稍等——!”洪亮的嗓音回响在码头上空。
码头忽然开始骚动,一些军队涌入码头,将沿海一个包围封锁,数辆黑色马车如同疯牛一般冲上码头。
艾斯心中一怔,猛提长袍就往甲板上跑,心里瞬间又一片混乱,心几乎悬到高空。
他知道,追来了。
“阁下,请稍等,求您了!”马车上跌跌撞撞跳下好几位教会人员,由于太过激动,他们几乎是从马车上摔下来,其中还包括数位老人。
船长诧异,惊讶地望着这一幕,暗想这个年轻人绝对来头不小。
“艾斯,快上来!”蕾诺雅早以发现有人赶过来,于是发了疯地大叫。
不知道为何,艾斯觉得双腿特别的沉重,似乎用尽力气都抬不起来。
“教皇冕下——!”
不知道谁呼喊了一声,这一声简直就是一根导火线使得整个码头气氛燃烧。
什么?
至高无上的教皇冕下在码头上?
船长不由自主将目光凝固在艾斯身上,忽然觉得双腿发软,再也不敢正视,码头上的人们却将目光全部集中在艾斯身上。
其实,他原本就很显眼,从登上码头的那一刻,就已经显眼了。
只是艾斯从来不去留意,但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隐匿、神秘、陌生的艾斯。
他已经被神选中,浑身散发一种说不出的光芒,无形无色的光芒。
“请您梢等一下!一位年长的教宗哭丧着脸,被一群信徒簇拥着摔到艾斯面前,让艾斯一阵难受。
老教宗扑在地上痛哭,用颤抖的手掏出一封书信递向艾斯。
虽然他心中完全没有底,不知道是否真如老巴尔克雷芒所说的那样,艾斯看了以后一定会回心转意。
艾斯微微犹豫。
“艾斯……我命令你给我滚上来!”蕾诺雅气急败坏地冲下甲板,可是修士们很自觉的一个包围将路封死,蕾诺雅试图拔剑却被老约克一把抓住手腕。
“别乱来,蕾诺雅。”老约克知道事态严重,但是最终的去留,还是要由艾斯自己决定。
艾斯其实根本没有听见蕾诺雅的声音,一种无形的力量将这一切都阻隔了。
“你们还是请回吧,我意以决。”艾斯无奈地挥挥长袖。
“我们明白,但是教皇冕下,请您过目书信后在做决定,我们在这里待命!”老教宗的一席话自然使得整个码头喧哗一片。
没错!这个年轻人就是新教皇,但是他这是……干嘛啊?众人诧异。
艾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别人这么辛苦来送信,怎么可以不礼貌,岂不是辜负了别人一片诚意?
艾斯微微觉得歉疚,最终接过书信。
老巴尔克雷芒到底会写些什么?艾斯暗自思忖,无非也不过是一些劝说而已。
打开书信,艾斯随意的过目几行,而所有人此刻都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艾斯的表情。
忽然,艾斯的手微微一颤,顿时眼神闪烁,心如同一匹脱了缰绳的骏马飞速的狂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艾斯狠狠地紧握书信,试图将其捏的粉碎,眼泪都似乎在眼中打转。
老教宗不由得感叹老巴尔克雷芒实在是厉害之极,教皇冕下的心动摇了!
老约克、莱尔、洛杰包括蕾诺雅的心中都感到奇怪。
艾斯怎么了?书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足以让艾斯如此激动?
半晌,艾斯才仰天长叹:“这就是因果之间微妙的关系吧……”微微收回神色,他整了整袍子,用飘曳的声音说道:“我跟你们回去。”
很自然的声音,却瞬间穿透整个码头,现场的所有教会信徒感动之极,因为教皇真的回头了!
“但是请允许我与我的朋友说几句话吧,请相信我。”艾斯望着甲板上的朋友们,心中莫名的难受。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回去,他一定要亲口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了!
“感激你们,我的朋友们,有机会请来圣都,我将亲自接见你们,愿主保佑你们!”艾斯画上十字后迈开大步朝马车而去。
背后却传来蕾诺雅放声大哭以及恶毒的咒骂声,可是艾斯没有回头,他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必须。望着远去的马车,众人诧异了半天,蕾诺雅气愤地开始砸东西,大骂艾斯欺骗自己的感情。
于是那艘船顿时遭了殃,幸亏众人一把按住她才将她制服。
“好啦,好啦,我亲爱的蕾诺雅,你没仔细去听冕下的话啊?”老约克无奈地摇头。
“闭嘴,我要用鞭子抽他,混蛋!混蛋!”蕾诺雅啜泣。
“咳,咳,你明显没仔细听,他的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但是其中有意思哦。”老约克对蕾诺雅挤挤眼睛。
“有什么狗屁含义,我只知道他把我耍了,我要抽死他!”蕾诺雅继续狂吼。
“好啦,他的意思其实就是叫我们去圣都等他,等他将事情处理结束后,再走。”
“见鬼,别人花了这么大力气才把他弄出来,他根本不当回事!艾斯。塞坦尼尔。圣,你给我走着瞧,我一定把你浑身的骨头都拆了!”可怕的咒骂声回荡在码头。
众人浑身一颤,暗自捏了一把汗。
艾斯此刻的心跳几乎从胸口迸出,他一路不断擦着额头的汗水。
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回去找老巴尔克雷芒!
“快,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他大叫着,于是马车开始死命狂奔。
据说,这一路差点颠死几位老修士……
凌晨,马车冲进教皇厅,几位负责清洁的修士揉了揉眼睛,只看见马车上跳下一个年轻人以闪电一般地速度冲进大殿,那背影不是教皇冕下吗?
顿时整个教皇厅欢呼一片,信徒们暗自感激老巴尔克雷芒的机智与果断。
真的是这样吗?
艾斯从走廊上狂奔进老巴尔克雷芒的卧室,他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在哪里?”
老巴尔克雷芒微微眨了下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等等,我刚醒呢。”
“不行,快!”艾斯二话不说从床上把他拽起来,居然一直拖出卧室拖进主阁,令周围的修士惊慌失措。
不过回头想想也对,是老巴尔克雷芒把教皇拉回来的,教皇现在一定很窝火。真是一群人惊喜,一个人愤怒啊……修士们居然暗自好笑,觉得这个教皇阁下实在是可爱之极。
可是艾斯根本笑不出来,焦躁与迫不及待几乎充满他所有的思维。
老巴尔克雷芒咳嗽一声,把书房门小心的关上。
“我说,尊敬的教皇冕下……您真是没有礼貌,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您还这么对我?”
两人对视,半晌后艾斯言道:“好吧,抱歉,我等你喘回气继续说,你知道我的目的。”
“唉……”老巴尔克雷芒忽然一阵长叹:“也好,你居然比我还要着急……也好。”他的双眼忽然冷光一闪,那一瞬间艾斯心中一颤。
老巴尔克雷芒走到书柜前,在一个十字装饰上轻轻一按,顿时一侧的墙壁开始移动发出轰轰声,一会功夫一条秘密通道出现了。
艾斯站起来想要进去,却被老巴尔克雷芒手一挡。
“慢点啊,我的儿子,下面我比你熟悉哦。”老人微微一笑,然后拿起烛台朝下而去。
艾斯无奈地跟在老人身后,向延伸到地底的通道而去,通道很黑,两边的岩石充满潮湿的霉味,艾斯的心却跳的更加快。
这,会是真的吗?
他反复在问自己,觉得自己简直异想天开。
通道的底部是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但是两边木架上的东西艾斯却非常熟悉,全部都是炼金术专用的器皿,而且是人体炼金术专用。
老巴尔克雷芒依旧不愿意割舍这些无聊又无趣的东西,让艾斯从心中一阵嫌恶。
空间的中间有张小桌,老巴尔克雷芒将蜡烛放在桌上。
艾斯隐隐觉得不妙,冷冷道:“他会在这里?”
“别着急,别着急,由于他身体不行,所以见光就怕,只能将他放在特殊处理的环境中,我去推他出来。”老巴尔克雷芒转身打开小门,那一瞬间他露出一道可怕的目光。
从小门内老巴尔克雷芒推出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艾斯想见的人。
那一刻,艾斯只觉得头脑轰的一声。
“南迪……”他失声唤了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眼前那个人就是南迪,一个活生生的南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