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机山,平日里天天与自己下棋的天机爹爹眉头紧锁,似乎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天机爹爹,怎么啦?”
“近日,天象动荡,恐怕有大事要发生。”天机子搂过龙葵,看着她越长越大,又还算乖巧,甚是欣慰,“这几天就好好呆在家里吧。”
龙葵甜甜地笑道:“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还没给我讲琴的主人的故事。”
垂目,沉思了一会,是时候告诉她了。“你还记得爹爹的名字叫穆清吗?”
“嗯。但是很少听到有人这么唤爹爹。”
“是啊,大概只有她和我娘这么唤我过。”他的思绪飘到了十六年前。
那时,天机山只住了他一人,其余的灵物也从未与他说过话,传闻天机子素来冷清,不愿与人说话。
有一天,竹楼外恍过一个红色的身影,她是跟着一只浑身通玉的兔子来到这个地方,兔子突然不见了,可是却找不到回去的路。“有人吗?”
就在那时从竹楼里出来一个人,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面容恬静而安详,他没有笑,但他清澈的眼眸却像是对着所有人绽放笑容,她从未见过比他更加儒雅的男子。说不上有多俊秀,却比自己的哥哥还要让人移不开眼睛。
“姑娘,你是如何进来的?”此人并不介意自己炽热的眼神,仿佛无关自己。嘴唇微开,吐露自己的疑问。
她又是一怔:“我跟着一只浑身通玉的兔子来到这里,一晃眼,兔子竟然不见了。我叫南怀钰,你呢?”
“在下天机,那兔子是在下家中之物,天机山从未留人,可否请姑娘出去?”明显的逐客令。
南怀钰并不知道天机是何人,只觉得怪怪的不像真名,便好奇地问:“天机,这大概是化名,公子不愿坦然相待?本姑娘想在这待几天再走。公子可否留我小住几日。”
“此楼只有一塌床,男女授受不亲。”
“不要紧,大不了睡外面,公子你就别赶我走。”
穆清见此女的元神是只狐狸,非我类人,并不想多有接触:“你家中之人定要担心,还是不久留姑娘你了。”
“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情,只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从小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走到哪还要被人赶……”南怀钰开始扯起谎来,殊不知其面容通红,一看便是在说谎。
天机子觉得此女极其有趣,她能进天机山重要的原因是心灵澄澈。天机山的灵物接近天机山时便会渐渐遁其身影,一般凡人和心存邪念者看不到,便允诺下来:“我可留你几日,离开后不可向外人提起这事。”
“我答应你。”
接下来的几天,南怀钰就好像找到一个百科全书一样,什么问题都来问他,什么为何这里的动物都是通玉色的,每天喝的水是哪来的,后院的棋为何被雨淋了也没什么变化等等。
天机子向来喜静,被她如此追问,竟然无从招架。她从一本书上见到自己的名字,就一直“穆清,穆清”地叫他,说此名甚雅,穆如清风。
南怀钰很快就跟所有的动物相熟,门前的鹦鹉都叫她“小钰儿”,天机山好久没那么热闹了。
穆清虽已对此女的叨扰习惯了,不过怕她家人找寻担忧,便移开法阵让她回去。
“穆清哥哥,你别赶我走。”又换了称谓。
“你家人该担心了,还是速速回去。”
“那好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想隔几日再来。”
穆清没有答应,只是安静地看着南怀钰。
都说天机子无情,但几日下来,南怀钰确是扰了他的心情。他生性恬淡,也从未尝试与外人透露自己的心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南怀钰银铃般的笑声又响起了。
“回去吧。”天机子亲自领她出了天机山,许久没有出来了。
“穆清哥哥,我走了,记得想我哦!”南怀钰还是个孩子,三蹦五跳地消失在雾气里。
穆清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竟出了神。仙人也是有情感的吧。
过了数日,他发现有人硬闯天机山,恐怕是她,便出去看看。
一个看不到本来面目的黑漆漆的泥人,大喊:“穆清,穆清,快点给我出来。”
这才几天,就弄得如此狼狈。他挥挥衣袖,从山上乘云而下。
“我若不出来,你还打算在这喊几天?”
“一直喊下去,直到你出来为止。”她捋了捋沾满泥土的头发,“你也太过分了,居然设了那么多机关,要不是本姑娘机智,估计受死伤了!”
“罢了,我只教你走一遍,若是以后忘了,那就彻底进不来了。”
“好。快点教我。”
此后的几个月,她隔三差五来天机山做客,名义上说是照顾天机山的灵物,实则来看天机子,并且把自己家的东西多数都搬来了。
此后他们相伴的每一天,都在甜蜜中度过,你侬我侬。
饭桌上,他已不知不觉会多备一双筷子。
“穆清,我从家里带了一株龙葵,它快修炼成精,平时我不在,她也可以照顾你。”
“你要去哪?”漫不经心地问,却在不经意间下错了一步棋。
“我父亲打算让我去修行几年,我本已够厉害了,还要继续修炼,真是烦死了。”她停顿了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说如果我不答应,就立刻把我嫁出去。我不愿意,我可等着你娶我呢。”
他手又一抖,眼神慌乱了一下。
南怀钰用纤纤玉手捧住他的头:“你可不能负我!”
“钰儿,别闹!”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
她瞥了一眼房间里的摆设,许多都是自己的物件,笑意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