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败军之将何敢言勇!”臧霸怒目一睁,就要上前,“我今日就生擒了你!”
“宣高且慢动手,高将军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张仲季暗自给陈到打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看情况不对,就赶紧上来救援,而他自己却缓缓上前接近高览,一边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一边暗自做着防备,若是有个万一,自然是顺势赖驴打滚。
高览眼见他真的孤身上前,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双手抱拳,眼睛一闭,喊道:“末将高览,拜见主公!”
难得他这么容易顺服,也是和袁绍的用人是分不开的,所谓河间四将,颜良、文丑、张郃与高览,这四人之中,袁绍最信任的当然是颜良与文丑,当年虎牢关外华雄逞威的时候,袁绍只说了一句:假使我坐下颜良与文丑只有一人在此,又何轮得到此人嚣张!
其中更是提都没提他们两人二人,在河北,他与张郃一直处在尴尬的位置,说难听点叫爹爹不疼娘娘不爱,因为出身问题,他们从来都不曾得到过袁绍的真正信奈。
这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无疑是一种无言的折磨。
“哈哈,高将军请起,从此以后,你我自是一家!”张仲季不再迟疑,连忙上前一步把他扶起来,“别的我不多说,你先随着臧将军下去疗伤,待来日伤好之后,再来详谈!”
可怜就这几句客套的言语,到让高览一阵阵窝心,想他在河北何曾得到过这种待遇!又想起此时正在生死关头的张郃,连忙抱拳道:“主公,张将军尚在里面昏迷不醒,他之才胜我十倍,还望主公救他一命!来日我自当说服与他效力于主公!”
朱虚县城不大,里面更无上好的医者,张郃失血过多,靠着非同一般的体质,勉强吊住性命,却只在鬼门关外徘徊,非请来良医不可。
“如此甚好!”张仲季听到张郃在里面更是心喜,回头一拉陈到,吩咐道:“你速去把樊阿给我拖过来,又到了他的用武之地了!”
这话他说的顺口,却忘了此次出征,樊阿根本没有跟着过来。陈到先是愣了片刻,又立即转身就走,虽然樊阿没有随军出征,不过随军的郎中却有不少,都请来就是。
“高将军安心就是,只要张俊义尚有一口气在,我彭城良医无数,一定可以活他性命!”张仲季很利索的保证了一回,又回头吩咐孙观道:“孙都尉,你领着人守在此处,除了医者,不要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入里面,只待张将军的伤恢复再说。”
“喏!”孙观听得号令,领着手下部卒三两步上前,将此处团团围住。
高览稍稍放心,他向来一人所在无牵无挂,在河北也就与同样待遇的张郃交好,眼见张郃也得到安置,自然了了牵挂,随着臧霸一起离开。
他前脚刚走,太史慈与孔融先后到此。
“孔使君,出榜安民抚慰城中百姓一事,就麻烦你了。”张仲季不客气的吩咐孔融一声,没有随军军师,这种事自然轮到他老人家来做,而旁边太史慈也没有被他放过,“子义,你领着一部军士暂做执法,以防有人趁乱闹事。”
待两人都领命而去,张仲季松了口气,这一步看来是踩中了,于今只待河北的动静,正自舒心准备去找个地方歇着,只见外面一阵骚乱,一众熟悉的身影直接挤了进来。
“府君!”丹阳兵当先,见了张仲季不由得大喜。他们从彭城一路赶来,沿着大军的足迹终于追到了这里,可怜几天几夜都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啧啧,怎么舍得过来呢,不会是没有遇到相好的妹子吧?”张仲季见了他们自是欣喜,难得正高兴的时候,遇到一群自己人,“走,看你们一路风尘,先自去收拾一番。”
丹阳兵却顾不得其他,直说道:“十万火急!”
又从怀里掏出紧急文书递给他,张仲季接过来,有些疑惑,这时候能有什么事情?他用他那蹩脚的古文见识费力的看了又看,只爆出四个字:“贼娘养的!”
刚刚还算不错的心情,立马变得十分不堪,郭汜称帝也就罢了,那人爱做不做,他才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竟然再次给曹操支援粮草,让他进军关中剿灭乱贼!
来回走动几步,张仲季再次把文书拿起来看了看,甄洛的意思说的很明白,把骠骑将军的位子让给曹操并给予粮草,令他挥军北往,尽早剿灭郭汜一行,如此一来,徐州天子之名再次坐实,好处自是有些,同样也可避免其他诸侯有学有样,人人称孤道寡。
“关中历来都是龙兴之地啊!”张仲季来回走动一番,他对于所谓的龙兴之地并不如何看重,只是心里多少有些记挂,毕竟西秦的兴起与大汉四百年江山就是那里开始的,若就这样让曹操得了去,怎么想都觉得亏!
丹阳兵看出了他的心思,干脆口述道:“甄军师也是这般说法,她本来不同意接济粮草于曹操,只是贾军师却十分赞同,他认为征伐天下当有大义之名,天子既然在徐州,自然要好好利用,非不得已,万万不可舍弃,否则一旦坐实反贼之名,今后行事必将处处受阻。”
这番话是临走前,糜贞特意交代他,让他口述给张仲季的。
张仲季挠挠头,反正便宜了曹操就是让人心里不爽,不过眼下也是无能为力,曹操留曹仁镇守谯城,挡住了他北上许昌的道路,这且不说,就算没人挡路,他也未必敢真个带着人马杀进兖州,再说此时尚在于袁绍敌对,他的反应也尚不可知,只能干坐在这里等着了。
“粮草已经备齐,不过还未曾处置,只待府君决断。”丹阳兵把情况说了个明白。
“甄军师可曾被贾文和说服?”张仲季想了想,问了他一下,只想着要是甄洛坚持不同意这事,他也就不答应了,总之就是不能让曹操得了好处,哪怕失了大义也一样!
丹阳兵仔细想了想临走前甄洛的脸色,回道:“她老人家没有反对。”
张仲季呼了一声,把文书随手丢掉,眼下这情况也只能如此了,毕竟去往关中的豫州之路,也已经被曹操占据,想再次出兵偷往关中司隶之地更是不可能,“那就随他去吧,你先找个地方歇会,我自会派人回去告知军师一声。”
“喏!”丹阳兵应一声,连日赶路,他也确实累了。
张仲季索性放开心怀,曹操能不能顺利得到关中之地另说,就算得到了,他在想,以曹操的为人会不会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就像那一个千古谜团一样,他倒是想知道这曹操到底会不会有意废除汉室,更之后取而代之!
关中确实是个风水宝地,只希望袁绍也不介意才好!张仲季来回走动几步,突然龇牙一笑,他这会倒是想看看,袁绍得知此事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这郭汜倒也选的是个时候,眼下正是青黄不接之际,只看秋收在即,想要大军征讨总得准备三两月之久,到时候已是寒冬气候,正错过了兴军作战的时机,当此时,各路诸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那里耀武扬威。
张仲季也寻了个住处,和衣躺下,睁着眼睛不知怎么的有些兴奋,竟然不太睡得着。本来以为袁绍会先来这一手,在邺城扶持刘氏子孙为帝,不曾想这郭汜倒是先下手了,那这这一遭冲突算是白费力气,还得罪人了!
他此来的主因可不只是为了见识一下河北的实力,更是为了让河北见识一下他的实力,只想着趁其不备打个漂亮仗,让袁绍心里记挂着,甚至多少有些顾忌于他,最好能就此打消袁绍重立天子的想法,那就更好了。
这样模模糊糊的想着,终于一觉睡到了天明,而刘备与田楷已经在外堂等候。刘备的脸色自是三五无奈,七分笑意,他可没想张仲季明明答应今日合兵之后再论其他,却独自一人就杀了进来,,不过此时想来,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而田楷的神情却是精彩无比,昨夜的动静他自然早已经察觉,出于对袁绍的顾忌,他领军在此,却并不曾想要将张郃等人剿灭在此,是以只围不打,更多的只是想把人赶走而已,可不曾想来了个愣头青,直接上马将人拿下了。更别谈邺城大公子袁谭尚被生擒活捉,若是有个好歹,待来日袁绍火起,真个兴军来此,只怕青州指日之间将不复存在。
张仲季并没有让他们久等,不过片刻之后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过皇叔!”
“冠军侯客气了。”刘备也回了一礼,外人当面,总要有些礼数,又一指田楷,介绍道:“这位正是田楷田大人,青州之事多奈他处置。”
田楷起身抱拳为礼,对于张仲季,他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相。
“两位都请坐!”张仲季把人请到位子上坐下,也毫不客气的坐在中央的位置,直接开口道:“不知田大人对青州的归属可有疑虑?”
此话一出,田楷神色一变,对于张仲季的直接,他很是不习惯。他虽然身为青州刺史,不过名不正言不顺,自然知道青州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幽州,不过他的任务是让此地不要落在袁绍手中,是以迟疑片刻,也不争论,直接答道:“自然属于冠军侯!”
“此话差矣!青州本大汉之地,自然归属于天子,自此时由刘皇叔代天巡守,是为青州牧,田大人自此也归于皇叔管制,不知对此可有异议?”张仲季见田楷示弱,更是进一步施压,他早晚要离开这里,可不想让北海还留有两个脑袋,毕竟刘备本来就势弱,来年袁绍南下的时候,还指望他刘皇叔能在此地多抵挡一些日子,那就必然要替他清理干净。
没办法,刘备这种主子,非得有诸葛亮这种谋士来替他铺平道路,否则一辈子就是一个跑路的命,有田楷在这不阴不阳的对着,他明摆着就是被人菜掉的命。
“备自知德才不及,无法胜任一州之主,这青州之地自然还是由田大人代管。”刘备不忍见田楷为难,以致两方翻脸,连忙起身为他开脱。
而田楷的脸色变了又变,这话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张仲季这是要收编他的人马,真是欺人太甚!虽然他的实力一向不算雄厚,就算到此时手下可用之兵也不过两万余众,可是这么多年过来,他田楷好歹也算是青州半个主人,岂是任人鱼肉之人!当下拿定主意,二话不说,撇了刘备一眼,起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