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说三人之间各有心思,到最后还是得火并一场,决出雌雄,以决定这徐州的归属。哪怕张仲季的脑袋不太灵光,可也能听出来,这是在赤裸裸的挑拨离间啊!
吕布面色清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生气了,而旁边的陈宫连连对他摇头,这里可是有主人的,若是越俎代庖,把这个杨修怎么样了,不正应了他所说的。甚至陈宫心里隐隐有了怀疑,这大放厥词的杨德祖,很可能是此间主人有意请来,用来试探众人的棋子,当此时,温侯可更不能轻举妄动。
刘备却是面色惊异,他还从来没想过取而代之这种事,也不会想,他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县令成为左将军,豫州牧,甚至大汉皇叔,都是此间主人的功劳,哪怕最后因为意见相左,不能共聚一堂,他也绝不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心无邪而无惧,刘备不动神色的坐在位子上,对于杨修的言论他显然并不放在心上,他刚刚的脸色稍异,却是因为不见了天子,怕是张仲季这地主变了心思,甚至不再有意汉室,这对于他这个一心辅佐汉室的人来说,可不仅仅是少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盟友,更是让他以后的道路更是崎岖。
“这酒我请你喝了,你还让我不舒坦!”张仲季站起身,直直的看着杨修,突然明白为什么以曹操的为人,能容下杀死他亲儿子的张绣,却容不下一个心灵嘴快的杨修。
他那一张嘴满是间隔之语!
杀人的不只是铁器,还有言语。
杨修突然有些冷,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畅所欲言,就是因为断定此间主人不喜杀人,说出来也图个畅快,而此时却能感觉到对面毫不掩饰的杀意,这才突然觉悟,能身为人主的,哪个不是心狠手辣!刚刚还说起他见财起意,杀了曹家百余口,于今看来,只怕难逃一死啊!
明知必死,他却更是坚决,索性脖子一梗,就算死了也要说个痛快!
“楚虽三户,灭秦必楚!更何况大汉四百年,仁人志士无数,张仲季你这篡逆之徒,有王莽,董卓在前,你就算一时得意,早晚也不得好死!”
这短短几句更让座中几人神色不愉。
看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再看他快伸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头,张仲季默然,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了。他在想,是不是一定要用人头堆出一条血路来?或者一直以来,他自己的表现就像宋襄公,是所谓的妇人之仁?
咔嚓一声,张仲季还在想着如何善后,身后的陈到却毫不客气的把杨修伸过来的手给抓住,先扭了三百六十度,再往外一抖,直接把杨修整个人噗的一声丢在地上!
“主公,他心思不正!”陈到敏锐的感觉到,刚刚杨修甚至想动手拼命。
张仲季苦笑,这杨修不愧是四世太尉之家出来的,哪怕年纪轻轻,可也铁骨铮铮,算得上真正的汉臣,只是自己惹谁了?只不过想要娶一个漂亮的老婆,然后逃避曹操的屠刀而已,大汉江山什么的,谁稀罕?
“你还有老父在堂,兄弟在侧。”张仲季收拾心情,看着地上疼的打滚的杨修,别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杨修瞬间脸色苍白,挣扎着站起来,“张仲季你什么意思!”
张仲季一挥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右下首的刘备却直接站了起来,拱手道:“念在此人年岁尚幼,又是忠烈之后,还望冠军侯网开一面。”
“该杀!”吕布却在一边,清冷的哼了一句。
太史慈更是冷峻的走两步上前,只等他吩咐一声,就动手清理现场。
“子义,先把他的骨头接上。”张仲季看着杨修变形的胳膊,扭曲的脸庞,发现一件很尴尬的事。记得小时候看电视的时候,每次看到好人被折磨的这么惨,心里就恨不得跳进去把那坏人给打死,可眼下他自己似乎变成了那个需要被天打雷劈的坏蛋了。
刚刚一挥手,只是想让他自己滚蛋,下去找樊阿疗伤而已,提到他的父母兄弟,是怕没人知道他受伤了,因而没人来照顾。张仲季恨不得拍着胸膛保证,他绝对不是坏人!
太史慈确定自己听到的命令之后,无奈,双手握住杨修的胳膊,狠狠地往回一扭。
“啊!”杨修忍不住疼的狼嚎一声。
“你骂我也骂够了,我的酒你也喝了,自己回去处理下,等伤好了把你父亲接回来,你自去替他,那一亩三分地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了,什么时候收获的比旁人多,什么时候你就解放了,另外,你嘴巴这么厉害,闲着的时候,去把你那跑掉的未婚妻给说回来。”张仲季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临其境的体会了一把奸臣的感觉,竟然有一种沉重感。
“我不去,你有种就杀了我!”杨修眼见死不了,竟然又硬气起来:“当此时,大丈夫当如苏秦、张仪,凭三寸不烂之舌,立不世之功,岂能蹉跎于田地间,空虚度日!”
语气真大,张仲季想抽人!又见他一副二郎的模样,顿时脾气上涌,直接抓住他的前襟,冷冷的说道:“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那块土地上,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不等杨修说什么,张仲季一喊太史慈,“子义,把他丢出去!”
“喏!”太史慈单手提住他,走到门口,直接扔了出去。
好奇心害死猫啊!好端端的把杨修喊进来做什么,直接赶走就是了!看着神色颇为尴尬的刘备和一脸冷冽的吕布,张仲季有些无语,好好地一个会面就这样被搞砸了。
既然能混到一起,总不能貌合神离,张仲季是个懒人,最不喜欢把事情一直拖着,心里一堵:反正这是在我的地盘,大不了,都赶了出去,清静!
“皇叔,温侯,有些事我就直说了。”张仲季左右一拱手,“就像刚刚杨德祖所说,我们在座的各有心思,好与坏暂且不论,既然坐在了一起,就必须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