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前面街口冲出十几名侍卫,这十几个侍卫人人身手矫健,显见都是武林中的好手。为首的一位骑着白马的英俊青年,他身穿红色锦袍,锦袍上的图案都是用金丝银线绣成,华贵的衣服更衬出那青年的雍容华贵。十几名侍卫抽出钢刀,吆喝着向那太监头上砍去!十几把钢刀舞成一个巨大的刀圈,将那太监困在阵中。那太监身手甚是厉害,只几个回合就打倒了三名侍卫,夺下一柄钢刀,顿时刀阵被撕开了一个缺口。那太监钢刀在手,更是猛不可挡!只见他把钢刀上打梨花盖顶,下扫枯树盘根,转眼间六、七名侍卫身上中刀,摔倒在地上挣扎。那红袍侍卫见势不妙,跳下马背,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令牌,高举过顶,喝道:“小冯子!见了魏公公的金牌还不住手!”
那太监怒道:“福金安,你少拿魏公公吓唬人!今天冯爷跟你拼了!”说着钢刀如一道闪电自空中劈下!福金安闪身让过刀锋,将金牌放回怀中,便欲抽出腰间的长剑,那太监岂能让他拔剑?第二刀便如闪电惊雷般砍来!福金安向后一跃,刚刚躲开第二刀!那太监知道福金安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眼下是自己有刀对方空手,对方精妙、凌厉的剑法施展不出。如果让他拔出剑来,自己这条命死了尚不足惜,主人交待的任务没有完成,可是终生抱憾了。
那太监一路快刀如狂风暴雨般砍来,每一刀都带着深厚的内力,钢刀破空发出刺耳的啸声,当真有风雷千钧之势!那太监的快刀,每一刀都似乎要把福金安劈成两半!福金安只有躲闪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每一刀都在间不容发的瞬息中刚好躲开!路边的兵丁、侍卫、行人见到如此凶险局势都把心悬在喉咙里,手心里都捏着一把冷汗。那太监这路快刀刀法完全依靠内力激发,内力一旦减弱,这路快刀刀法自然变慢。人的内力再深厚,内力毕竟也是有限。果然那太监的刀法逐渐慢了一分。福金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那太监刀法一慢,福金安就有了还手的机会!突然!福金安在躲闪中左手一推那太监手腕,把他的刀带到一旁,右手长剑出鞘!剑尖快似流星直刺那太监的前胸!正在这时远处一阵马蹄声急,有人高呼:“福侍卫,不要伤了冯公公!”福金安并不停剑,一剑刺进冯公公的前胸!收剑时长剑一挑,将冯公公的外衣挑开,一封书信从衣服中落出。福金安左手一抄将书信握在手中。几匹快马如飞而至,领头的一人五十余岁,身穿团龙蟒袍,指着福金安斥责道:“福侍卫,你竟敢杀了冯公公!”福金安一拱手,说道:“恭王爷,这可宫里头的事儿,您老可别插手!”说完命令侍卫和兵丁们将死者抬起,也不管冯公公的死活,率领着众人奔皇宫方向去了。
额尔赫在酒楼上听到恭王爷喊冯公公,心中一惊:黑虎让我找的那位公公会不会就是他?!想到这里,额尔赫急忙从酒楼窗口中飞身跃下!
恭王爷下了马,抱起冯公公道:“冯壮士,我来迟一步,对不起你啊!”冯公公胸口血流如注,有气无力地说道:“恭王爷,冯剑英没能把书信……带回来,大小姐的血海冤屈……不能……昭雪……”额尔赫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急切地问道:“冯公公,我是额尔赫,其其格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冯公公无力地看了一眼额尔赫,说道:“她骗你的……她不好……”还没说完,冯公公头一歪,已经气绝身亡。
冯公公一死,恭亲王及随从都痛哭流涕。额尔赫从人群中挤出来,怅然若失。唯一与其其格联系的线索也断了。额尔赫从怀中掏出那柄折扇,慢慢将手掌松开,任由扇子掉落在地上。额尔赫头也不回地走了。
坤宁宫,乌拉那拉皇后的寝宫。宫内灯光明亮,帘幕低垂。宫里服侍的大小太监宫女都被赶了出来,宫内一片寂静。在梳妆台前,雍容华贵的乌拉那拉皇后缓缓地摘了凤冠,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监连忙拿起梳妆台上的黄杨木梳,细心地给皇后梳头。二人谁也不说话,过了半个时辰光景,老太监给皇后梳好了头,将凤冠给她仔细地戴好。
皇后道:“魏总管,这些日子你忙了,连给哀家梳头也不来了。”
魏总管道:“娘娘恕罪。最近皇上差奴才的事情多了一些。”
皇后道:“你这是拿皇上压哀家吗?”
魏总管道:“老奴不敢。皇上虽有差遣,老奴这不来了吗?”
皇后道:“哼,你这些年的差,还算没白当。哀家交待你的事,办成了吗?”
魏总管道:“回娘娘,已经办成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了皇后。
皇后拆开信,看了几行就变了脸色,随后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皇后命魏总管取来火盆,将书信在烛火上烧着了,丢在火盆里。皇后眼盯着书信全部烧成纸灰,才继续问道:“那个储秀宫的小冯子,办得干净吗?”
魏公公道:“娘娘放心,福金安的一剑穿心,从不失手。”
皇后点点头,又说道:“那个小侍卫的事呢?我儿永基因为他被关进了宗人府,哀家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这事你就交给你办吧。”
魏总管道:“娘娘,这个事情不好办。”
皇后不悦,说道:“再难还难过除掉孝贤皇后?孝贤皇后母子还不是被你我联手除掉的?”
魏总管道:“娘娘有所不知,那个侍卫不是一般的侍卫。他是满州旗人,姓钮钴录氏,名叫善保,曾在咸安宫官学院的学习,在学院时取汉名和珅,这和珅不但身材修长、容貌俊美,而且才思敏捷、学富五车。”
皇后道:“哀家不管他长得如何、有没有才,只要谁敢惹到了哀家,就让他在这个世上消失。”
魏总管道:“娘娘,这和珅可绝非等闲人物。十几天前,皇上出宫郊游,由老奴和几十名侍卫护驾。圣上坐在车中读边疆的奏报。马车走着走着,突然车里‘啪’地一响,皇上把奏报重重摔在书案上,生气地说道:‘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欤?’吓得大家都不敢走了,老奴和几十名侍卫都不懂皇上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皇上再生谁的气,大伙儿小声询问皇上这话的意思。后来老奴特意去问翰林院的大学士,才明白这话出自《论语》,兕指雌的犀牛。大意是说:老虎和犀牛从笼子里出来伤人,龟玉在匣子里被毁坏,是谁的过错呢?难道是老虎、犀牛和龟玉的过错吗?显然不是,应该是看守人员的过错,是看守人员的失职。可当时谁知道啊?皇上见没人回话,更生气了,就骂侍卫们一个个是饭桶草包。这时候和珅说道:‘启禀圣上,应该是看守的责任。’”
“皇上听到有人回答,而且是按《论语》的原义回答的。皇上掀起车帘,问和珅道:“你读过《论语》么?”和珅恭恭敬敬地回复皇上,说自己本来是咸安宫官学的学生。那天皇上越问心情越是高兴,接着又问他姓名年龄,家庭情况,和珅都一一回答得很得体。”
“那和珅面如美玉,相貌甚是俊美,皇上越看和珅越是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是从哪里见过,就命和珅近前说话,无意中皇上一看和珅脖颈中,竟然有一颗红痣,皇上一见顿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皇后又奇又怒,说道:“魏总管,你莫不是要骗哀家!皇上初此见到和珅,怎么会伤心落泪呢?”
魏总管道:“娘娘,老奴怎敢欺骗娘娘呢?老奴是看着皇上长大的,皇上经历的大事小事,没有老奴不知道的。这事的根源说起来可就长了。那是四十年前事了。那时候皇上还没有登基,也就十七、八岁,宫里都称呼他四阿哥(乾隆是雍正的第四子)。有一次四阿哥经过父皇雍正的妃子马佳氏身边,看见她正在对镜梳头。四阿哥那时还小,一是喜爱这位马佳氏,二是出于少年人的游戏之心,居然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马佳氏吃了一惊,不知道身后是四阿哥,顺手拿起梳子向后边打去,正中四阿哥的额头,当时就流出了血来。第二天,皇后看见四阿哥的额头上有伤痕,就逼问原因,四阿哥居然说出了经过,于是皇后大怒,认定是马佳氏在“调戏”太子,立刻传下懿旨,把马佳氏赐死了。年轻的四阿哥非常害怕,想为马佳氏辩白,但是又不敢去对皇阿玛或皇额娘说。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后来他跑到书房,用手指头蘸上印朱,这才跑到马佳氏的寝宫。看见她已经上吊,不过还没有气绝,就在妃子的颈部点上了印朱,祝祷说:‘是我害了你!如果你的芳魂有灵,咱们二十年后再相见吧!’事情虽然过去了四十年,皇上对这段旧情依然难忘。皇上见和珅不但和死去的马佳氏长得十分相似,而且颈部居然还有一颗红痣,一算和珅的年龄,正好是马佳氏死去二十年之后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