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中午了。
蓝风离总算酒醒了恢复了精神,他口袋里只揣着区区几十个铜子要去镇上还二十个金的债务。蓝隐早已从席翁口中听说了叔叔的光辉事迹,倒也忍不住好奇他是怎么一次次化险为夷的,最让他好奇的是叶子酒吧的老板娘,此人似乎和叔叔是熟人所以才会三番两次地伸以援手,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一如往常。
蓝风离今日特别梳洗的一番,他不过三十出头,从样貌来看算的上英俊,衣着稍显破旧寒酸了,外面所穿的是一件很厚的棕深色斗篷,凌乱的头发被随意地抹了一把垂在一侧,懒洋洋的步伐和惬意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有些懒散,让人很难过多的关注。
与此同时,跟在他一侧的少年则显得尤为突出了,少年的模样很清秀,体格却比同龄的孩子壮实一些,一件简单的长衣,长剑被插在腰后的束带上像是一面小旗,这柄带着古鞘的剑使得这位少年并不平凡。
“叔叔,什么时候开始教我斗气释放出的武技?”
这对叔侄同时也是师徒在森林里走了很久,少年终于打破了沉默。
蓝隐多少感觉到今日叔叔有点异样,每次他到镇上去都兴致勃勃的,不知道是这次欠下的赌债不好还清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让他显得异常的安静,有点不像他自己。
“你还无法完全掌握斗气的力量,现在谈武技还太早。”
“我很快就能掌握了,先跟我讲讲武技是怎么释放的吧?”
“其实不管是魔法师还是战士,释放强大的力量都像是在画一幅画,都是心中所想的具体体现,只是所呈现出来的形式、样子不同罢了,不知道我这样比喻你明白么?”
“明白一点。”
“不管是武技还是咒法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厮杀的,无数的先辈不断地开发这两个领域,纪录了很多有关于具体实行的诀窍方法,被写在卷轴上。后来这些卷轴被收集起来一同烧毁了,很多强大的武技和咒法也就随之失传,留下来的都是很普遍的东西,而真正的强大是有自己独创性的东西,不管是作为战士还是魔法师,有了自己的独门绝招才算是一个真正正正的强者。”
“那叔叔的意思是……”
“找到自己特有的武技,开发自己的潜能才是你今后要用心学的,这条路是没有穷尽的,现在对你说这些还太早,不过我希望你能牢记于心。”
“侄儿记下了!”蓝隐又说,“那些宝贵的卷轴为什么要被收集起来焚毁呢?”
蓝风离叹了口气,“因为人类和精灵们曾面临过绝境,最终联起手来对敌,那个时代将魔法和斗力的探寻挖掘到了极限,那本该是最为辉煌的时代,只是精灵们不信任人类,他们害怕战争,所以把精灵匠师们给予人类战士的兵器一一回收,也包括这些记录禁术、禁技的卷轴,人类是有欲望和野心的,也许精灵们也有,只是他们生存的环境还不足以凸显出心中的欲望和野心。”
蓝隐非常喜欢听故事,特别是有关于久远过去的种种传说,他从席翁口中听闻了精灵匠师们锻造出来的兵器,被称之为‘印灵兵器’。据说那些兵器是有生命、有灵魂的,可以与人交谈,非常的不可思议。
“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打算像我一样从军吗?”
“从军好吗?”
蓝风离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其实倒也没有多大意思,军队里规矩太多,要是能混出个样子来也还好,不过现在的世道想弄个一官半职要有门路的。”
“门路?”
“不懂吗?以前职务高低是靠累积起来的战功,近些年没有战争爆发,想出人头地也没有机会。所以很多高官都是贵族的后裔,我们蓝家也是。”
“我听翁伯说,叔叔以前是国中的中流砥柱,在军界也是大人物这是真的么?”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
蓝隐认真地打量了叔叔一眼,“不像。”
“没眼光!现在这个世界,军队中有能力的人很多都卸任做起了佣兵,佣兵的收入可是军人的数倍,而且不受约束。公会最先在云之国兴起,公会的出现对于其余几国的军界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叔叔想到办法还欠下的赌债了吗?听说有二十个金,我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蓝隐忽地担心起这件事来。
他可不想第一次到镇上去,被叔叔的坏名声熏染,被人拿棒子在后面追赶。
“这个嘛……”蓝风离搔了搔脸颊,“这次,应该是没事的,据我前几次的经验推断……”
蓝隐脸色顿时白了一下。
两人终于来到了镇上,凤影镇并不算大,住户千人,有趣的是形形色色的人都会汇集到此,原因在于镇子北面的矿坑里传闻埋葬着印灵兵器,甚至有灵兽的一些记载和传说。灵兽也就是通晓人性的野兽,可以被驯服成为坐骑,有的灵兽的能力可以帮助拥有者变强很多,稍具规模的公会都明码标记了灵兽的价格,灵兽的交易和买卖一向都是公会里最盈利、热门的。
蓝隐是第一次到叶子酒吧来,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酒吧是佣兵常去的地方,也是消息流通的重要场所之一。
蓝风离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和犹豫,一把推开酒吧的大门,他用力吸了吸鼻翼把空气里弥漫的酒香和女人香吸进鼻孔里,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呼了一口气,难以抑制神色里的兴奋。
蓝隐跟在后面几乎被迎面飘来的酒气熏晕过去,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哟,瞧瞧谁来了,这不是逢赌必输巴沟村里的大贵族嘛!”
“怎么现在才来,要是实在没钱押注,我把赢你的钱再还给你就是了!”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一群人跟着起哄,蓝隐听出了这些人话里面的嘲讽,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叔叔倒是丝毫也不在意,对着周围的人拱手,“来得晚了,各位看来很惦念我啊。”
“怎么这次带个小兄弟过来?没想到你还有个私生子。”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
蓝隐用恼怒的目光去找说话的人,很快在柜台旁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头发乌黑地盘着,插着一支红蝶花钗,随着女人微小的动作蝶翼像是动了起来,上下扑闪着。
“你怎么会想不到,说不定这个孩子就是你生的!”有人忍不住打趣道。
蓝风离和酒吧老板娘之间的风言风语传的太多了,很多人都已经把两人看成了夫妻,虽然不具有任何名分。
红衣女人倒也不恼,白了他一眼,“我倒是真不知道是他干的好事。”
“呵呵呵呵,有些日子不见了,酒姑娘又美艳了几分。”蓝风离笑吟吟地说。
“你也是老样子,还是这么油嘴滑舌的,不会又是向我求救了吧?”
在座的酒客们嘿嘿地笑着,蓝风离摸了摸干瘪的口袋,“还是酒姑娘懂我的心意。”
蓝隐开始后悔和叔叔一起来了,虽然事不关己可也觉得自己像个无懒一样,没有钱的滋味就是不好受,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可不能受穷,要爱财如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