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越是阻止的事情蓝隐越有兴趣。
“游击佣兵虽然是佣兵,却不享受佣兵条例里任何的权利和保护,拿取的报酬也都是黑钱。混迹在其中的人都是在刀山火海里滚,不知哪天就被人杀了。而且,要在游击佣兵这个圈子里混出名堂才能等到生意上门,籍籍无名之辈只能替人干点有损阴德、欺负百姓的恶事。”
“看来游击佣兵的名声不怎么好啊……”
“是的,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小兄弟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公会,可以到风雷城来,我所在的公会就在城中。小兄弟如果来,我保证你很快就能成为公会里的骨干,既然是找踏板,还是找个结实的好。”
“谢谢燕姐姐的好意,我暂时还没想好。”
“恩。没关系,不论怎么样都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三人返回叶子酒吧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洛燕描述了灵兽变异、逃走的整个过程,翎紫表示惋惜之后也说出了有关于自己的一件事——她宣布退出落日星公会,原因很简单,她想要过简单的生活,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她对佣兵事业的热情。
作为多年的好友,两人都没有劝阻,反而替她的这个决定由衷地感到高兴。翎紫向蓝隐两人发出了邀请,希望他们能留在酒吧里,吃住全包,她这么做是对于溟先生救下同伴一条命的感谢,还有一点点的小私心。
师父倒是没有推辞,徒弟也不好有意见,就这样叶子酒吧成为两人的落脚地,也算是一个临时的家。
一晃,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溟作为一名被通缉的红名佣兵,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清闲的生活。整日不必戴着面具对着陌生人,这个偏僻的地方连低阶的佣兵都见不到几个,他也不再避讳会有人认出他这张面孔。
酒吧生意忙的时候,他偶尔也会丢下徒弟来帮忙,日常相处中,他与酒吧的老板娘翎紫越来越熟,除了有关佣兵的事儿无话不谈。酒客们都断定这个俊俏的男人是老板娘的相好,但对这个人的来历甚至姓名却是一无所知。
他像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没想到走的时候也是如此。
一封简短的信说明了他的离开,翎紫在清早的时候在门前的毯子上看到了它。不必猜是在天还没有亮或是半夜的时候被人从门缝里塞进去的,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写着这样一段话,“就此别过,把我走的事儿告诉那个孩子,我要对他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应该不会有再见之期了,保重。”
翎紫的心里生出一股伤感来,她想过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嘴上是说会留在这里一年的时间,可只过去了六个月。
她走到蓝隐所住的房间,敲了敲房门。
“翎姐姐,是你啊。”蓝隐已经起来了,正整理着身上的装备。半年的魔鬼训练让一个青涩的少年长大了不少,十七岁的年纪,脸上的稚气已经退了七八分。
“溟先生走了。”翎紫怕他难过,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年轻人神情凝固了一瞬,“嗯”了一声。
“你早就知道?”
“从师父的言行里多少猜到了,他说有很多东西单凭传授是学不会的,我的能力有限,跟着他已经学不到什么了。”
“这样啊……”
“我也要走了。”
“什么?!你也要走?去哪里?”
“不知道呢,既然要当一名佣兵,先去登记的地方。至于公会……看看再说喽。”
师徒的性格倒是如出一辙,要走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她心里的伤感顿时更浓烈了。
“既然要走……那我给你准备下行李。”
“不用了,我吃住都要姐姐来管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佣兵就是和钱和人打交道,我要做佣兵王,哪里还会缺钱花。”
“口气可真大,我知道你的脾气,那姐姐送你总可以了吧。”
“恩。”
“一人在外,要是遇到难事可以到风雷城落日星公会去,络燕在公会里很有地位,她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的。”
“我一个人应付的了。”
“逞强!姐姐可是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来看的,佣兵这条路不好走,要多交朋友也要多长个心眼,知道了吗?”
“姐姐让我想起一个人来。”蓝隐笑了一下。
“谁?”
“那个啰嗦的老头子——翁伯。”
“还这么顽皮,以后想听姐姐唠叨都听不到了……”她说到这儿觉得话不吉利,及时转了口,“既然是去找登记的地方,最近的当属东面的龙牙镇了,镇上有一个佣兵登记处,门口的标识牌上偶尔会张贴任务告示和悬赏令。”
“恩。那我就先去这个地方。”
“记住,不要以游击佣兵的身份主动去接任务,这会给你带来很多不必要的危险,不论好坏都先得在公会里选择一个落脚。姐姐知道你的性格,特立独行年少狂妄,喜欢冒险,迈出佣兵生涯里的第一步还是该以稳为重!”
“姐姐的警示我记下了。”
两人顺着楼梯走到了酒吧的前台,天刚刚亮起来不久店铺还没开张,伙计起的更早开了门正扫着外面的过道。
“以后会有机会见到你叔叔吧?”两人沉默着沿着街道朝着镇子东口走去,女人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
“会的。”
“帮姐姐带句话吧。”
“当然可以啦。”蓝隐独自一人离开熟悉的地方出外闯荡,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没太在意一旁的女人。
“见到你叔叔……告诉他有空回来坐坐,他总是说自己无牵无挂,天地为家,其实有人心里记挂着他的。”
“知道了。那个老家伙除了喝酒就是赌钱,想他的人是那些总是赢钱的老赌棍吧。姐姐,你说是吧?”
“是啊,是啊。”
“姐姐要是想我也不要紧,你在酒吧里就能听到的,人们都在谈论我的事迹,称呼我“佣兵王!”年轻人说到这里神采飞扬。
翎紫愣了一下,大笑起来,“这句话当着我的面可以说,对其他人可别乱说啦。”
蓝隐并没有笑,神色认真,他看着天边流动的云,目光坚定。
若干年后,佣兵王的事迹传遍天下,但佣兵王此人却不见踪影,人们总是想追查到他的生平事迹,特别是在他籍籍无名之时,是经历过怎样的磨难才能成为这样一位不朽的传奇。最终有研究学者找到了叶子酒吧,那时候翎紫已经从年轻明艳的女人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她说起了佣兵王少年时的事情,特别提到她送别佣兵王的那天清晨。
她语重心长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当时我以为佣兵王只是年少狂妄,当着我的面对我说,会有一天人们都在谈论他的名字,那时候我嘲笑他的无知和轻狂,但我错了,他说的没错,其实他那天就已经决定好了,踏上的就是一条佣兵通常都不会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