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齐鸣,皇城内十里红毯。
沐瑶跨步踩上步辇,隔着凤冠上的垂纱,刚好看到随行队伍中的沐馨儿。沐馨儿恰好也看着她。两人视线交汇处,沐馨儿淡淡一笑,唇畔勾勒出遥不可及的飘忽。
沐瑶眸光幽暗,她转瞬就猜到沐临的用意,还给沐馨儿一个诡异的笑容后,走进步辇端坐。一切怕是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既然她已下定决心,那么不管是上一世欺辱她的,背叛她的,还是这一世侮辱她,想要对付她的,她都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吉时已到,启。”
秦王纳妃,用的自然诸侯之仪,十六轿夫将华贵的步辇,缓缓抬起。风吹拂着辇上白纱,辇上用各色鲜花装饰,美丽无比。
道路两旁围观者众,旁人异常羡慕,有人扼腕叹息。羡慕沐府家大小姐的鸿运,叹息秦王降尊娶此丑女。
可是这一切毕竟是陛下和太后的意思,谁也不能违背,秦王,也不能。
步辇从街道正中缓缓而行,沐瑶身体忽然一颤,她回过头在旁观百姓中发现,狰狞的鬼面正盯着她,目光炯炯。
蛊虫之间,存在的感应果然神奇。
人群中,离千殇看着远去的步辇,目光深邃。故国旧事,竟然浮上心头。
那一年,柳絮初白,飘絮纷飞在整个南若国帝都。看着满天飞舞的柳絮,如白雪般飘落在她额头,她伸出手轻轻拿下。却又不敢握住,似乎是怕这柳絮会如同那白雪般融化。
一身戎装的他,站在飞舞的柳絮中。那时他望向她的目光,是难么的专注哀伤,他眼底里的伤,她却故意视而不见。
“离落,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和平时一样,或许她是不愿意看到他的吧,他的心忽然很疼痛。
“国境北方,天启军队在边境集结,大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明天我就要随父出征。”
“这场战争,终究无法避免。”她语气淡漠,却透露着些许无奈。她斜过头看着他,又问:“何时可以归来?”
“或许下个梧桐落叶时,我就会回来,也或许,永远也不会回来。”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因为,我必须当上将军。”
她也许不知道,她当初的原来那个玩笑,他到现在还记得,而且一刻也没忘过。虽然是知道只是玩笑,他却固执的当了真。
“也好,不过你不许不回来!待梧桐落叶,你归来之时,我愿意亲手替你卸去这身战甲。”
那时的他忽然笑了,因为她给了承诺,那么他无论如何也要活着。
……
一别又是几年,再次见她时,却是桃花开满整个皇都。
哒哒的马蹄声杂乱而纷扰,耳边是凯旋的号角。
当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她的目光却永远不会再聚集到他身上。
那时,她的眼中,全是另一个人。
她眼里再也没有他的身影,而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悲伤似潮水,一波又一波将他淹没。
黑色的木匣从他身后跌落在地,发出闷响,木匣盖打开,精致的七弦琴从中滑出。
他在她面前蹲下,伸出那被塞外风霜雕刻的手,轻轻抚上琴身。
“在边塞无意中看到这株青桐,与梧桐十分相似,问了许多人才知道它是制作琴的木材。于是亲手砍掉,雕刻出这架七弦琴,希望……你能喜欢。”
她从他手中结果琴匣,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能转身消失在在桃花林中。
回忆断绝,离千殇闭上双眼,转身离去。图的事看来需要另想办法。有的事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