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老人伤势越加严重,少年内心很是焦急,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抱以苦笑与歉意。
“爷爷,你安心歇息吧,我能应付。”
说罢,少年径直往前方巍峨山岳走去,少顷后,少年便重回山脚,继续埋头挖矿。
抬头眺望,孤山很高,足有千尺,此山更大,至少千人方可环抱!
环顾四周,方知此地究竟聚集了多少人,****上身的中年壮汉、骨瘦如柴的老者、身体单薄的青年,甚至少年也不少见,形形色色,竟有三千人不止!
三千余人环绕山脚,奋力挥舞手中镐头,一下下敲击山体,不过山太硬了,即使是那些壮汉,手起手落,至少挥舞百下,才能勉强敲下一块山石,若是普通人,单是力量的反震力,也能震得骨头迸裂!
由此可见,千斤山石,已是难得,遑论千斤的三倍!可见那青年多么阴险!
而且如今还是适逢最炎热的时分,高空烈阳如火,烘烤大地的一切,晒得此地旷工的肌肤红紫交加,汗水淋漓,若不是得到些许树荫的庇护,众人怕早已脱水!
此时,在少年的不远处,有个身体壮硕,浓眉大鼻的少年见到他回来之后,立即凑了过来:“少主,那二皇子又刁难你了?”
此人声音浑厚,即使尽量压低了声音,可依旧不小,而少年见到他之后,脸色难得缓和不少。
眼前之人,是少年儿时玩伴之一,名为木奎,为人憨厚,可脾气十分暴躁,一有不顺,便大发雷霆。
不过少年到‘少主’二字时,眉头不由一皱,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也无可奈何,随之付之一笑后,继续埋头挖矿,并未回应木奎的问题。
见到前者默认,木奎忍不住了,瞬间咬牙切齿喝道:“少主,难道我们真要这般容忍么?你。”
“闭嘴!”
意识到对方口无遮拦的性格,少年脸色一变,即刻大声喝止,同时瞪了对方一眼,令木奎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由于少年的声音不小,以致附近不少的人也听见了,纷纷扭头看了过来,当他们见到少年严肃的面容时,尽皆怒瞪木奎。
其中有个魁梧的中年人更是怒容立显,随之开口:“混账东西,你跑去那里作甚?给我回来,不许烦扰少主!”
可是木奎依旧愣在那里,毕竟少年从未如此呵斥过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直到魁梧中年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他才挠挠头,一脸迷惑地回到了原先之地。
时光飞逝,夜已至!
破荒大陆的夜,星空上缀满了星斗,如同打开了帷幔的画卷,又如无边无际的大海,很安谧,很广阔,充满了神秘;
月色皎洁,若沐浴在此月色夏,如行走春园;
唯独夜晚的风,与白天炙热的烈阳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竟凉得出奇,如同隆冬,既寒了黑夜,又寒了人心。
在茂林的千里开外,有一座大山,此山名为“吾”,比之茂林之中的那座孤山,更为壮观,高不可攀,有飞流直下。
山下有一个名号‘夏虞’的小国,言之国,又似国非国,毕竟若以国论处,太小,因为只有一个城池;但若谓之城池,又太大。
尤其是此国之中的房屋皆由泥土建成,塑造得很平滑,外形也与众不同,两边屋檐如同木板,屋顶更是塑造了一些兽类生灵,颇显奇特。
更独特的是,在此国的中央,有一座恢弘的大殿,古色古香,看似如常,却有一种神秘的气息时而散发,似威压,却不迫人。
且此大殿居高临下,要进入其中,要经过三千阶梯,而大殿的四面,有大量建筑将之围绕,如同防护,却又似膜拜,凸显了至高无上的地位。
当月光照耀大殿时,竟让人有种错觉,不知是月照耀了殿,还是殿辉映了月,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可此时此刻,有一个孤单的身影,竟站在了大殿的顶端,寒冷的风吹动了他的长发,荡起了他衣衫,形成了一幅寂寥的画面。
细看之下,那人正是白天的少年,白天挖掘三千斤山石,以致他如今的手掌均是一片淤青,甚至皮也裂开了,不过他不在乎,而是眺望吾山之巅,若有所思。
“山之上,有吾之命,连廊之处,蕴成先之志,载扼封之法。”少年低声喃喃。
“姚氏,你所言之山,可是吾山?!”少年眉头紧蹙。
“可是三年了,我翻遍了吾山上下,还是找不到!”少年凝望吾山,凝视飞流倾泻,眼神很落寞。
在少年愣神之际,在大殿下方的三千阶梯上,有一道身影疾驰,每一步落下,至少跨越十阶,如履平地,如矫健的灰熊。
很快的,那道身影来到了大殿之下,只见他抬头瞄了一眼少年后,右脚猛地一跺,整个人凌空飞起,宛若猿猴,瞬间掠上了五丈高的大殿,站到了少年的身旁。
“木奎,你来了。”
少年即便没注意到阶梯上的身影,甚至他依旧眺望吾山流水,但他却能知晓来人是谁,毕竟除了木奎,此地鲜有人敢随意前来。
听到少年的话语,木奎第一不是回应,而是贼兮兮地环顾四周后,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搭上了少年的肩膀,“木易,我一直很好奇你经常立身此地,到底在看什么?”
此刻的木奎不似白天那样唤少年为少主,而是叫起了名字,大大咧咧的,甚至此时的他,不再压低声音,憨厚的个性一展无遗。
见到一脸憨态的木奎,少年也即是木易,凝重的神色有所舒缓,“没什么,说了你也不会懂。”
闻言,木奎无所谓地耸耸肩,“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来是想问,白天之时,我父亲在我耳边说‘不长脑子,隔墙有耳知道么’,此话是何意?”
看到对方清澈的眼神,傻愣的摸样,木易嘴角苦涩:“这个你不应该来问我,该问宁叔!”
“哎,别提了,我父亲总是有头无尾,傻乎乎的,早忘记说过什么了,愁死我了。”谈起自己的父亲,木奎一脸愤懑,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呃。”
目睹对方的神色,木易忍俊不禁,儿子哭诉父亲‘傻乎乎的’,而父亲总骂儿子“不长脑子”,简直是天生父子!
“隔墙有耳究竟是何意呢?似乎老师讲过,我怎么不记得了呢?”木奎眉宇紧锁,揪着头发自言自语,很气急败坏。
见此,木易哭笑不得,在他要替对方解惑之时,木奎忽然抬头:“呀,不管了,我忘记去找玉环了,她还在屋顶等我呢!”
木奎拍了下脑袋,瞬间跃下了大殿,沿路匆忙返回了。甚至他都忘了来此地的目的,似乎他口中的‘玉环’比什么都重要。
“玉环?”
注视木奎慌乱的脚步,木易脑海中立刻勾勒出一道伟岸身影,不禁摇头苦笑。
可是,在他苦笑时,他的脑中浮现了国中的建筑,忽的灵光一闪,立马跳下了屋顶,往吾山狂奔而去。
“屋顶,连廊。连。。”
一道道残影划过,名为木易的少年速度丝毫不逊于木奎,甚至在他奔跑一段距离后,速度不减反增,竟急速上升,是木奎的三倍不止!
一刻后,木易到达吾山下,飞流从山上直下,汇聚于山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潭。
可是,木易一来到水潭,却止步了,久而久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水潭中,露出了追忆,他的回忆中,小孩的笑声不断。
他见到了木奎小时的摸样,粗心大意,总是丢三落四,有时打破了锅碗,有时打破了瓢盆。
他还看到了几个小伙伴在一起钓鱼,游水,去野外放风筝,甚至牵牛到田野中耕种。
最夸张的是他们还跟许多小女孩玩起了过家家,成亲、拜天地、入洞房、听到了大人洞房是宽衣解带,云雨一番,苦了他们,经过了苦思冥想,却依旧云里雾里。
最后,玩伴之中,较为聪睿的木辰似乎悟出了云雨的意思,云雨云雨,即是有云有雨,之后就看到了下雨时,他们马上脱了衣服,在雨中嬉耍的画面。
至于他当时的亲娘,是木雨琴,是很多同龄人钟情的对象!纵使到现在,那段往事还被一些人拿来调侃!
一想起这些,木易的脸上都有些尴尬。
唯一辛苦的是,他们每日都要在长辈的监督下,服用一些劣质的药草,且一旦服下药草,就好比身受焚如之刑,五内俱焚,无比难熬,更有一些玩伴因此昏厥,可见是多么痛苦。
可若能坚持到底,待药草的效用消失后,体内便会有少量污垢从毛孔中排出,力量也会由此强大不少。
显而易见,之所以服用草药,便是藉此锻体,可是九品国真的太贫瘠了,药草过于劣质,一般人都要耗时三年方可排出体内全部污垢,而木易则比常人多了一倍,足足六年!
且每当力量有所增长时,必须前往深山老林,寻找各种妖兽掠杀,即便身受重伤,也要达到预定的量,哪怕命悬一线,也无人相助。
由此可见,无论是焚烧之苦,抑或是面对生死之危,他都要经受六年,可即便如此,一切都是值得的,也是幸福的。
他更是看到了白天那个老者,那是他的爷爷,他调皮时,爷爷打屁股,他听话时,爷爷赞赏,他认真读书时,爷爷欣慰。
一切的一切,都是快乐的,其乐融融!此时的木易,他的脸上也确实洋溢幸福的笑容。
...
可就在那一天,所有的欢乐都如同镜花水月,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