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过,柳惠捡了一粒石子扣在掌心,屏住呼吸,悄悄向暗哨摸了过去。她走了四十余米,发现暗哨藏在一人多高的草地里,正蹲着身子,背对着自己,一动也不动。她心中一乐,弹出手中石子,正打在那暗哨后脑下沿风府穴上,那暗哨萎靡在地,未发出半点声响。
柳惠已熟知每名队员的名字,她见葛圭、丰宝恒两人负责巡视,身子横向一闪,躲在一株大树后面。待两人绕到帐后,她足下不发出半点声响,轻飘飘的像是信步而行,实则快若流星。距离帐篷还有三十余米远的时候,她蹲在一块石头后面,静等两人绕过来。
丰宝恒腿长步大,先自露出身影。柳惠抿嘴偷笑,左手中指轻轻一弹,一粒石子飞出,击在丰宝恒天突穴上。葛圭有些困乏,从帐后晃晃悠悠地走出,待走到中间那顶帐前,天突穴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柳惠先走进东边那顶帐篷里,见许队长和衣而睡,心道:“许志洪,你想拿住我,纯是做春秋大梦。”一缕指风,点在他紫宫大穴上。她又潜进中间那顶帐篷,指风过处,封住了王虎、巴矮子、李子谦等人的穴道。
最后,柳惠来到西边那顶帐篷里,瞧见吴燕衣不解带,刘玲却是身无寸缕。她封住两人穴道,点燃煤油灯,拍了拍她脸蛋,笑道:“你真够浪的,只可惜我不是男儿身。”找来笔墨,在刘玲胸上写道:“许志洪:今夜光临,实属冒犯,取些子弹,尚属无奈。”她停下笔锋,略微沉吟,在落款处写上了“夏一凡”三个字。
刘玲似乎游离于睡梦之中,觉得有一只冰凉的小手在游动,一点舒适之意也没有。她潜意识里,盼望这只小手赶紧拿开。
柳惠把吴燕的两支驳壳枪拿在手里,道:“吴燕,你来这里,心没在枪上,而是在许志洪身上,这枪给你用就浪费了,还是给我吧!”她把枪别在腰间,走到暗哨身边,翻转身子见是谢长贵。她一探手,揪住谢长贵脖领子,将他拖到中间那顶帐篷里。
柳惠哪里像窃贼?她在三顶帐篷里走动,就如同在家里一般。临走时,她拿走了两箱7.62毫米和两箱7.63毫米的子弹。
丑时一过,柳惠来到断魂崖,往返两次,将子弹送到下方谷底。当看到狙击枪还靠在石碑上时,轻声道:“师兄,惠儿来了,想惠儿没?你看看,这是什么?”她扬了扬手中驳壳枪,又道:“这是驳壳枪,比剑还轻,最大射程一百五十米。惠儿以前看过大师姐也有一支,但她的太破旧了。今晚惠儿偷来两支,你看,都是崭新崭新的。”她捡些枯树枝,在石碑前点燃。
火苗窜起来,隐身在树林里的几只狼,失望地调转身子,撒腿跑了。
柳惠瞥了一眼树林,把背靠在石冢上,开始摆弄驳壳枪。
摆弄了一会儿,说道:“师兄,你若活着,咱俩可以一起练枪,一起杀鬼子。可你竟舍得放弃生命,真是一根筋啊!我看你不但是一根筋,你还糊涂,你还傻……”她嘴里唠唠叨叨的,双手却是不停,把驳壳枪拆了装,装了拆,半个时辰后,闭上眼睛都能把拆开的枪组装上。
一片云彩飘来,遮住了月光。柳惠抬头看了一眼,道:“师兄,是浮云,不会下雨。”她慢慢爬起,给火堆填了几根木棒,正欲练习短枪射击,忽地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道:“师兄,惠儿要找小鬼子试枪,你保佑我啊!”她把两支驳壳枪插在腰间,将两个子弹带十字交叉套在身上,手拿狙击枪,翻上崖顶,径直奔往南庄。
星光之下,柳惠把轻功施展到了极限,风一般的穿梭于山林之中。东方发白时,她出现在南庄东边一个山岗上,见大门两侧各站着一名身穿土黄色制服的鬼子,暗暗叫道:“小鬼子,本姑娘送你俩上西天。”她把枪压满子弹,按照许志洪所授,测了测距离,心中犹豫:“七百五十米,这距离有些远了,我可以吗?”踌躇了一会,自语道:“反正也来了,试试吧!”说着把准星套在了一名鬼子的脑门上。
许久许久,柳惠没有开枪。原来,她第一次杀人,心中忐忑,犹豫难决。正欲放弃时,吴大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鬼子不是人,是魔鬼化身,他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当下,纤细的食指扣动了扳机。狙击枪有消音装置,柳惠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只发出了微弱响声,常人很难听见。
那名哨兵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颗子弹正向他飞来,弹头触碰眉心时,才感觉出来,但为时已晚。
柳惠动作相当快,枪管移动,食指又一次扣动一下。
两名鬼子哨兵倒地的时差只有二三秒钟的时间。
柳惠看这么容易就杀了两名鬼子,觉得不过瘾,抽出一支驳壳枪,当空开了两枪。“啪啪”二声响,惊动了门前右侧岗楼里的鬼子,几名鬼子睁着朦胧睡眼跑了出来。
柳惠看见鬼子,心中一喜,一口气射光了枪膛里的子弹,登时又倒下了三名鬼子。当她压满子弹再想射击时,剩下两名鬼子已经卧倒了。一名鬼子叽里哇啦的喊道:“人在山岗上,机枪的扫射。”
原在沙包里打盹的四名鬼子,架起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子弹象雨点般的扫射过来,打在山石上,顿时火星乱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