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在西边的一个石岗下方,不知何时跑来了六只大灰狼,皆张着大嘴,眼睛里闪着绿莹莹的光芒,贪婪地盯着石岗上的三名队员。一名队员似乎感觉到身后下方有异,扭头向下一看,差一点惊飞了魂魄,赶忙示意其他两名队员做好搏斗准备。
若在平时,二十几米的距离,每人两枪便能把狼打发了。可眼下不同,三人不能开枪暴露目标,若狼发起进攻,只能与其徒手相搏。这六只狼转悠大半夜没寻到猎物,失望之中,发现三个人,岂能不喜?三人很了解狼的习性,在僵持阶段,倘若自己这方一旦有人露出怯意,狼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撕咬。当见两只狼向前迈了一步,三人转身坐起,拨出刺刀,六只眼睛瞪得溜圆,摆出了一副博杀的架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人狼对峙,一场惨烈的厮杀即将上演。蓦地里,一阵香风飘过,两条人影电射而来,掌影幻化,石岗下方留下了六条狼尸。
于蓝抬头向三名队员轻声说道:“没事啦!”扭动蛮腰,已跟古月飘走了。
夜色依然寂静,一名队员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低声道:“天啊!她们太厉害了,徒手三两下就打死了六只狼,换了褚大队长也办不到啊!”一名队员收起刺刀,道:“要不是她俩来,咱们三个这会儿怕是被狼给吃了。”另一名队员道:“别说了,快打起精神,准备应敌。”
廖安哥俩跟袁天龙、周四海分为一组,静候之中,廖明拿起一枚手雷,在手里颠了颠,道:“这破玩意儿,扔出去还要磕一下,真是费事。”周四海道:“小鬼子长得又矮又蠢,造出来的东西,也跟他们人一样,真是笨死了。”廖明忽然想起柳惠制住赵大明那一幕,话锋一转,道:“四海,柳惠的点穴功夫不俗,等空闲的时候,我要跟她较量较量,看……”
周四海笑道:“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廖明嘿嘿一笑,道:“你是说我打不过她?”周四海道:“她们师姐妹三人,以我媳妇武功最弱,但我媳妇用一只手,就能把你打得跪地求饶。”
廖明噗嗤一笑,道:“吹吧!她们武功再强,也强不过褚大队长吧!”周四海道:“褚大哥的幽冥刀确实厉害,但在我媳妇手下,绝走不过三招。”廖明把目光投向袁天龙,见他点头了,心想:“袁天龙不是张扬之人,他若点头了,看来周四海不是说谎,我若再比试,那不是自讨其辱?”当下打消了比试的念头。
廖安背靠着一块石头,仰头望着夜空,说道:“柳惠武功高强,心智也是超人一等。想那鬼子狙杀特种队是何等厉害?竟被她和于蓝一夜之间给毁掉了。如今回想起来,还是令人难以置信。”
周四海见闲着也是闲着,便讲起了师姐妹三人打鬼子的事迹。当讲到中军帐攀岩救人时,一股香风飘来。随即,身后传来古月的声音:“再乱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周四海侧头,看着两条离去的身影,嘿嘿傻笑不已。
天刚蒙蒙亮时,郝新率领皇协军从埋伏的队员眼前走过。十余分钟后,鬼子身影出现了,柳惠抑制住心中的喜悦,紧盯住鬼子不放。队员们大气不出,眼睛透过草丛、树叶的缝隙,望着大摇大摆走来的鬼子,心中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额头上皆都沁出了汗珠。
地势险要,江川少佐只得把马匹留在礁子山。此刻,他夹在队伍中间,边走边想:“昨天,经过飞机一整天的轰炸,柳惠布下的防御体系不被炸毁,也起不到防御作用了。没死的人,估摸躲在山洞里,虽还会给自己造成一些麻烦,但只要喂上炮火,强猛攻打,那就剩不下几个人了。”想到这里,不禁嘿嘿笑了两声。
一群乌鸦飞来,堂本中队长听着满空嘶哑的鸣叫,忧虑道:“江川阁下,这乌鸦哑哑的啼叫,乃不详之兆也,可能……我们此行有风险,应该兵撤礁子山。”江川少佐笑道:“堂本君,你对乌鸦真是不了解,中国有一句古话:‘乌鸦报喜,始有周兴。’在我们大日本也有文献记载:‘神武天皇东征熊野,在熊野山被敌军围困,天神派乌鸦引路,才突围出去。’今天,天刚刚放亮,便闻漫天乌鸦叫,这乃是报喜啊!”
堂本中队长想起国内有不少神社拜祭乌鸦,心想:“莫非真如江川少佐而言,此乃是吉兆?若是这样,我堂本中队应该冲在前面,如能杀掉江湖三女侠,那最大的军功就归我了。”
熊谷中队长跑来,说道:“少佐阁下,士兵连夜行军,有些倦怠,我请求歇息一个小时,再向前进发。”江川少佐端起望远镜看了看,道:“向南挺进五里,再歇息待命。”
柳惠见最后一名鬼子走进了包围圈,手指轻扣,驳壳枪连发三枪,撂倒了三名鬼子。她信号一经发出,二十多挺歪把子机枪同时开火,宛若疾风暴雨,洒向丝毫没有准备的鬼子。
鬼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等回过神来,密密麻麻的手雷、手榴弹飞纵而至,恰如空中飞来一群麻雀,噼里啪啦地落在了鬼子头上。
轰!轰!轰!……
霎时间,一团团血雾升腾散开,犹如殷红的杜鹃花,朵朵凌空绽放。自卫大队队员见鬼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原有的一丝担心、惧怕瞬间荡然无存。他们兴奋地抓起手雷,使出全力丢向敌群。
硝烟之下,狭窄的山谷里,惊慌失措的鬼子像无头苍蝇般踩踏着同伴的残破尸体,到处乱撞。中队长、小队长、班长等扯着嗓门叫喊,欲要组织反击。然而,他们的喊声实在太过苍白,声音一经出口,便全然淹没在隆隆的爆炸声中。
熊谷中队长气急败坏,挥刀连劈了两名乱窜的士兵。当他再次挥刀时,一块弹片横飞过来,深深地镶进了小腹里。他大叫一声,丢掉战刀倒在了血泊之中。
廖明投弹的速度奇快无比,箱子里的手雷一层层减少。这是他第二次打鬼子,高兴劲自是不必说,嗖嗖……手雷准确地落在敌群中开花。
周四海见自己掷出的一枚手雷碰巧砸在一名鬼子头上爆炸时,兴奋得一下子跳起来,叫道:“老子投得真准,正好砸……”古月从后面欺身上来,一把揪住他衣服后领,怒声道:“乱跳什么?你想召来子弹吗?给我趴着。”手劲一吐,将他按倒在地。周世海一边拱动身子一边叫道:“快撒手。”古月叫道:“卧倒投弹,若不听话,我封住你穴道。”周四海连声说道:“是是是。”
抗日自卫大队队员个个卯足了劲儿发飙,吼叫着把子弹、手榴弹、手雷洒向敌群。鬼子置于硝烟当中,宛若风中的败叶、水中的浮萍,飘来荡去,丝毫没有还击之力。
江川少佐的右腿让弹片划了一个口子,伤势虽然不算严重,但也影响了行动。这是他进入中国战场以来,第一次遭受骤然打击,耳闻着一连串的爆炸,一时乱了方寸。机枪中队长抢过一挺歪把子机枪,一边射击一边叫道:“少佐阁下,下令……”一句话未说完,一颗手榴弹飞落脚下,将他活生生的肢解。江川少佐眯缝着一双死鱼眼,捡起机枪中队长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喃喃的道:“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
古月丢光了一箱手雷,回身扯过一个箱子,打开盖子见是手榴弹,喜道:“这东西好。”她功力深厚,不见得怎么使劲,手榴弹便飞出六七十米远。
江川少佐毕竟是位高级指挥官,见场面难于控制了,捡起一挺歪把子机枪,跑到一群士兵中间,喊道:“谁跑我打死谁,快快的卧倒射击。”说着抬起枪口,子弹射向一个山头。士兵们稍稍愣了一下,便全找地方卧倒射击。江川少佐模糊中看见不远处有一块石头,正要奔过去,一枚手雷落在身旁,惊叫了一声后,伴随着轰然巨响,身躯已残破不堪了。
堂本中队长距离江川少佐不远,虽没让弹片肢解,但也没好到那里。他浑身有如血葫芦一般,躺在地上,哼哼叫道:“少佐阁……下,我……说乌……鸦叫是凶,你……”话未说完,头一歪死了。
近乎疯狂的战斗还在持续着,令整个战线笼罩在弥漫的硝烟中。平日里,比狼还要凶狠的鬼子,此刻变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露着惊惧的眼神到处乱跑,寻找安全的场所。然而,尖啸的子弹、横飞的弹片带着死亡的气息,无情地剥夺着他们的生命。
许志洪这边打的最不轻松的。原来战斗一打响,成群结队的鬼子溃退下来,在西村中队长的指挥下,慌不择路,冲向东南面那片密林。许志洪见鬼子并未如柳惠所愿,而是向自己这边撤来,不等鬼子靠近,喊道:“机枪手,封住正面。”
哒哒哒……两挺歪把子机枪同时开火,一下子撂倒了十几名鬼子。
西村中队长刚才好像被炸晕头了,一门心思要冲击密林,喊道:“英勇的大日本帝国士兵,冲进树林,就能转危为安,杀给给……”退下来的三四百名鬼子信以为真,端着雪亮的刺刀,前赴后继,不要命的往上冲。
许志洪见两挺机枪根本挡不住潮水般涌来的鬼子,喊道:“特种队队员,打!”四百多米的距离,只有王虎、巴矮子、李子谦三人枪枪不落空,其他队员五枪也只能打中二三枪。许志洪见他手下出手未能阻住鬼子前进的步伐,喊道:“掷弹手,给我轰炸。”
啸声乍起,伴随着两声巨响,六七名鬼子被炸得身首异处。掷弹手平移炮口,把一枚枚榴弹射向敌群,轰隆声中,鬼子一片片倒下了。许志洪打红眼了,一口气撂倒了十几名鬼子,当见鬼子撤往绝谷时,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两名弹药手炮口微抬,一顿速射,加快了鬼子逃跑的速度。
柳惠身轻如燕,纵来奔去,察看战斗的进展情况,当迟迟听不见南边传来炮响时,心中纳闷:“难道皇协军没有回援?哼,不回援更好,说明皇协军胆小,等这边战斗结束了,我集中兵力再开辟一个战场,把进犯的敌人彻底、干净地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