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华森拍了拍她的后背,心内吊了多年的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了。抬眼望向万里无云的晴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爸,您今天是怎么了?”
哭过,感动过之后便是理智。
贝华森不回,反问道:“答应爸爸一件事好吗?……”
“嗯,你说。”贝恩伊一边抽泣一边认真地等待贝华森开口。
“……”
“嗯?爸爸你要说什么?”
“以后啊!你要听话,切不可像前天那样鲁莽,切记时刻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知道吗?”
“嗯?”贝恩伊明显感觉到他想要说的并不是这几句忠告,见他不愿多说,她也不好追问。
“对了,爸爸。前天的事,我好像已经忘了,你说会不会是梦魇的后遗症啊?”
“失忆本来就是梦魇的癔症之一,你得到了一样,必定会失去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公平,老天是很公平的。”
“那些记忆就不能够拿回吗?”
“这个啊,一会你去找阮木看看,他昨天跟我说,在巴黎学了一套催眠术,他或许知道。车已经给你备好了。一会你就过去!”
贝华森始终不能够如约说出那些狠心的话,心想着,把她引导到阮木那就行了吧!
“啊?哦……谢谢爸。”
贝恩伊完全停止了哭泣,心中更多了几份疑惑,但仍旧衷心地谢谢他能够这样全面为她着想,更何况她本来就要找阮木。
“哦还有。”贝恩伊看贝华森一幅要走却想留的样子,遂叫住了他。既然要说,就把所有的疑虑都说出来:“能不能帮我问问昨天晚上,送我回来的是哪位保哥,帮我好好谢谢他。”
她知道贝华森的保镖不会轻易露面,因为他们或许也是杀手也不一定。真实面目不能曝光于公众面前。
贝华森倒是好奇,道:“哦,还有这等事?”
“就是昨晚我晕倒在树林里,好像是保哥送我回来的,只是奇怪,他怎么不送我进屋……”贝恩伊试探地看着他。
“这样啊?那好,我这就帮你去问问。”
见贝华森一脸茫然的样子,贝恩伊知道送自己回来的人不可能是他的保镖了。
“不用这么急的。”
她习惯用以退为进的方法,巧言加精神感应让事情露出弊端。
果不其然,两人又聊了一会,贝华森便借故回研究院去了,临走时再三叮嘱贝恩伊小心。
“一会小贝走了,把她的衣物收拾一下,让阿庆嫂寄到‘漫步云端’。”
“是。”黑暗中一个声音坚定地回应他道。
阿庆嫂回去得早,贝恩伊只能拿出了冰箱里的剩菜热了一下,草草地吃了几口便开车前往阮木所在的公司‘漫步云端’。
八点钟,他应该在那吧!
‘漫步云端’离凤栖岛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过了大桥,沿江往南再走行驶十分钟便到了。在贝家庄园的灯塔上用永远镜观看,连就有谁出入过‘漫步云端’都一清二楚。
不知为什么,阮木在贝家出奇地受欢迎,他明明只是一个美术老师,却总是能在贝华森的研究室里呆上一天,甚至更长时间。要知道那里可是连她和陈福也进不去的啊!他与阿庆嫂也有说不完的话。
她心里想的,想要表达的,她自己都不清楚,他却能一目了然。学识更是广得几乎能称得上一本活着的百科全书。
他在贝家的地位远远要高于她。
而只要在凤尾市,他总会来岛上找她溜达一圈。
‘漫步云端’这家策划公司处于繁华的旅游地带,坐南朝背,前对英式风格的约翰大酒店,背朝海边的情侣公园。
而‘漫步云端’的建筑本身也是一道风景。外形是一只蜗牛,背部的曲线线条刚好与后面的大海相融和,简约而不单调。
背对着海的那一面墙壁是用伪造的贝壳镶嵌而成的,淡淡的海风吹过,贝壳仿佛可以发出动人的海浪声,让过往的人群忍不住凑上去倾听。
墙壁上不规则地镂了几个随机的孔,孔内镶上玻璃。天然的采光让室内更舒适更自然。他的设计理念永远都是崇尚自然。
大门口处整面墙都采用落地长窗开放形式,顶端的玻璃用藤条包裹起来,看起来像极了蜗牛的腹布。从外走过,对里面的布置一览无疑。多数是阮木的早期作品。偶有几幅贝恩伊的插画,那些都是被客户否定后,阮木觉得有价值的便放了上去。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幅贝恩伊的梦游作——那是一幅身着红色古装罗裙,手持金爵,回眸一笑的自己。或者应该说像自己。
但她身上的衣服已被阮木改成了很特点的现代复古的长裙。轻盈中带着质感,看起来很舒服。手上的金爵也变成了红酒杯,香醇的酒香四飘,仅仅一幅画便惹人垂涎。
大师就是大师,贝恩伊嘴角微微泛起得意的光。
想到昨天阮木急匆匆的样子,这会不知会不会在公司啊!此时正值八点,门大开着,却没看到有员工进出。心底筹措着要不要进去。透过玻璃看到貌美如花的接待前台,一身红色修身连衣短裙,外套了件黑色短皮衣。说不出的妖媚冷艳。
这样一个大美人没来由地让贝恩伊感到紧张,一紧张就开始不知所措。
(阮木在不在?
他要是不在怎么办?
没有预约进去找他会不会显得很冒昧?
进去之后要说些什么?问他什么?
哦,对了,问他自己为什么会在梦游下画那幅画,画中的内容会是什么?
还有,问他为什么尸体为什么会跳起来。虽然这个她已经知道了,可以进一步确认阿庆嫂所说的话是否真实可靠。
还问他什么……还问他什么?快想,快想,快想想……
问他自己为什么会短暂的失忆?
会不会问得太多了?
他会不会答不上来?
答不上来怎么办?
他会不会很糗?
……)
贝恩伊焦急地掰着手指,不知道是今天特别的心神不宁,还是因为要见阮木紧张所致。到了门口却不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