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落还记得,那时候路远航宠溺地拍拍自己的头,对自己说:“笨蛋落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只要你喜欢就好!”脸上暖暖的都是带着香樟树味道的笑容。那么深刻,那么灿烂,那么温暖……
看着穿着打扮各异的行人,莫依落擦干了眼泪,拉着行李,寻找一个干净的小院落,来落脚。
这是莫依落的最后一站,就要回到那个地方了。离那些人最近的地方。
“欢迎大家收听今天的法制频道,今天通报一起本市特大刑事案件。经查证,X医院妇产科医生余江私通外人,贩卖新生婴儿13人,已经掌握确凿消息,一个护士因为分得黑钱不均,将此事捅了出来。请看现场发回的报道。”一个声音甜美的女主播在播着午间新闻。
沫沫在百无聊赖的时光中只好在家中看着电视打发时间。随后电视被掐到了现场报道的地方。
两个罩着头的医生和护士被从医院拉了出来,带上警车。
“徐警官,请问这种请假会被判刑多少年呢?还有,那个女护士究竟是谁?”一个拿着麦克风的女人追着一个警官模样的人问道。
“以我看,应该会被判无期的吧!还有那些买婴儿的人,知法犯法,我们还会尽我们所能,将其逮捕归案。这些人情节严重者,会被判三到五年有期徒刑,情节轻者会处三万到十万不等的罚款。那个护士,抱歉,现在暂时不能透露该嫌疑人的姓名,抱歉。”那个警官匆匆乘着警车离开了。
报道到此结束。
“老婆,你看到那条新闻了么?”麦克打电话回来,询问莫依落。
“看了,是莫依落接生的那家医院吧?你不会告诉我,那个医生和护士就是……”
“没错!就是他们。我说过,做了坏事的人,就应该得到惩罚,也终将会得到惩罚。逃不了。”还没有等沫沫说完,麦克已经抢先将沫沫想说的话说出来。
沫沫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换了好几种,因为她知道,这件事被抖出来,意味着什么,谢佳禹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的败露,而陷入一个困境。而莫依落的孩子就可能找回来了。
沈夏珞和那个女人见了面,那个女人告诉了她谢佳禹喜欢她的故事,然后那个女人三番五次地告诉沈夏珞,不爱就彻底断干净,给她留一个机会。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当年自己去找莫依落的场景,她的选择和莫依落的做法一样。告诉那个蝶衣,自己爱的是顾言期,不会和她抢谢佳禹,谢佳禹只是她的学长而已。沈夏珞也告诉蝶衣,她会帮着蝶衣劝谢佳禹的,让他对自己断了念想,因为,无论如何,自己的心里只有顾言期,而且他们现在还有一个孩子。
蝶衣给沈夏珞讲了自己的一生,说了自己的失足事,她知道,或许沈夏珞会嘲笑自己,但是,她还是决定要告诉她。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爱谢佳禹。
如今,沈夏珞和那个蝶衣,一定也看到了这条新闻。沈夏珞不知情,而蝶衣一定知情。不知道,这个蝶衣究竟会何去何从,还会不会坚守自己的爱情……
一切都是意料之外,一切都是这么不知所措,让所有人都乱了阵脚。谢佳禹的结局,会是怎样?没有人知道,至少在警察没有调查出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
爱情,有时候可以救一个人,有时候也可以毁掉一个人。谢佳禹走到这一步,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
世界这些说着爱情的人呐!你们是否会因为自己爱的那个人犯下弥天大错?是否会因为那个人付出一切,前途乃至生命?这种爱情,是不是伟大,我们不便说。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具有两面性。
“夏珞,我想见你一面,你一定要出来,希望你答应我的要求。一定要,一个人,我等你,老地方。”在一个朦胧的早上,沈夏珞还没有完全清醒,就接了一个电话,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急促地说了一段话。沈夏珞躺在床上,过了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沈夏珞才明白,刚才那不是梦,是谢佳禹给自己打过来的电话,而那种急促的声音,也确实是谢佳禹的声音。
沈夏珞知道,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他的声音不会是这样子。以前的他,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虽然那个叫蝶衣的女生告诉自己谢佳禹喜欢了自己很久,但是,毕竟,朋友做了那么久,不能见死不救。
沈夏珞匆匆起床胡乱穿了衣服,连妆都没有化,然后就径直开车冲向了那个地方。
顾言期没有在家,他在公司加班,她知道,倘若顾言期在的话,一定不会让自己去的,因为,他那么爱吃醋。
不到一会儿,沈夏珞到了谢佳禹口中的那个地方,看到谢佳禹正焦躁不安地四处瞄来瞄去,沈夏珞停下车,立刻向谢佳禹的方向走去。
“出什么事了么?怎么这么着急?”沈夏珞将包放在腿上,然后迅速坐在了椅子上,紧张兮兮地看着谢佳禹。
看到沈夏珞的出现,谢佳禹长长地出了口气,用真诚的目光看着沈夏珞,说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就是,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从第一次认识你熟悉你的时候。”谢佳禹深情地看着沈夏珞,将手轻轻覆在沈夏珞的手上。现在,恐怕只有沈夏珞才能给他安心的感觉,才能让他的灵魂归于平静。
沈夏珞微微蹙起了眉,然后,从谢佳禹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抚摸了一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带着的结婚戒指,轻启朱唇,说道:“对不起,我一直把你当大哥哥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呃……谢谢你的喜欢。你知道的,我……爱的人是顾言期……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做好朋友的!”
沈夏珞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告白,只好尴尬地胡乱回答着。如果自己知道谢佳禹只是想跟自己说这些话,当时自己一定不会选择来赴约,她开始有些后悔了。
谢佳禹从桌子上收回了手,然后尴尬地笑了笑,继而说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顾言期的事情,说起来,你喜欢顾言期的那种越来越强大起来的勇气,过程我是亲眼看着的,所以,我没有打算拆散你们,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把我藏了很多年的心情说出来罢了。”
谢佳禹搔搔头,继续说道:“我想,你一定理解我现在的心情,那种暗恋的滋味还真不好。曾经告诉过你,我喜欢过一个女孩,她现在已经结婚了。其实,那个人就是你。嗯……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这样好不好?”璀璨的笑容露出来。
听的过程中,沈夏珞一脸尴尬,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悄悄地松了口气,还好,这句话是他说的。“好。”一个简洁的字从口中脱出。
之间是沉默,很久很久的沉默。直到太阳从东方渐渐升起,直到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给我一个拥抱好么?然后我们就说再见。”谢佳禹打破了之间的沉寂。
沈夏珞搅着咖啡的手突然停下来,停顿了一段时间,然后微笑着说道:“好。”依旧是那个字,现在这种情况,除了那个字,或许自己再也说不出什么温情的话了。
站起身来,将椅子往后拉了拉,从桌子那边绕出来,伸手,张开自己的怀抱,给谢佳禹这个拥抱。倘若这样对谢佳禹的伤害小一点,自己不会拒绝。毕竟,那些黑暗的暗恋时光,都是他陪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加油打气。
“好好照顾自己。”谢佳禹此刻眼睛里都是泪水,只是他没敢哭出来,因为,他不想让沈夏珞看到自己难过无助的样子。抬起手臂,用自己手背揩了揩泪水。
“嗯,你也是。蝶衣是个好女孩。好好对她。”沈夏珞任用双手环抱着谢佳禹,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她知道,他们的感情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无话不说了,因为,他们之间因为“爱情”这东西已经出现了隔阂。所以,沈夏珞只好让谢佳禹照顾好自己,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谢佳禹,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听沈夏珞提起蝶衣,谢佳禹心里楞了一下,只是一下,然后,便点点头,和沈夏珞说:“好。”这次换他说这个字了。
“谢谢。”谢佳禹抵在沈夏珞的肩窝,说道。
说罢之后,谢佳禹放开了抱着沈夏珞的双手,沈夏珞也放开了抱着谢佳禹的手。这个拥抱时间很长,长到让沈夏珞觉得怪怪的感觉。
“我要走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再见。”谢佳禹躬了躬身子,没有看沈夏珞的眼睛,然后就侧身从沈夏珞旁边过去,离开了。带了一顶土黄色的棒球帽。
剩下沈夏珞在原地发呆。落魄的样子,搅动着咖啡匙。
谢佳禹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他的眼泪,在上了自己的车后,他扒在车盘上哭泣了起来,如同一个孩提,哭的那么让人悱恻。
就这样,一切都要结束了。就这样,一场炙热的暗恋就要结束了。从始至终,他得到的,只有沈夏珞的这一个拥抱而已。
车子驱动了,然后谢佳禹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里。
“案件有进一步的发展,据可靠消息,有一个策划其中一起贩卖婴儿的人来到警局自首,承认最后一起贩卖婴儿的案件由他策划,而且,他还透露说,他也是买家。请看现场发回来的报道。”还是那个新闻,又一次在凌晨播报,还是那个穿着深蓝色小西服的女主播。
沫沫最近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度。当镜头转向外景的时候,沫沫吃了一惊,明明麦克告诉自己,计划还没有进行到这一步的阿!为什么谢佳禹居然自首了呢?沫沫匆匆将麦克弄醒询问是不是计划又提前了,麦克告诉沫沫说没有提前,然后听沫沫讲了一遍谢佳禹自首的事情,麦克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胡乱穿了件衣服,就冲到电视机前,看着谢佳禹戴着手铐低垂着头,旁边还有一个看样子哭的就要昏厥的人,他见过她,就是那天谢佳禹带她吃牛排,和自己跟沫沫撞见的那个女人。
看着旁边的那个人哭成那样子,还有谢佳禹落陌的样子,突然,麦克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
随后,他甩了甩头,天哪,怎么可以这么想,如果让沫沫知道的话,一定会杀了自己的。那个人,伤害过沫沫的死党,自己的朋友,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个念头太可怕阿!
书房里的笔记本电脑响起了一生粗糙的男人的咳嗽声,沫沫知道,一定是有邮件进来了。
沫沫从客厅走向书房,点开界面,是莫依落的邮件,上面写着:“亲爱的沫沫,我就要回来了,带着路远航一起,一段长途旅行,我走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懂得了很多道理,想清楚了很多事。现在,我觉得,我该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除了短短的一段话之外,邮件里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沫沫看着这些温暖的字迹,突然有些激动,只是捂着嘴一个劲儿地喊麦克的名字。
麦克整了整自己身上穿着的衬衫,然后便踩着拖鞋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书房。看着沫沫指着的东西,将沫沫抱在怀里,然后也露出了笑容,“该回来的都回来了,真好。”我家沫沫再也不用瞎担心了。这样真好。
麦克久久地抱着沫沫没有放开,而沫沫早已喜极而泣,把眼泪胡乱地蹭在麦克衬衫,心脏的部位上。麦克只好用手一直抚慰着自己的傻老婆,让她不要这么激动,或许该打个电话给莫太太和路先生,让他们也知道莫依落即将回来的消息。
“对对对,你去打电话,我给落落回信!我们分头行动。”沫沫听到麦克的提议,便擦干了脸上眼里的泪水,从麦克的怀里挣扎着出来,坐在椅子上,快速地敲起了键盘。而麦克也被沫沫赶去打电话了。
“落落,回来吧!你一定不知道,莫阿姨路叔叔麦克和我,我们有多想念你!回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带大家去机场接你,嗯,还有,我会和莫阿姨准备你喜欢的饭菜等你回来吃。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了以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显然,沫沫已经激动地不能控制自己了。双手颤抖写打了这么一段话,直接点击了发送按钮。
另一边,麦克也通知了莫太太和路思邈,然后他们换了衣服,准备去莫太太家帮忙,看看有什么要整理的东西……
丢东西很可怕,可是丢东西不知道怎么丢的,更让人郁闷,可是现在好了,该回来的,都回来了,不能回来的,也知道丢在了哪里。要改掉坏毛病,少丢东西,特别是,重要的人。——摘自《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二)》
莫依落回来了,孩子回来了。曾经的美好正以它最完整的样子慢慢弥补。只缺一个路远航了,不过,他一直都活在莫依落的心里。
蝶衣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让自己的精神一度崩溃,在她晕厥以后警察们还是很负责任地将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渐渐苏醒后的蝶衣,又陷入另一种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