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沉睡的铁门似终于被唤醒,头仍有些沉重,回忆起刚才的一幕:久违的自由。
三年了。
烈日朝阳。嘴角是滋生起的菁青胡渣。
“0528号犯人——张成毅,于20xx年x月x日刑满释放!”铁锤重重地砸在木质的陈旧案台上,可张成毅明白:这不仅仅是砸在了案台上,更是砸在了他心里。
他忽然想起了秦洛雪。
——于是走向了离看守所最近的一处公用电话亭,但又在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是那么落拓。
张成毅拿出身上仅有的一元硬币,投入了漆红色的电话筒中。
“当。”这枚硬币好像还是昨天夜里在同一宿舍的刘四那儿偷的。
“请输入您要进行呼叫的用户号码。”机械性冰冷的声音就如此从那个小小的铁盒子中发出,猛地刺入大脑神经,张成毅倏地觉得有些恍惚。
“请按下确认键进行呼叫。”
在这一刻,张成毅不知从哪里冲上一股念头,想挂掉电话,可枯瘦干涸的手指却扭曲了。
“喂?”电话另一端,是许久的思念与重逢。
“喂……嘉一,我……”张成毅觉得自己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
“成毅?……”
话音未落,张成毅仓促的挂掉了电话,他知道,所有的错,都由自己一手造成。
一霎那,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那每日穿梭于灯红酒绿之中的车停在他面前,他这才缓过神来。
“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张成毅抬起头,顺着那声音的来源应了过去:眼前的她再不是三年前那个失去自己父亲后蜷缩在自己怀中眼泪簌簌的女孩子了,时光荏苒;她的身上早已经多了一份少有的戾气。
只见古嘉一随手从挎包中拿出了一包中南海,抽出一根后拭了火便开始断断续续地抽起来。“你说你怎么就没被判死刑?”
她不会抽烟,只单纯的吸进去又吐出来;烟卷断断续续地散发出如此刻二人之间如心情般浓重的灰色气体在她羸弱的手指间萦绕缠绵。尼古丁或许并没有在她的唇舌之间停留了多久,可那副样子,竟也让人感到心疼得紧。
“这倒无关紧要。”张成毅开了口,“只是,嘉一,我……”
“你什么?千万别说对不起我之类的话,或许这样……或许这样,我们都还过得去。”
“我知道。”他一时间语塞。
“张成毅,我不知道你三年前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但至少现在,千万别让我觉得……觉得你和那个男人一样,只是在打我下半身的主意。”
“嘉一,我明白,只是……”
我们各自有各自的臆想。
“对了……嘉一……”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她忽然开口道,“三天前我就回来了,而且今天算好是你出狱的日子,所以在没有准备好重新开始之前,就先暂时住在我那里。”
“什么?这么说原来其实你早已经提前计算好了?”
“并不全是,”她回答,“你知道我的目的。我只是不想……不想让我们彼此都那么狼狈罢了。还有——”她吐出一口烟,将最后一点星火用高傲的鞋跟碾灭,“我会给你配一把钥匙。”
“……听你的。”张成毅看了看不远处邈去的飞鸟:此时是上午八点零六分,是另一个新生。
指针在头顶转啊转:一圈一圈是老去的旧时光——是年轮,旋转成乌云开始压得越发沉重:似被少女口中呼出的烟雾晕染上了异样的色彩。
要下雨了: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