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①法国象征主义诗人,以淳朴的语言风格著称。
屋子会充满了蔷薇
屋子会充满了蔷薇和黄蜂,
在午后,人们会在那儿听到晚祷声,
而那些颜色像透明的宝石的葡萄
似乎会在太阳下舒徐的幽荫中睡觉。
我在那儿会多么地爱你!我给你我整个的心,
(它是二十四岁)和我的善讽的心灵,
我的骄傲,我的白蔷薇的诗也不例外;
然而我却不认得你,你是并不存在,
我只知道,如果你是活着的,
如果你是像我一样地在牧场深处,
我们便会欢笑着接吻,在金色的蜂群下,
在凉爽的溪流边,在浓密的树叶下。
我们只会听到太阳的暑热。
在你的耳上,你会有胡桃树的阴影,
随后我们会停止了笑,密合我们的嘴,
来说那人们不能说的我们的爱情;
于是我会找到了,在你的嘴唇的胭脂色上,
金色的葡萄的味,红蔷薇的味,蜂儿的味。
我爱那如此温柔的驴子
我爱那如此温柔的驴子,
它沿着冬青树走着。
它提防着蜜蜂
又摇动它的耳朵;
它还载着穷人们
和满装着燕麦的袋子。
它跨着小小的快步
走近那沟渠。
我的恋人以为它愚蠢,
因为它是诗人。
它老是思索着。
它的眼睛是天鹅绒的。
温柔的少女啊,
你没有它的温柔:
因为它是在上帝面前的,
这青天的温柔的驴子。
而它住在牲口房里,
忍耐又可怜,
把它的可怜的小脚
走得累极了。
它已尽了它的职务
从清晨到晚上。
少女啊,你做了些什么?
你已缝过你的衣衫……
可是驴子却伤了:
因为虻蝇螫了它。
它竭力地操作过
使你们看了可怜。
小姑娘,你吃过什么了?
──你吃过樱桃吧。
驴子却燕麦都没得吃,
因为主人太穷了。
它吮着绳子,
然后在幽暗中睡了……
你的心儿的绳子
没有那样甜美。
它是如此温柔的驴子,
它沿着冬青树走着。
我有“长恨”的心:
这两个字会得你的欢心。
对我说吧,我的爱人,
我还是哭呢,还是笑?
去找那衰老的驴子,
向它说:我的灵魂
是在那些大道上的,
正和它清晨在大道上一样。
去问它,爱人啊,
我还是哭呢,还是笑?
我怕它不能回答:
它将在幽暗中走着,
充满了温柔,
在披花的路上。
膳厅赠AdrienDlanté先生
有一架不很光泽的衣橱,
它曾听见过我的姑祖母的声音,
它曾听见过我的祖父的声音,
它曾听见过我的父亲的声音。
对于这些记忆,衣橱是忠实的。
别人以为它只会缄默着是错了,
因为我和它谈着话。
还有一个木制的挂钟。
我不知道为什么它已没有声音了。
我不愿去问它。
或许那在它弹簧里的声音,
已是无疾而终了,
正如死者的声音一样。
还有一架老旧的碗橱,
它有蜡的气味,糖果的气味,
肉的气味,面包的气味和熟梨的气味。
它是个忠心的仆役,它知道
它不应该窃取我们一点东西。
有许多到我家里来的男子和妇女,
他们不信这些小小的灵魂。
而我微笑着他们以为只有我独自个活着。
当一个访客进来时问我说:
──你好吗,耶麦先生?
少女
那少女是洁白的,
在她的宽阔的袖口里,
她的腕上有蓝色的静脉。
人们不知道她为什么笑着。
有时她喊着,
声音是刺耳的。
难道她恐怕
在路上采花的时候
摘了你们的心去吗?
有时人们说她是知情的。
不见得老是这样罢。
她是低声小语着的。
“哦!我亲爱的!啊,啊……
……你想想……礼拜三
我见过他……我笑……了。”她这样说。
有一个青年人苦痛的时候,
她先就不作声了:
她十分吃惊,不再笑了。
在小径上
她双手采满了
有刺的灌木和蕨薇。
她是颀长的,她是洁白的,
她有很温存的手臂。
她是亭亭地立着而低下了头的。
树脂流着
其一
樱树的树脂像金泪一样地流着。
爱人呵,今天是像在热带中一样热:
你且睡在花荫里吧,
那里蝉儿在老蔷薇树的密叶中高鸣。
昨天在人们谈话着的客厅里你很拘束……
但今天只有我们两人了──露丝·般珈儿!
穿着你的布衣静静地睡吧,
在我的密吻下睡着吧。
其二
天热得使我们只听见蜜蜂的声音……
多情的小苍蝇,你睡着吧!
这又是什么响声?……这是眠着翡翠的,
榛树下的溪水的声音……
睡着吧……我已不知道这是你的哭声
还是那光耀的卵石上的水流声……
你的梦是温柔的──温柔得使你微微地
微微地动着嘴唇──好像一个甜吻……
说呵,你梦见许多洁白的山羊
到岩石上芬芳的百里香间去休憩吗?
说呵,你梦见树林中的青苔间,
一道清泉突然合着幽韵飞涌出来吗?
──或者你梦见一只桃色青色的鸟儿
冲破了蜘蛛的网,惊走了兔子吗?
你梦见月亮是一朵绣球花吗?……
──或者你还梦见在井栏上
白桦树开着那散着没药香的金雪的花吗?
──或者你梦见你的嘴清映在水桶底里,
使我以为是一朵从老蔷薇树上
被风吹落到银色的水中的花吗?
天要下雪了赠Léopold Bauby
天要下雪了,再过几天。我想起去年。
在火炉边我想起了我的烦忧。
假如有人问我:“什么啊?”
我会说:“不要管我罢。没有什么。”
我深深地想过,在去年,在我的房中,
那时外面下着沉重的雪。
我是无事闲想着。现在,正如当时一样
我抽着一枝琥珀柄的木烟斗。
我的橡木的老伴侣老是芬芳的。
可是我却愚蠢,因为许多事情都不能变换,
而想要赶开了那些我们知道的事情
也只是一种空架子罢了。
我们为什么想着谈着?这真奇怪;
我们的眼泪和我们的接吻,它们是不谈的,
然而我们却了解它们,
而朋友的步履是比温柔的言语更温柔。
人们将星儿取了名字,
也不想想它们是用不到名字的,
而证明在暗中将飞过的美丽彗星的数目,
是不会强迫它们飞过的。
现在,我去年老旧的烦忧是在哪里?
我难得想起它们。
我会说:“不要管我罢,没有什么。”
假使有人到我房里来问我:“什么啊?”
为带驴子上天堂而祈祷
在应该到你那儿去的时候,天主啊,
请使那一天是欢庆的田野扬尘的日子吧。
我愿意,正如我在这尘世上一般,
选择一条路走,如我的意愿,
到那在白昼也布满星星的天堂。
我将走大路,携带着我的手杖,
于是我将对我的朋友驴子们说端详:
我是法朗西思·耶麦,现在上天堂,
因为好天主的乡土中,地狱可没有。
我将对它们说:来,青天的温柔的朋友,
你们这些突然晃着耳朵去赶走
马蝇,鞭策蜜蜂的可怜的亲爱的牲口,
请让我来到你面前,围着这些牲口──
我那么爱它们,因为它们慢慢地低下头,
并且站住,一边把它们的小小的脚并齐,
样子是那么地温柔,会叫你怜惜。
我将来到,后面跟着它们的耳朵无数双,
跟着那些驴儿,在腰边驮着大筐,
跟着那些驴儿,拉着卖解人的车辆,
或是拉着大车,上面有毛帚和白铁满装,
跟着那些驴儿,背上驮着隆起的水囊,
跟着那些母驴,踏着小步子,大腹郎当,
跟着那些驴儿,穿上了小腿套一双双,
因为它们有青色的流脓水的伤创,
惹得固执的苍蝇聚在那里着了忙。
天主啊,让我和这些驴子同来见你,
叫天神们在和平之中将我们提携,
行向草木丛生的溪流,在那里,
颤动着樱桃,光滑如少女欢笑的肤肌,
而当我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