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之后,快步走出那条让长弓感到有些阴森诡异的巷子,来到了熟悉的龙丹商会门前。
龙丹商会只有两层,却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由高大的迎街门楼进去,一条条宽阔的通道将一间间功能齐全的各类交易商铺分隔开来,每一间商铺在商会交纳不等的承租费用,便拥有了在此自由经营的权利。虽然是租赁关系,但皆因木会长与人为善,人缘又很好,却也从未产生多少经营上的矛盾和摩擦。每到龙丹商会承接大宗交易时,这些小店主们都能心甘情愿地为木会长分担任务,由此也保证了龙丹商会的极高信誉。
长弓先去成衣店为父亲和自己各买了两件长衫,再为自己买了两身猎族狩猎服。这狩猎服是由普通兽皮鞣制而成,穿在身上轻便灵活,同时具备一些防御力。虽然有着广阔的混沌空间,长弓还是买了两根束兽索和一只灵药袋,这束兽索是猎族为了捆绑捕获猎物特别制作的,轻薄柔韧,利刃不伤。灵药袋是内含一个个带有淡淡灵气的小小空间,可使采摘的灵药数日保持鲜活状态。衣服的价格并不贵,只花了不到两百灵币,可这两根束兽索和那灵药袋却着实不便宜,束兽索一根要两百灵币,灵药袋更是高达两千灵币,眨眼间,原本鼓鼓囊囊的灵币袋便瘪去了小半。
逛完成衣店,长弓又到杂货店买了些食物调料和一把锋利的小刀,这才来到了一间文具店内。龙口镇虽然尚武之风浓厚,却也十分重视修文之道。这里文房器具样样出自名家之手,相比那各色武者兵器虽然便宜很多,却因材料上乘,即便不是修文之人,拿在手中,置于屋内,也是不可多得的一件件令人赏心悦目的摆设,因此文具店的生意同样在龙口镇很是兴旺,每件文具在价格上也动辄要在数百灵币以上,让家境贫寒的长弓一家,始终不敢轻易踏足这方心仪之地。
计算了一下还剩下的钱币,长弓偷偷将一块灵石取了出来,放在了灵币袋内。如果不出意外,这文具店至少要消费一块灵石,与其再去换些灵币,不如在此使用一块,相信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自己,毕竟这文具店内用灵石购买文具的大有人在。
傍晚时分,各个商铺已经开始打烊,文具店内已经没有了客人。长弓来到一位身着土黄长衫的干瘦老者身前,躬身询问:“老伯,能否为我选上一套文具!”
“少年人,不知需要什么价位的?”老者对眼前这位礼貌的清秀少年印象不错,微笑着问道。
“老伯,我想给父亲买一枝青锋笔、一方歙石砚、再买些漆黑、宣纸,价格适中的就可以了。”长弓早有打算,只是他所说的文具价格却也不低,一起说出来的目的,主要是想让老者看在整套购买的份上,给些优惠。
“呵呵,这里整套卖的,价格都在两枚灵石以上,你如果分开来买,自己挑选,我可以算你一枚灵石,但是品质我就不能保证了,要靠你的眼力。”老者一听就明白了长弓的想法,似要有意考较。
“好,给您!”长弓毫不犹豫地将一块灵石扔给了笑眯眯的老者,这老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正是他的这番考较,将让他遭遇终生难忘的一次损失。
在散乱摆放在一起的一堆“青锋笔”中,长弓伸手似是随意地抽出了几支,然后扔到一边,再随意抽出几支,拿在手中摆了摆,好像要给这几支笔排出高矮座次一般,最后无奈的留下了一支。
长弓挑选完“青锋笔”,并未到那摆放“歙石砚”的展柜去挑选砚台,而是来到了一堆被视做残次品的破旧砚台处,一块块的摆弄了起来。“果然还在!”长弓心中暗道。同样,做出随意的样子,长弓将一方色泽发灰,外形古怪的砚台拿了出来,选好两件文具,长弓对老者说道:“笔和砚就这两件吧,至于墨和纸,请您按其他套装为我准备出来就可以了,您看如何?”
“好好好!”老者原本还有些期待长弓能有上佳的表现,也算是收摊前的一次善举,没想到这少年如此不上道儿,根本没有什么眼力,让他白白守候了半天,老者随手从其他套装中分离出长弓索要的纸墨,有些不耐地递给了长弓。东西到手,长弓喜上眉梢,对老者躬身一礼,赶紧向外走去。
长弓刚出门不久,一位中年男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边擦着额头上不断流淌的汗水,边对老者嚷道:“邱老,那些残砚还在吧?我全包了,我全包了。”
老者不温不火,悠闲地望着那男子:“小余,这些货品本就无人问津,如果需要随时都可以,用得着如此着急么?”
那男子根本不与老者搭讪,一进店就趴在那堆残砚堆上翻找起来。良久之后,只听他“呀”的一声怪叫,扭过头来,对着老者喊道:“那方灰色的怪砚呢?”
“被人买走了啊!”老者也有些紧张起来。
“啊?!什么人买走的?什么时间!”男子急声问道。
“一块灵石,还有一根普通的青锋笔和一套纸墨。”老者涩声回答。
“唉!那方怪砚是叶忧风大师的遗作,价格绝对在万块下品灵石之上,你怎么能?!”余姓男子彻底无语。
“啊?!”邱姓老者再也保持不了原来的风度,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是什么人买走的?还追得上么?”余姓男子有些不甘心。
“早就走远了,是一个猎族少年,应该是哪个社院的学生!”老者喃喃回应道。心中的懊悔无以复加。
两人良久面面相觑,冷静下来后,邱姓老者言道:“看来此宝物与那少年有缘,我们是有眼无珠之人,本就该有此报,算了吧!”此时老者对长弓是钦佩不已,未曾想到,这小小少年竟然有如此眼力,看似无心,却从他这里捡了这样一个大漏,如果传出去,自己几十年的声誉恐怕也要受损,心中真是不甘。
“小余,这些残砚就送给你了,此事就请为我保密,这几十年的声誉损毁不得啊!”老者无奈地恳求道。
“这些废物我要来何用?您放心,我自有分寸,只时请您帮我关注一下,如果遇到那位少年,务必请联系于我,至少让我能好好品鉴一下大师的遗风也好!”余姓男子悻悻而去。
出得龙丹商会,长弓便展开了龙腾步飞驰而去,这条街本就与家离的不远,穿过那条诡异小巷,数刻后,长弓便已来到了自家小院之中。
“长弓!怎可如此忘形?”父亲一声严厉的责问让长弓回复了平静。
“对不起,父亲!今天实在是有太多高兴之事,我们既然是猎族,总可随心所欲一番吧!真的很值得庆祝啊!”长弓还是有些掩饰不住喜悦的心情。
“是啊!我们是猎族人,我竟然有些遗忘了。”风青羽喃喃叹道。
“说说吧!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兴奋?”闪念间,风父便恢复了平静,问道。
“父亲,这是给您的礼物,请您过目!”长弓捧着那套文具,兴奋说道。
“这是!?”风青羽接过长弓递过来的文具,青锋笔、漆墨、宣纸,每样都规规整整,并无异常,只是这残破灰暗的冥石砚,显得有些另类。
风青羽将那方石砚拿在手中,反复端详,片刻后,兴奋地望着长弓问道:“这难道是那方传说中的滴墨砚!”
“嗯!”长弓用力点了点头。
自从父亲给自己讲过制砚大师叶忧风的故事,长弓对砚的喜爱可以说便无以复加起来。闲来无事,他都要到龙丹商会中去寻找一番。在他的心中,总有份莫名地期待,觉得那方传说中的石砚可能自己终会遇到。
一次偶然的机会,还真让他在那位邱老的残品中发现了这方怪砚,起初这怪砚也并未引起他的注意。在那次意外中,他无意中将这怪砚摔在了地上,砚顶立时留下了一道裂痕,可过了几日后,长弓却意外发现那裂痕却不翼而飞。从此,这一发现让长弓对这石砚上了心,记得当时他也问过邱老,由于邱老整日忙于生意,根本无暇关注这位爱好石砚的小毛孩,便随口说了一句,“半枚灵石一方残砚”。
这一句话,让长弓彻底绝望了。虽然这石砚的确不凡,可这半枚灵石对于长弓一家而言,却是近半年的开销,如何买的起呢?再后来,长弓在这怪砚的底部,发现了一枚形似秋叶的天然图案,正式确定了石砚是那叶大师的遗作。从此,长弓便只经常悄悄去查看,暗中盘算出了一个购买计划,等自己将小药园中种植的灵药成熟后,这些灵药正好价值半枚灵石,有了这半枚灵石的收入,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方宝砚弄到手。
算起来,从经营小药园开始,长弓已经耗费了将近两年时间。为了一株价值200灵币的清心草,长弓在苍龙山脉外围的山林中迷了路,也因此才错过了入社院修习的时间。虽然很是懊恼,却不知什么原因?自己被父亲告知可以特准入腾龙院修习。真是没想到,自己一入腾龙社院,便是奇遇频频。才数日功夫,不仅迅速成为一名粹体境强者,更是凭空获得数千灵石,成了一位小富翁,今天又以一枚灵石的价格,轻易就实现了这几年来的心愿,简直是人品超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