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就是这样,你可不要见怪啊!”田熊挠了挠头皮,在长弓耳边小声嘀咕。
长弓没有答腔,轻轻点了点头。
随着一道小小的身形来到厅中,田家老少五口算是都到齐了。应该说,今日来田家做客,这最后出场的,却给长弓留下印象最为深刻。实在是太奇葩了!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样的家庭之中,竟然还会有如此文雅娴静的美丽少女。
少女名叫田双儿,虽然只有十岁上下,相比那天罗国小公主的刁蛮可爱,这位双儿姑娘却是温柔似水、举止端庄。随着她步入厅中,萤石灯光之下,真是有如凡间仙灵,一身灵秀,不染凡尘,令人眼前一亮。少女并不多言,先是向长辈们行了行礼,对长弓微一颔首,便轻轻浅浅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任田熊对她如何挤眉弄眼,就是不抬眼搭腔。
“呵呵,一家人都到齐了。长弓小友,我们一家人很高兴你能来做客,饭菜简陋,我们就开始吧!”老人显然对这位孙女异常满意,自这少女出来开始,就眼睛发亮,满面红光,得意之情难以自抑。
“咳咳,小武,能不能来点儿酒啊,如此良辰美景,有此佳肴美食,不喝上几杯,是不是有些浪费啊。”老人对儿媳说道。
“嗬嗬!光顾着高兴了,忘记了。爸,我这就去拿。”田熊的父亲皱了皱眉头,却没敢再说什么,只能望着高大妇人快步跑向厨房。边走边喃喃自语:“对外人说是简陋饭菜,对我就是佳肴美食,不就是想骗我的酒喝么!”
不一会儿,田熊的母亲便又匆匆回到了室内,这回她怀中抱来一只硕大的酒壶。这酒壶的规模绝对是长弓平生仅见,那巨大的外形,与其说这是一具酒壶,还不如说是只酒瓮更为合适。妇人一手将这酒壶放在桌上,另一只手上在众人面前摆下五只硕大的海碗。看来这位猎族妇人的豪放风格,只有这酒器才能充分彰显容纳。
“来来来,长弓尝尝我们猎族的火烧天。”除了那位文静的田双儿,妇人麻利的给几只大碗倒满琥珀色酒液,一一推到众人面前。
“抱歉伯母,父亲大人不让我饮酒。”望着那只面盆似的巨碗,长弓两眼发呆,不住推托。
“胡说,你是我们猎族人,哪里有不饮酒的道理?”妇人怒道。
“对呀!长弓小友,身为猎族之人,酒是要饮的。再者,这火烧天通常也只有你们猎族人才有资格享用,今日老儿我也是沾了你的光,否则我也没这个口福啊。至于你父亲那里,我可以为你解释,相信老朽在他那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田老讪讪一笑,连忙帮着殷勤劝说道。真不知是想让长弓品尝这火烧天,还是他自己要解馋。
“不要看我,我是土族人,长弓哥哥。”见长弓为难的眼神闪闪烁烁正望向自己,本就矜持的文静少女,小脸一红,微一撇嘴,抬眼望向长弓面前那只巨大的海碗,晶亮的眼睛之中,竟也闪现出了几分期待的笑意。
长弓脸色一红,连忙收回眼神,实在也不知该如何推托了。
“长弓,这酒很好喝,对我们修炼也是大有好处的,平日里咱们猎族人也轻易舍不得喝呢!”田熊眼中火热的期盼早已一览无疑,就连说话也顺畅了许多。
“臭小子,你是什么猎族?你不也是土族,忘本的家伙!”田老面孔一板,对这个大块头儿训斥道。
“等我成年礼之后,我一定要加入猎族。”田熊猛然坐正身子,面对着眼前的诸位亲人神色郑重宣布。看来,成为猎族的愿望早在他的心中扎下了根。
“唉!没用的家伙。”田老失望地摇摇头,似是早有预感,也未有更多表示。
“猎族怎么就没用了,我们猎族才是这神光的真正子民,我看小宝今天的表现才是最让我满意的一次,哈哈哈!”威猛的妇人满面红光,连声音也高上了几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小柔,是不是有些跑题了?还有客人在此,你瞎说些什么!”瘦小的田父有些不悦。
“嗬嗬,对对对,我们开始吃饭!来,先敬我们伟大的神光!”女人兴奋地举起面前的海碗,大声说道。
长弓也只好无奈地跟着大家立起身来,端起面前那如同面盆般大小的海碗,跟着一起向空中一举。
敬意祭献后,众人坐下,田老、田熊立即低下头迫不及待地豪饮起来,弄得满室迅速弥漫起一阵火烧天独有的芳香,田熊父母二人没有理会这对酒鬼似的爷孙,端着巨碗热切的望着长弓。
长弓本想蒙混过去,这下也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这一小口火烧天下肚,长弓只觉一股火舌自口中直冲入胸腹之内,登时全身各处涌起一股热浪,血脉仿佛瞬间燃烧沸腾。最为奇特的是,很快这热力便消散不见,只留下口中微甜的酒香和全身的轻爽,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透体而出,忍不住大声赞叹:“好酒!”
“哟嗬!好小子,初次喝这火烧天,竟然还能说出话来,不愧是我们猎族的血脉。”女人眼冒金光,伸出巨手,翘起大拇指,高声称赞,全然不顾眼前那位大块头儿子的幽怨眼神。
“的确不凡,这火烧天之中有爆炎兽的内丹精华和血液,普通人初次喝下它,均要被热力灼烧的晕眩片刻,随后方能体味其中奥妙。没想到你这小家伙,好像一点也不受影响啊!”田老眼中也闪着火热光芒,为满面迷惑地长弓解释。
“长弓,你真的没有饮过酒?”田熊眼露怀疑之色。
“除了昨日酒老师傅给我喝了一杯龙涎火外,我真的没有喝过酒。”面对置疑,长弓连忙回答。
“龙涎火,难怪,难怪!”田老眼睛一亮,若有所思道。倘若得知长弓即便喝下龙涎火也没什么不良反应的话,田老就绝对不会这么平静了。
“既然你喝过龙涎火,这火烧天就算是普通饮品了,小友大可放心,绝对不会有事儿的,呵呵!”田老安慰着长弓,端起面前的巨碗大口喝了起来,似要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一般。
“就是,就是,长弓,你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吧!咱们不醉不归,哈哈!”田熊哪里还记得什么心中疑惑,眼中只剩下心爱的火烧天和烤肉了,自顾自地狂吃海喝起来。
毕竟是少年心性,加之吃下几块烤肉后将饿劲儿都调了出来,很快,长弓便也不管不顾的特吃特喝了起来。这烤肉的香嫩细滑与火烧天的热辣甘醇正是绝佳的搭配,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对面的娴静少女,始终是举止文雅的小口吃着面前的各色素食,偶尔向长弓投来温柔目光,见眼前少年越来越放松的那番豪放吃态,时不时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半刻之后,一桌的各色美食,竟然下去了大半。原本望着眼前如小山般堆在桌上的食物,长弓心下还有些过意不去,生怕自己的到来,使得主人过份热情,导致食物的浪费。见此情景方才明白,这田家两位巨人还真不能用常人眼光去看待,两人的胃就像是巨大的无底洞,自始至终,只见一碗碗酒豪饮下去,一块块肉吞咽下去,却始终保持着风卷残云般惊人的速度。
虽然饿了一天,但长期的俭朴生活,让长弓并没有产生太大的食量。很快餐桌上,除了这对高大的母子还在快速打扫着战场外,其他几位都只在各自慢慢喝着眼前的火烧天,谁也不再去动面前的美食了。美丽的田双儿更是早已停了下来,回复到来时的状态,也不知是不是一种特殊修炼的方式,这出尘仙子般的气质与热闹的就餐场景显得十分不搭。
“咳咳咳!”田老率先打破了眼前母子战斗的节奏。
母子二人从食物的愉悦中清醒过来。女人讪讪的看了一眼长弓,将手中握着的一块烤肉放入口中,再端起碗狠狠地喝了一口火烧天,眼含泪光地望着长弓说道:“要是我那可怜的珂瑶妹子还在,我们天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在一起多好啊!”
“小柔,你在说什么?”田父一声怒喝。
“哎哟,喝多了,大家也都吃好了,我得赶紧收拾收拾!”女人慌忙擦了擦眼角,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麻利地将酒壶酒碗收起来,快步躲入厨房去了。
“看来,这位猎族妇人必然与母亲熟识,到底是什么原因?大家都不愿意在我面前谈起她呢?”长久以来,困扰长弓的疑云再次浮上心头。
“长弓小友,不要想太多,该明白之时,自然会明白,这其中的滋味还是要你将来自己去体会才好。”田老安慰道。
“爷爷,刚才大家只顾着吃喝,全然没有气氛,现在我看都已酒足饭饱,不如您给我们讲个故事,算是给我们小辈的一些补偿!您看如何?”田双儿甜嫩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席间的尴尬,这少女美目灵动,虽然貌似文静,却表现得机灵异常。
“咳,好好!”田老轻咳一声,满意地望了体贴懂事的孙女一眼。抬起手捏着下巴上那一缕细细胡须,微闭双眼沉吟片刻。半晌后,只见他睁开双眼,清了清嗓子,对三位眼中满是期待的少年沉声说道:“今天我就给你们讲讲龙口镇最重要的一个故事,这故事就是我们三族那英雄石的由来。”
三位少年一个个竖起耳朵,热切的眼神炽烤着面前的老人,老人对孩子们的表现很是满意,越发坐正了身子,摆起了长者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