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逍遥王?别来无恙。”郁冰颜嫣然一笑,眼角微微一抬,似是讯问一般。
李子逍双手作揖:“见过南昭皇。”随即放出肯定的眼神。
李权看到了两人的举动,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管怎么说,子逍是去过南昭,也是在座最了解郁冰颜的人,今日之事,不如与他商量商量。于是连忙招呼着:“子逍,有什么话,上来和父皇说。”
李子逍也不客气,大步走上去,在李权身边微微俯下身子,轻声提醒:“父皇,儿臣认为,您今日若是为了保莫知章,牺牲了叶景轩,这买卖不合算。首先,叶景轩是个好的将领,我们北魏的人才不多,不能再浪费了。其次,叶景轩极力谏言,您却这样对他,这会让天下人心寒啊。再者,南昭皇不是还在的吗,她何等精明,您的举动,她识不破吗?”
“可是,刚才莫尚书都说了,这是叶将军陷害他。而且朕刚才也表了态,现在不好收回啊……”
“父皇,您之前表态,是因为只是叶景轩一人在弹劾,您不相信他的话。若是又有一个人弹劾,您不就有台阶下了?”
李权听了,低声问:“那子逍,你是不是……”
“若是父皇需要,子逍一定为父皇效忠。”
“那好,还是你识大局啊……”
李子逍听到这话,便捡起叶景轩呈上的奏本,提高了声音:“父皇,儿臣认为,护国将军一直忠心耿耿,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污蔑他人,而且这奏疏上也写的清清楚楚,人证物证皆在,也不像是伪造的。请父皇严格处置贪官污吏!”
李权思考片刻说:“那此事,就交给御史台追查吧。”
李子逍微微皱眉。现在虽有党争的趋势,但是御史台始终保持中立,在李权的掌控之中。李权现在把严肃处理的样子做给大家看,实际上只要暗中下旨,还是可以保住莫知章的。这样下去,这一出岂不是白闹了。想着想着,他抬起了头,向郁冰颜那里望了一眼。事到如今,只有郁冰颜才能激化李权了。
郁冰颜看到了李子逍的目光,微微一笑。他果然是有些心计。之前若是直接谏言保留叶景轩,可能会遭到李权的迁怒。于是先和李权沟通一下,再“奉圣命”劝诫,既保全了自己,又达到了目的。只是,李权的顽固好像在意料之外……
“北魏皇的智慧,朕今日领略到了。”郁冰颜冷笑一声,“朕领略到了北魏皇的智慧,只算得上是小聪明。为了保护一个尚书,您倒是不惜把北魏的政治风气暴露在朕眼前。看来,朕统一天下的决心,很快就要实现了。”
全场人都惊住了。统一天下,也就是说要把北魏……解决掉喽?李权更是慌乱了。李子逍借这个机会,凑上前去,低声说:“父皇,我说过,她这种精明的人,怎会看不出您的想法!如果南昭皇认定我们北魏是一个混乱的国家,那她对我们最后的一点点犹豫也不复存在了。您看……”
李权也明白这一点,他咬了咬牙,问:“现在还来得及吗?”
李子逍低声说:“来得及,只要御史台在郁皇面前发话,严惩莫知章,郁皇可能会有些转变。”
李权此时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当然是李子逍说什么他做什么。恰好这时御史大夫司徒徽看了过来,李权便趁机使了一个眼色。
司徒徽见状,走了出来:“老臣有奏。”
“爱卿请讲。”
“老臣以为,此事证据了然,没有必要调查,请陛下速速做结论!”
李权听了,便强装镇定地说:“既然司徒大人发话,朕也就不怕冤枉莫尚书了。传旨,吏部尚书莫知章,贪污腐败,情节严重,本该处死。念在他曾经为国有功,留他一命。革去职位,流放边塞城。”随后转过头对郁冰颜说,“哼,南昭皇的话未免过重。你真以为朕是一个是非不分的昏君?朕只是想让司徒大人确定一下,以免冤枉莫知章。有朕在,你统一的春秋大梦可以放弃了!”
说的好像他是一个明察秋毫、细微谨慎的皇帝!郁冰颜心中冷冷一笑,但是表面上却做出微微愣住的表情,闭口不言。
李权以为郁冰颜真的相信了,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看了看李子逍,笑道:“子逍,这新的吏部尚书人选,就由你来裁定吧。”毕竟这一次,要不是李子逍,他李权早就完了。虽然自己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子,但若是不给一些奖赏,下次遇到此类情况,他找谁商量?
只是此言一出,宁王李子安和瑾王李子书都急了,就连刚刚醒过来的李子瑜听到这句话,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李子安先是发言:“父皇,子逍刚回京城,好多事情还不了解,这个人选,还是儿臣来为父皇分忧吧。”
李子书则抢了上来,一把推开李子安:“父皇,儿臣认为,礼部尚书之子非常适合……”
“若是二位皇兄有更好的人选,子逍就不干涉了。”李子逍叹了一口气,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在李权看来,是最识大体顾大局的了。不像这两个儿子,平日里自己宠惯了,反倒会惹麻烦。
李权这次终于良心发现,不耐烦地让那两人退下,说:“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交给子逍管理。”
“父皇,儿臣还没想好人选。”李子逍又鞠了一躬,一让再让。
“那在你想好之前,吏部的事情,先交给你管理。正好朕把学士院交给你了,有吏部在手,你也能更好的管理学士院。找到合适人选后,你再来汇报给朕。”
李子逍也不再客气,跪下领赏:“儿臣谢过父皇。”
李子安和李子书看着木已成舟,咬了咬牙,退下去不在说些什么。李子瑜看到这一幕,气得又晕了过去。
李权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尽,于是宣布先到此结束,签署会盟条约一事再议。然后坐着凤辇回后宫去了。
李子逍带着墨林生准备离开,在快要走出宫门的时候,却被李子安带了一小队人气势汹汹地拦了下来。
“李子逍,你演技了得啊!只不过,在父皇面前你可以装,在我面前你休想!今天的一切,不管是叶景轩的弹劾还是父皇的举动,都是你谋划好的!”李子安想到这家伙一回来,自己损失无比惨重。学士院,司空玄琼,吏部尚书……都是眼前这人造成的,不禁眼睛泛红。
李子逍回过头,嘱咐:“阿生,你先出去备马。”墨林生点头离开,丝毫不担心自家主子的安全。他相信李子逍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而且刚刚出来的时候,他看见郁冰颜和五千精骑就在附近。若是真的要硬碰硬,吃亏的也一定是李子安。
李子逍随后对李子安笑了笑:“宁王兄,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您还是管管您自己吧。”说完,转身要走。
李子安最讨厌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刹那间爆发出九品的灵力,一跃上前,拦住他:“李子逍,你应该明白,至少在我的灵术前你没有反抗的资本!你最好乖乖听话,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灵术?李子逍冷冷一笑。难道这傻瓜还认为自己是废物?双眼一眯,一股灵力悄无声息地飘出,突然收紧,掐住了李子安的脖子。
李子安顿时感觉喘不过气,双眼惊异地瞪着,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你会灵术?不可能,不……可能……”
李子逍靠了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这是我的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一般都是快死的人……”
李子安心中骤然升起恐惧,眼前的九弟仿佛鬼魅。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他。即使这样,嘴上还是逞强地说:“你别想杀害我,我可是皇子!”
李子逍听到这句话,眼色一冷:“宁王兄,你就没伤害过皇子吗?那么四皇兄是怎么残废的?”
李子安顿时哑口无言,随即反击:“你……你污蔑本王。四弟的残废,和本王没有任何关系!”
李子逍冷眼相对:“宁王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认定是我指使了叶景轩弹劾莫知章,那么按理说,叶景轩手上的证据也应该是我给的,宁王兄就不想知道,那些证据从何而来?”
李子安愣了愣,是呀,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李子逍一向受人欺压,不涉朝政,从南昭回来后才变的咄咄逼人。难道说,他才回来半个月,就挖到了莫知章的腐败证据?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子逍身后,是玄风阁和南昭皇!
“好心告诉宁王兄,我手上,有的不止是莫知章的证据……所以宁王兄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李子安感觉整个人都跌入谷底。他弱弱的问:“你……要做什么?”
李子逍没有回答,而是问:“朝中还有哪些大臣支持宁王兄?我想想,好像还有丞相大人吧。如果要解决丞相大人,还要从宁王兄的母妃林淑妃下手呢……”话音刚落,墨林生已经将马车赶了过来,李子逍上了车,看都不看李子安一眼,驰骋而去。
李子安这才感觉脖子上松了,跌落在地,大口呼吸。带来的一队侍卫由于离得较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李子逍和自家王爷说了些什么,之后自家王爷就瘫在地上,连忙上去搀扶。
“快,安排进宫,本王要见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