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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调素琴莽撞遇故知

此后,两人很久没见过面,回到雷府很久之后,师琴涯才偶然知道,袁不弃受不了寒,那日之后,便高烧不退,十分凶险,被他祖父接进袁府调养。

这让她愧疚了很久。

此间,他祖父让人捎信来,说是家里一切都好,让她放心呆在这里,暂时不要回去。

却不想,听见各国要派使者来恭贺堰国皇帝40岁大寿。吓得师琴涯浑身冷汗,便又想起在蜀中时的种种。

“那人定不会来的,小姐莫急。”绿苑是知道的,因此好生劝着,可是想想那人,她自己也有些胆寒。

师琴涯摇摇头,那人她是知道的,不赶尽杀绝是不会甘心的。自己躲到京城,本就是无奈之举。如今可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师琴涯还是不放心的说。

却没想这半分宁静却是不易享的。下午时,老夫人便亲自登门,一脸的哀容。拉着师琴涯的袖子,不让离开。

“琴涯,我那可怜的孙儿……”老夫人拉着琴涯,眼泪便成线似的。

师琴涯一惊,道:“老夫人……袁公子他……”

老夫人摇摇头,道:“太医已经说了,不弃他……命不久矣……”

要……死了?师琴涯的脸色的变得煞白,想起那人亮晶晶的眼睛,嘴角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怎么就……

“那日……那日不弃还来跟我说,他……喜欢你……”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可没想……琴涯,我求求你,陪我去看看我那可怜的孙儿,他一定会欢喜的。”

喜欢……?师琴涯的心好像划过一道口子,微微的痛。一时有些恍惚。

京城的袁府,可比雷府威严大气的多,昔时,当桓帝还在时,袁家的祖先,就已经是镇国将军了。开疆辟土,满门忠烈。三代人臣,百年望族。在堰国,袁家,如同守护者般的存在。

走下马车的,看着镇国将军府几个大字的匾额,师琴涯愣了愣,心底划过一丝怪异的想法,如今走了进去,还走得出来吗?

等在门口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夫人,老夫人见了他,两人微微颔首,便不再言语。随意的走了进去。

袁不弃住的院子叫“离园”,有些偏远冷清。

一走进屋子,便看见床上袁不弃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毫无生气。老夫人忍不住眼泪又滚了出来。屋子里没其他人,老夫人便坐到床边,看着他。

“雷老夫人切莫太过伤怀。老爷已经让太医院的人住在府里,随时给七哥儿看着。”那妇人道。

老夫人点点头,收了泪容。

“不弃,你看,我把谁给引来了?你快醒醒。”老夫人拉着师琴涯到床边。

师琴涯愣愣的看着袁不弃,见过四次面,有两次都是在床上,还真是……那样一张精致的脸,为什么有这么痛苦的神色。记得那天雪地里,他的眼睛是那么亮,那么有神采。

犹豫了一会儿,师琴涯忽然一笑,冲床上根本不会回应她的人道:“不弃公子,让我再为你弹一曲吧。”

“老夫人,我想为不弃公子再弹一曲,可以吗?”

老夫人愕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温柔的看着师琴涯,点了点头。“既如此,你在这里替不弃弹首曲子,我去看看将军夫人。”

师琴涯点点头,老夫人便带着那妇人走了出去。

“绿苑,把春雷摆出来。”师琴涯低声道。然后对屋子里剩下的几位丫鬟道:“各位姐姐,可以暂时出去一下吗?”

那几位丫鬟有些为难的看着师琴涯。

“我只是想为公子弹一首曲子。”

师琴涯毕竟是雷家老夫人带进来的,丫头们也不敢冒犯,只好走了出去,守在门口。

绿苑摆好琴,也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师琴涯和袁不弃。

走到琴前,师琴涯好生的抚摸着琴弦,道:“切莫今日糊涂了”。心里又想,这支‘纳魂’是亡灵曲谱上的一只曲子,师父曾经说过,亡灵曲是对灵魂的弹奏,而这支曲子不仅可以修复以逝的灵魂,还可以吸收残魂。袁不弃天生胎气不足,身体孱弱,师琴涯不是医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但若是他灵魂强健了,想必肉体也会好一些。

当弹起第一个音符时,师琴涯就开始纳闷,自己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一个交情不深的人违背誓言,违背师父曾经的告诫。满屋子似流萤般的音符围绕着,渐渐的,师琴涯也忘了自己该想些什么。一曲‘纳魂’之后,居然又是一曲‘神临’!

若神之临、是一曲献祭般的祈祷!

“啪……”

房门被大力给打开了,一袭紫衣大步走了进来。

师琴涯朝门口看了一眼,艰涩的笑了笑,“……师兄……”便晕了过去。

风涧西确定自己今天非常的愤怒,细长的眉眼透着危险的光芒,“可恶……”风涧西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个该死的丫头,难道……难道她不知道,她这样会对她自己有多大的伤害?!恍惚想起很多年前,她在师父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以己之力妄逆天机!那谁能告诉我,她如今在干什么?!

“风国师??”袁忠岳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齐国国师,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之间失神了般走到了这里,虽然房间里的情况确实有些令人诧异。

风涧西走进去,抱起琴台上的师琴涯,冲袁忠岳道:“袁大人,实在抱歉,这位是在下的旧识,如今她的情况有些危险,麻烦帮忙找个大夫。”

袁忠岳有些沉吟的看着风涧西,风涧西是齐国的国师,为什么会和这个女子是旧识?况且这个女子为什么在袁府,而且是在“离园”?

“大伯……”微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风涧西眯着眼往后一看,只见床上的人脸色煞白的微微抬头,看着门口,艰难的张着嘴。“大伯,……救救她………”说完,便脱力的躺了下去。

该死……风涧西有些闷闷的想,为什么他们两个感觉那么亲密……?明明我才是他的师兄,才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人。为什么自己不过是对她说了一句“嫁给我”,她当夜就下山回家,然后避而不见。可是,之前,他们明明都是在一起的,从很久之前,她会用那么温暖含着氤氲水色的眼睛看着自己,轻轻柔柔的叫着自己“师兄”,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自己?

风涧西觉得自己的心水润润的,却又像灌了铅水,那么重那么难受。

我不过……不过是觉得她很温暖,没有一个人会有那么熟悉和温暖的感觉而已。

“风国师,这位姑娘已经安顿好了,我们还是先过去吧。父亲大人已经在恭候大驾。”袁忠岳一言一行,颇有官威。

“有劳袁大人了,是在下疏忽了。”风涧西寒平复心情暄道,“在下这就去。”

转身看了看床上的人,不知道她醒了会不会记得我……会找我吧?不过,按她那种鸵鸟的心态,或许躲都来不及……算了。

不过,不想放弃,一点也不想。

师琴涯做了很长一个梦,可无论他怎么想,却都理不清梦里的头绪,额头身上也满是汗水。就像浮在海上一样。

记得师父说过,之所以把亡灵曲谱传过自己,是因为师父偶然发现自己居然是天生的聚灵体。也就是说,即使肉体幻灭,但我的灵魂是不会分散的,因此,亡灵曲的对灵魂巨大的摧毁力,对自己的灵魂不会有太大的伤害,因此,自己才能驾驭这亡灵曲。可是这亡灵曲的力量太过于强大,虽然伤害不了自己的灵魂,却也让自己有些吃不消。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早已日落西山,暗暗数落自己,却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对了!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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