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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年

那男子持着长剑,向他袭来,凌厉的剑气掀起滚滚气流,撩起了独孤云那飘逸的长发和微皱的衣袖。眼见那长剑就要刺到眼前,独孤云侧过身去,用手接住了剑锋,幽蓝色的真气在周身泛滥。

那男子方才果然是有意谦让,此次出剑,又快又恨,且剑内灌入了大量真气,变得既厚重又锋利。弹开剑锋后,男子又用轻快的步伐,迅捷的剑法,一招一招向独孤云逼近。独孤云不断地用双手抵住袭来的剑刃。几招过后,男子运功以气凝剑,数万道剑刃汇聚于周身,作好随时突进的准备。独孤云也催释体内真气,幽蓝色的气息遍布全身,顷刻间在身后凝聚出密密麻麻的细碎冰晶,那阴寒的气息向四周扩散,叫台下的人个个瑟瑟发抖。

两人各自将剑刃和冰晶释放,霎时间,剑影交错,冰棱四散,一道银白色一道幽蓝色两股真气相撞。震碎了台上的横幅,震倒了台下的人们。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那名被打倒的女子爬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走到两人身边,喊道:

“都住手!都住手!别打了。”

两人这才各自收手。可是台上台下,经过这场激战,早已面目全非。琴娟不知从哪来,立刻跑到了擂台上,仔细打量着独孤云,关切地说道:

“独孤大哥,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你呢?刚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嘻嘻,我当然没事啦,你们俩打得最激烈的时候,我躲到擂台底下去了,一点都没被伤到!”

独孤云点点头,转而看向那两人。

那名男子丢掉佩剑,做起手势,默念口诀,只见众人脚下出现一个银白色的法阵,从法阵中射出一道亮光,那光十分刺眼,只好闭上眼睛,待睁开之时,却发现,四人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是什么阵法?传送之术吗?

环顾四周,皆是高耸的树木,脚下还有一层层枯黄的落叶,这不是上次前往安乐寺所经过的那片树林吗?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来了?

“喂!那个书生,你为什么把我们传送到这来了?”琴娟走上前去,还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姑娘,你不要无礼。”那名青衣女子走了过来。

咦?她为什么要帮这个混蛋书生说话?这书生不是当着许许多多人的面羞辱她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琴娟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那男子眼睛一闭,浑身闪起一道亮光,顷刻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只见那人头发花白,容貌却很年轻,一身白色道袍,手握拂尘,周身环绕着白色的絮带。这!让人乍一看像是仙人下凡!独孤云和琴娟都吃了一惊。

那仙人走到女子跟前,女子立刻撇过头去不看他。

“颖儿,你这次私自下山,还搞什么……比武招亲,你身为蜀山弟子,这样成何体统?”

蜀山弟子?!是那个传说中的不问世事的蜀山派?

“谁想当蜀山弟子了?!我爱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嘛你!你竟然还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教训我,你也太不给你女儿面子了!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啊?”

女儿?这名女子竟然是蜀山派高人的女儿?

“嫁不出去?嫁不出去最好,你就给我一辈子老老实实地待在蜀山,好好修炼,像你爹我一样,修炼成仙,长命百岁,岂不更好?”

“我才不要一辈子待在山上呢!才不要呢。不要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哼,给你两天时间,马上回到蜀山,要是再敢胡闹,我可不会对你像今天一样客气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那位高人长袖一挥,一柄泛着凛凛剑气的长剑出现在脚下,他踏着剑,向远处飞去,转眼便没了人影。这便是蜀山派的御剑飞行?虽然御剑之术很多门派的剑法里都有涉及,但是唯独这蜀山派的御剑之术是天下之最,许多人穷尽一生都未能得见。

“呜……坏老爹!终于走了。”那女子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叫嚷道。

“那个……我叫琴娟,这位是独孤大……不,独孤云。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没有理她,绕过了她,走到独孤云面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全身都打量了一遍。琴娟有点生气,简直岂有此理嘛,跟你说话你居然装作没听见!

“你要做什么?”独孤云淡淡地问道。

“咦~~你叫独孤云是吗?独孤云……你跟独孤世家有什么关系?”

“与你何干?”独孤云很不屑地说道。

“好好好,有个性,长得帅,武功又高,我喜欢。那个我叫陆晓颖,刚刚那个飞走的是我爹,他是蜀山掌门,别人都叫他玄清道长。”

“蜀山掌门居然有女儿?”

“对嘛!凭什么他掌门修炼成仙了就可以娶老婆生孩子!我却要被一辈子关在山上!你是不是也觉得很不公平?”

“与我何干?”独孤云又是这么冷冷地说。

“哎……你!你什么人嘛?你就会说这一句话么!”

在一旁的琴娟看不下去了,走了过来,拉开了跟独孤云靠得很近的陆晓颖,冲着她说道:

“你凶什么凶,你爹不是让你回蜀山去么?你咋不回去啊?就不怕你爹当着别人的面打你屁股么?哈哈。”

“切,你这个丫头,别多管闲事。”

“独孤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哼。”

“好了好了,你俩别说了。琴娟,我看我们准备得也差不多了,正好那玄清道长将我们传送到这,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去燕州吧。”独孤云走上前来说道。

“好呀~~我们这就走!”边说边走上前去,拉着独孤云的胳膊。两人沿着朝北的路走去,留下陆晓颖一个人在身后。

“喂?你们两个!”岂有此理,竟敢丢下本姑娘走了,而且连头也不回!

待走远了,琴娟看向身边的独孤云,说道:

“独孤大哥,你身体真的没事了吗?要是还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回城里再待一两天,不用那么急的。”

独孤云叹了口气,说道:

“我早已无事。家仇未报,我怎么可能停下脚步,怎么能不急?”

琴娟走到独孤云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很少见她有如此认真地神情。

“复仇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你除了复仇,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干了吗?”

“我……”

就在独孤云欲言又止的时候,身后的丛林中传来“唦唦”的声音。

“有人跟踪我们!”独孤云警惕地说到。

“啊?谁?”琴娟立刻躲到独孤云身后。

谁那么无聊跟踪我们?难道是刚才那个刁蛮女陆晓颖?

向丛林中走去,忽然窜出一团黑色的阴影,蹦到临近的树杆上。独孤云左手一挥,射出一根寒气凝成的冰棱,刺断了那一截树杆,只闻“喵呜——”一声响,那团黑色的影子便从树上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独孤云和琴娟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雪白的猫。

“切,不就是一只猫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嘟了嘟嘴。

“不,有妖气。”

“什么!妖气?”琴娟一听,立刻又躲到独孤云身后。

只见那只白猫全身泛起闪烁的光芒,随后变成了一个女子,跪坐在落叶层上喘气。那女子面容甚是美丽,让男人见了都妒忌,一双明亮的眼睛楚楚动人,白嫩的脸颊之上还泛着一点点红晕,她身着淡绿色衣衫,外罩一层朴素的薄纱,头顶盘着两个圆环形发髻,戴着一朵红蕊紫瓣的花朵,一簇柔顺细长的发丝垂落胸前,当真是一位窈窕淑女!

“你为何一路跟着我们?你有何企图?”独孤云走上前去说道。

“不……我……我没有什么企图。大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猫妖的声音很温柔,边说边抬起头来,那张闭月羞花的脸,让人见了都心里小鹿乱撞,可是独孤云却一点也不为所动。

大哥哥?这猫妖叫独孤云大哥哥?他们俩是啥关系?琴娟心里疑惑。

“我们认识吗?”独孤云没有印象。

“认识……当然认识啊!大哥哥曾经救过我一命呢!我的名字还是你给取的,你忘记了吗?这十一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你啊。”

“十一年……?”

“对啊。十一年前……”猫妖开始讲述当年之事。

……

十一年前,独孤世家满门被灭后,九岁的独孤云逃出银川城,来到荒野的树林中。当时天色已晚,独孤云到处寻找吃的,却只找到了几个野果,这来之不易的食物他分外珍惜,一直留在身边舍不得吃。

夜晚的树林,除了风吹过树梢的婆娑声,就是一片寂静。独孤云靠在一棵大树旁,盖着落叶,准备入睡。这时候,对面的树丛中忽然蹿出一只白色的猫咪,在无边的黑夜和清冷的月光下,看起来非常显眼。那猫咪看到前方有人影,便立刻向他的方向奔去,钻到他破败不堪的衣袖底下。独孤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那丛林里又走出来两个人,个个长得高大又结实,看打扮,应该是附近的猎户。两人走到独孤云面前,用恶狠狠地眼神看着他,说道:

“喂!臭乞丐!你有没有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畜生从这溜过去?”

白色的小畜生?莫不是这只躲在自己衣袖底下的白猫?看他们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要是我告诉他们了,那这只可爱的小猫岂不遭殃了。

“没看到。”

两个猎人相互看了一眼,又转过来对他说道:

“真的?要是你敢骗我们,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独孤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躲在自己衣袖下的这个小家伙在瑟瑟发抖。

“真的没有,我哪敢骗二位大爷啊……”

“哼,谅你也不敢!走,我们去别处看看。”

等到两个猎人走远了,独孤云歇了一口气,摸了摸底下的这个小白猫,毛茸茸的,甚是可爱。

“他们走了,不用怕。”

“喵呜——”小白猫一下子蹿到了独孤云的身上,圆溜溜的眼睛有神地看着,用小小的手掌在独孤云的脸上摸来摸去,还用粉嫩的舌头舔着他沾满泥巴的手,独孤云被弄得痒痒的。

“哈、哈哈……痒死了,别闹,哈哈……”

独孤云边笑边陪着小白猫玩闹,过了一会,玩累了,问道:

“小白猫,你这么可爱,身上还香喷喷的,一定是个女孩子吧,你有名字吗?”

“喵呜——?”小白猫耷拉着脑袋,像是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唔,我都忘了,你怎么会说话呢,哈哈。让我给你想个名字啊,嗯……既然你全身都香喷喷的,不如……就叫阿香吧!哈哈。”

“喵呜——!”小白猫一听到“阿香”,好像立马兴奋了起来。

“阿香~~”

“喵呜——!”

“阿香~~~~”

“喵呜————!”

“哈哈,真是好玩!对了,你饿了没有,我这有几个果子,你吃不吃?”独孤云从包里拿出那几个小果子,放在小白猫面前,那小白猫却用手掌将它们都推了回来,好像是想告诉独孤云,这些留给你吃。

“不,我不饿呢,还是你吃吧,嘿嘿。”他傻傻地笑着。

“快,仔细找!别放过一个角落!”远处传来人群的叫喊声,还有许许多多脚步声。

独孤云知道,他们是欧阳世家的人,他们是来抓自己的。独孤云立刻站起身来,紧张地对小白猫说道:

“小白猫,你听着,大哥哥有点事情得马上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再被那些坏人抓到了,知道吗?”说完,独孤云立刻朝着树林的更深处跑去。

“喵呜——?”那只小白猫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直到独孤云完全离开了它的视线。那些掉在地上的小果子,小白猫一个一个地把它们捡起来,放在独孤云留下的小布包里……

回忆定格在那一刻

……

琴娟走到猫妖面前,蹲下来说道:

“原来,你是独孤大哥小时候救下的一只小白猫。”

“是的。我……我叫阿香。”

“嗯,阿香,我叫琴娟。你刚刚没摔伤吧?来,我扶你起来。”琴娟关切地说,边说边用手去搀扶。

“谢谢娟姐姐关心,我……我没事的,幸亏这里有一层厚厚的落叶。”

独孤云走上前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阿……阿香,刚刚是我鲁莽了,你不要紧吧?”

“大哥哥,我没事的。十一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阿香笑了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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