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服务生把这个号码发到我的手机上,我就开始不停地拨打,因为次数频繁,所以我根本不用刻意去记都能倒背如流。我甚至跟着移动的客服学会了她说“你所拨打的用户无应答”后面一长串英文。今天早上6点醒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就开始反复的拨打,等待电话里“嘟嘟”了十多声之后“通话结束”的对话框就弹出来。
拨打……“嘟嘟”……通话结束……拨打……“嘟嘟”……通话结束……拨打……“嘟嘟”……通话结束……
像是无形的麦比乌斯之环,只要上面还有蚂蚁,就可以不断地循环。刚刚睡醒的小七一边打哈欠一边伸懒腰从卧室里走出来,然后转向卫生间。那里面现在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化妆品,不,应该说是护肤品,小七纠正过我。
“哥,你在给谁打电话啊。都打一早上了。”在卫生间门口小七停顿了一下跟我说话,说完就走进去关上了门。看来就是象征性的问问,多半是还没完全睡醒,迷迷糊糊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我没吱声,装作没听见。
然而就在这时,我手机上无限的循环被打破了,一个电话打进来,对话框也跟着跳出来。因为这个号是陌生号,所以手机自动开启了安全核对。我犹豫片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个很细的男声,我快速检索记忆中有没有谁是这个声音。但是没等我检索完毕,细细的男声就接着说,“不用猜了,我是韩野。”
我猛地起身,随即我发现我的反应可能过于激烈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电话说明了韩野已经发现我们了,他甚至弄到了我的电话。我没有回话,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回忆昨天和之前出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韩野像是料到了我的反应,他继续说,“你不用紧张,我的目标就只是白小七而已。”
“你想怎样?”为了不让小七听到,我低声说。
“今天中午11点带白小七出来,去郝家鱼丸面馆,坐左手边第二张桌子。”韩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为什么在那里?还指定座位?”我问。
“因为那里有扇窗户,方便我动手。”韩野的声音听起来变得森然许多,我甚至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时狰狞的表情。
“动手?你想对小七做什么。”我强装镇定。
“你心里不清楚吗?我的餐厅吃死了人,警察在抓,而我又打死了白丘明,已经是必死之人,何不再拉一个陪葬,也能让他们俩父女团聚。”韩野声音阴森森,让我不寒而栗,用力的按下的挂机键,屏幕上被我按的地方即刻凹陷出一片白色光点。可我还是听到了韩野说的最后一句话,“带不带白小七来你自己决定。反正我知道你家在哪里。”
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选择在面馆。那家面馆向来生意火爆,在那里动手无疑会造成恐慌。一旦这样,他就根本没有机会逃跑。除非……他根本就没想逃跑。把自己当做复仇者,完成了最后一次复仇的地方就是对自己的处刑地。我贴身的衣服很快湿透了,穿在身上异常难受,为了不影响思考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我去换了一身衣服。
我是时候见见韩野了,可却不是哪小七当做赌注的见他。我必须完美的解决这件事,所谓完美就是让韩野去自首,小七安然无恙,他们上代人的事他们自己解决,不要牵扯到这一代人的身上。但是听韩野的意思,如果我想要见到他,就必须带着小七,按他说的做。他要求小七坐在的位置旁边有窗户……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韩野手里有枪一类的东西……这样他就可以进行远程的犯罪?
那如果我让小七坐在我的身边,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个问题。我终于能开心一点,这样的确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但是还是在赌。赌注就是小七的命……对不起小七,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去赌,我们耗不下去了。原谅哥哥的筹码除了你以外一无所有……如果有的话,我绝不会把你当做赌注,可我们都清楚那只是如果而已,如果的另一个含义是真实没有。我必须下定决心去赌一把了,很早就应该下定了。只要到中午,这件事就会彻底解决。
但是在那之前,我想我有别的事情要做。我的手机上除了弹出一个通话结束的对话框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提示我录音文件已保存。在听到韩野报出自己名字时,我按下了录音键,是时候把这件事交给警察局来处理了。要是警察局能在韩野下手之前抓到他那就最好,要是不能,我就会赌。
“小七,哥哥有事要出去一下。”
“知道了哥。”卫生间里传出来含糊不清的声音,小七在刷牙。
我把门从外面反锁上,一边穿好外套一边下楼。但就在我走到楼下的时候,一个人挡道我面前。我看着背影觉得眼熟,直到他听见我的脚步声慢慢转过身来,我立刻认出了这个人就是苏菲的男友吴韩。现在应该准确的称为前男友了。
“你竟然真的下来了?”吴韩显得有点惊讶,这份惊讶是因为我下楼了,我疑心大起。“你妹妹呢?那个到聚会里带走你的女孩呢?”
“你怎么会在这?”我冷冷的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吴韩反问我,声音低沉。直觉告诉我他是韩野,但是有很多事情对不上,这两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就截然不同。
我重复了一遍问题,吴韩突然不耐烦起来,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随即把我按到墙上,怒视着我,“别当我不知道,苏菲一直就喜欢你,你也喜欢苏菲吧!”
“我只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用力推开他,我有正事要办,不管他是不是韩野,报警才是首要的事情。
“我来找苏菲!”吴韩用力的抓了抓头,似乎在强忍着怒气,蛮横的说。
我说,“苏菲不在我家,你找错地方了。”
吴韩一愣,我也愣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后退,然后坐到楼梯上,沉默了几分钟,他抬起头,说,“我找不到苏菲了,有个电话告诉我,如果苏菲不在情人家,那就是……失踪了。”
我苦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接连发生的事情了。也许各种神经都麻木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