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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一张会议桌两侧坐着两个公司的老板及其属下。会议桌前摆放着投影的幕布,何五洲正对着投影讲着他的剧本。
何五洲用激光笔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说:“我这个剧本,叫做《昔桥》,讲的是一个民国时期的爱情故事,个人认为剧本中最吸引人的情节,同时也是最大的卖点,是剧本中有关‘七夕’情人节的情节。大家都知道,由于政策审查等原因,目前无论是院线方还是观众亦或投资方,最流行也是最稳妥的题材就是‘都爱’题材的影片。审查容易通过,观众也容易接受,投资方相对保险。因此,‘都爱’题材的影片,充满大荧幕,并有呈泛滥的趋势。虽然题材相同,但所讲的故事都不尽相同。故事的好坏和是否吸引人,就成了这一类型影片取胜的要素,……”
赵婧打断了何五洲的话,说:“这位何先生,您所说的这些大道理,大家都懂。大家都是行内人,就不必说这些大道理了,请您尽快的捞干的说。”
何五洲白了眼赵婧,接着说:“都是做‘都爱’题材,想要获得观众的认可,就得做出与别人不同的地方。我的故事围绕着‘七夕’展开,这两年‘七夕情人节’的概念越炒越热,这个时候出一部围绕七夕展开的电影,相信如果能够抢到七夕的档期的话,票房应该不错。目前市场上专门为‘七夕请人节’打造的影片,几乎没有,——至少我还没看到此类型的影片。”
赵婧道:“你没看到,不代表没有。”
赵婧直视着何五洲,何五洲瞥了眼赵婧,转过脸去,想了想,接着说:“我觉得这个项目,能够很容易吸引观众的眼球,如果能赶在‘七夕’那天上映的话,我想会有不错的票房……”
周总打断了何五洲的阐述,对会议桌对面的沈总说:“沈总,你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
沈总喝了口茶水,说:“听上去不错。”又转头对一旁的赵婧,说:“小赵,你觉得呢?”
赵婧咳了咳,说:“看上去很美!”
何五洲听出了赵婧话中的弦外之音,追问:“你什么意思?”
赵婧道:“院线电影,想要收回投资,除了靠票房,植入广告也是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你这个电影的年代背景是民国的,怎么植入广告?手机?笔记本?家用电器?汽车?这些那个时候还都没有呢,你这又不是‘儿童剧’或是‘穿越’题材,怎么植入这些比较容易拉到赞助的广告?去找那些百年老店的老字号,若是没有知名演员压阵,估计那些老字号也看不上你的电影。”
何五洲看着赵婧,想说什么,赵婧却将头扭向一边。沈总很客气地说:“我觉得小何的创意和选题,还都是不错的。”
此类礼节性的客套话,对于久经职场的周总来说,当然也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笑了笑,说:“这位美女说的也很有道理。现在的院线电影,植入广告是收回投资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沈总接着说:“也不是绝对,现在院线的挺多古装大片,也没有植入广告,不也一样在电影院里放着。只要题材好,剧本好,就能吸引观众。吸引了观众的眼球,收回投资就没有问题。我就觉得小何的选题不错,小何你接着讲。”
何五洲:“这剧本写的不只是民国时期的事,还有现代的部分。就是剧中的两位主人公,刘忻宇与白蔓青,都到了老年,二人在北京,在他们当初分手的地方,在昔桥重逢的故事。”
沈总问:“你说到昔桥,我想起来了,你这剧本,为什么叫《昔桥》?”
何五洲道:“‘昔桥’这个名字,用的是传统文化中,拆字的方法。根据神话传说,七夕那天,牛郎织女想要相会,是要通过‘鹊桥’的。将‘鹊’字拆开,是‘昔’字和‘鸟’字。喜鹊是‘鸟’,喜鹊飞来的时候,‘昔桥’就变成了‘鹊桥’;当鸟儿不在的时候‘鹊桥’就又成了‘昔桥’。喜鹊让牛郎织女相会,现代男女相亲相爱相恋,更注重缘分。所以那只让牛郎织女相会的鸟儿,套用现代人的情感,是二人之间的缘分。再将‘喜鹊’和‘缘分’加以引申,可以在电影里用旁白的方式,向观众讲述,当缘分到来时,昔桥就成为了鹊桥;当缘分不在时,鹊桥就又成为了昔桥。”
赵婧略带轻蔑地笑着说:“太复杂了,你这是电影,不是再给小学生上语文课。观众会耐心的听你讲你的拆字游戏?现在的观众,没几个会耐心的观看、分析影片的故事情节的,看电影就是图个消遣和乐呵,所以现在的那些‘视听’大片,票房都不错,而那些以故事情节取胜的片子,往往票房都不咋地,十部有九部收不回成本。你搞的这么复杂,你以为观众都是小学生啊?能够耐心的听你讲你的拆字游戏?”
何五洲道:“你……你还是那么刻薄,说话还是那么难听。”
赵婧冷笑道:“你还是那么幼稚。”
周总问:“你们认识啊?”
何五洲道:“认识。”
赵婧却说:“不认识。”
周总疑惑着又问:“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何五洲道:“不认识。”
赵婧却说:“认识。”
何五洲与赵婧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尴尬,都将头转向一边。周总和沈总二人也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觉得莫名其妙。
周总有些急了,问何五洲:“你们到底认识不认识?”何五洲跟周总也不是很熟,算上这次,也只见过三次。之前何五洲将他所写的剧本大纲给了一个做制片的朋友,是那朋友找到的周总,问周总有没有兴趣投资。周总看过剧本大纲之后,有些心动,但又下不定决心,将何五洲找来与他聊了几次。周总觉得“独投”风险过大,便想着再拉几家公司进来一起做,通过一些关系又找到了沈总。
何五洲想了想,说:“我认不认识这位美女,与这个项目没多少关系,我们还是聊项目吧?”
沈总道:“小何说的对,小何你继续说。”
何五洲的阐述多次被打断,这使得何五洲心里颇不痛快,听沈总又让他接着说,便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之情,随即又想到此时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现在发脾气,搞不好项目就做不成了。此一念头甫一闪过,便又有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你们凭什么几次三番打断我的话啊?明显是觉得我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没将我放在眼里呀?既然你们不尊重我,那我也就不尊重你们。两种念头在何五洲的脑海中,转瞬间便已交锋数次,最终何五洲还是没忍住,看了几眼身边的人,说:“方才说到哪儿了”
周总白了何五洲一眼,当然也听出了何五洲的话里有怨气。周总是职场老手,深知此时在谈下去也毫无意义,便笑着说:“到中午了,也该吃饭了。我们边吃边聊,或者吃完在回来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