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嫄靠着椅背任着段思浩帮她吹头发,温热的风吹在头上,让她昏昏入睡,突然听到段思浩的声音:“他们还等着。”
“谁?”萧嫄一时没回神,跟着问了一声。
“你家人。”段思浩抿嘴说道。萧嫄脸色有些难看:“他们还没离开吗?”
“没。”段思浩应声,“毕竟都是你的亲人,让你处理比较合适。”
对于萧嫄父母竟然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他心里自然很气愤,换成个不相干的人,他自有大把手段让他们吃苦,但是他们是萧嫄的父母,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就算他心里有怨气,也得问过萧嫄的意思。况且现在萧嫄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他未曾猜透。
“现在在哪儿,一起去见个面吧。”萧嫄顿了一会儿,冷淡地说。
一开始她欢喜地想要介绍段思浩给父母认识,谁都没有想到在她和父母说得那么白的情况下,他们都能狠心如此对待她,这于她的心灵更是一种非常深的伤害。曾经才刚愈合的伤口,还未没得及脱疤,就再次迸裂开来,任那鲜血长流。
段思浩把地址告诉萧嫄,两人并肩走出去。段思浩伸手搂住萧嫄的腰际,让她将身体上的重量交给他,为防她跌倒。萧嫄知道段思浩的好意,对着他一个淡笑,却没有拒绝。
段思浩扶着萧嫄很快就到父母面前,萧远迎上来对着萧嫄问道:“姐,你没事吧?”
萧远昨晚打电话给萧嫄,听到手机里的声音,最后手机却突然断掉,完全没有声音,他心里的不安扩大,他害怕得连夜赶过来。哪怕他知道即使他赶过来可能迟了,他依然不能留在家里等待。
妻子和父母争吵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他和妻子那里没有得到想要的,竟然把主意打到姐姐身上来。
“我没事。”萧嫄笑着对弟弟说。
段思浩扶着萧嫄坐到椅子上,安置好萧嫄,他才招呼着其他人坐下,萧嫄让他不要瞎忙呼,随便倒杯开水就好。段思浩疑惑地望着他,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萧远跟着说不用麻烦了。虽然和姐姐分别这么多年,但他并不是一个傻瓜,看不出萧嫄眼底的不悦。他哪里敢开口强求,人家不赶他出去就该偷笑了。
段思浩听从萧嫄的意思,每人倒了一杯温开水,他就静静地坐在萧嫄旁边。
萧父萧母一脸尴尬的看着萧嫄,见萧嫄不为所动,只好把乞求的目光投向儿子萧远。萧远摇着头,不是他不想帮,而是现在让他怎么帮。亲生父母如此陷害自己的女儿,让他这个做儿子的脸面无光,对姐姐已经是满心是愧疚,若然不是他没管好父母,纵容着他们,何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他早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醒悟得太迟了。
身为儿子,他没有劝阻父母让他们迷途知返,身为丈夫他没能保护好妻子,总让妻子在和父母的较量之中受到伤害,身为弟弟,却没有让姐姐远离陷阱。萧远一脸黯然,他沉默的盯着自己的鞋子。
萧嫄看到萧远的模样,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可是身为受害人,她更加难受。这样的亲人,她敢再要吗?早知他们的性子,她却没有一点警觉心,把当年气受的屈辱都忘记了。身为女儿,她不该怀疑父母,不该不孝顺他们,只是在他们的眼里有没有她这个女儿很难说。
想到外公的叮嘱,她就感到心头一阵刺痛。
萧嫄闭了几下眼睛,才缓缓地睁开来,对着父母冷淡地问道:“说吧,在外面欠了多少债。”
萧母嘴巴嚅动,并没有说出话来,眼睛左右看了看,和萧父交换一个眼神,得到丈夫的肯定,她才慢慢的伸出手,五指对着萧嫄晃动。
“五万?”萧嫄的声音比刚才略高一些,为了五万块就出卖她?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就那么点钱,直接与她说,他们的关系缓和这么多,她就算再不情不愿,也会拿出五万块给他们。
“不是,不是五万。”萧母否认道。
“那是多少?”萧嫄双手突然颤抖一下,目光如炬。
萧母推了推萧父,让他出面。
“成哑巴了?”萧嫄带着怒气说道。
萧父垂着头,在这一刻,他竟然对女儿生起害怕之心,连抬头正视的勇气都没了。
“五…五十万。”萧父嚅声说道。
萧嫄眼前一黑,差点就栽倒在地,幸好段思浩及时扶住她,才避免这一块意外。五十万,可不是五块,以她现在每个月到手只有7K的工资来说,不吃不喝也花干上将近七年,他们倒好,赌场去一回,这么大一笔钱就没了。
萧远和萧嫄一样,听到这个数字,同样吓得跳起来。
“五十万,你们哪来的五十万?”萧远跳着大声问道。他的钱财都给妻子保管,就是生怕自己一时心软,把钱给了父母,只有放在妻子那儿,才会稳妥,每个月给了两三各的零花钱父母,他不知道他们有这样的本事,竟然凑出五十万来输。想到陪妻子回娘家时说的话,他那会还不怎么担心,如今一听,不禁感到目眦欲裂。
萧母被儿子愤怒的目光吓得几乎快要哭了,“赌场借的,五十万是本金,还不算利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听不见。
萧远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步踉跄,几乎站不稳。
“你们发的毒誓都忘光光了吗?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跑去借高利贷,是不是觉得不把我们一家害死都不知足?”萧远冲上去揪着萧父的衣领,双目瞪圆,恶狠狠地叫道。
赌场的高利贷那不是按年算的,而是按日算,都不知道他们借了多长时间,五十万的本金利滚利下来,说不准都突破百万了,这让他怎么能不忧心。那些人是没有人性的,他们只认得钱,这些年被他们逼得倾家荡产只能靠乞食为生的人还少吗?怎么他们就不知道收敛和害怕?
萧父被萧远揪着的衣领勒得脸上胀红,上气不接下气。萧母看到儿子这么待丈夫,惊得跑过来,用力的扳开萧远的手,试图将丈夫从儿子的手里解救出来。
“你疯了,他是你爸,你要害死他不成。”萧母哭着捶对萧远捶胸顿足。
萧远往后退了一步,他身上好几个地方被发狂中的萧母打着,隐隐作痛。萧母虽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经年在田里干过农活,手劲儿并不小,萧远吃了亏只能撒手。
“老头子,你现在怎么样?”萧母扶着气喘如牛的萧父哽咽着问。
萧父粗喘几口气才说道:“我没事。”
萧母的眼泪不要钱似往下掉,“若你出事,我也没法活了。”
两人的深情互动在萧嫄看来特别的刺眼,还真是不离不弃呢。他们当她姐弟二人是什么?这些年来有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萧嫄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虽然这些年她人在外面,没在身边照顾,她确是不孝,但到底是被逼出来的,心里的阴影太深,每每想到那幅画面就恶心得想吐。她曾想过回去,但是回去她能做什么呢?却未曾想过,他们找回她,本以为会得融洽相处,未曾想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是否当初他们来找她就已经欠下这笔大债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