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津亭的心一跳,掀开了锦帐,急声说:“不,不用查了!”那金针和金针上的毒物,她太熟悉了,有多少次了,乔姮是任性地草菅人命,她则无奈地在为乔姮善后,没有想到,乔姮竟将金针用在了她身上,虽不致命,但也加重了自己的伤势,可想她对自己的怨毒似乎又深了一层!
宇文川远顿住了身子,疑惑不解:“为什么?你知道是谁在暗算你?告诉我!我饶不了他!”话到最后,乔津亭似乎闻到了血腥的气味。
胸口一窒,乔津亭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乔姮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圣旨一下,乔姮良娣的身份已成了定数,再难更改。如果,如果,宇文川远真的是她认定的渴望和幸福,那么,自己何不就此成全了她?与其让乔姮在外飘荡生事,倒不如让她从此安定了下来,守在她爱的人身边。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至于日后祸福,也只有乔姮自己一力承担了。
沉吟了一下,乔津亭注意一定,缓缓开口:“何必再查?这金针所射位置是平常的穴位,这针上的毒也不过是寻常的毒物,由此可见,暗算我的人并不是要我的命,所以,不管是谁所为,查下去恐怕多生了枝节,徒乱了人心而已,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宇文川远细细思量着乔津亭的话语,突然凝眸略显焦虑的心上人,“你知道是谁暗算你的,是吧?你为什么维护他?”
乔津亭的心一跳,摇摇头,“不维护谁,大局为重而已,当前大事,莫过于尽快与大凉国建立友好关系,将其打发回国,以免夜长梦多!”
宇文川远目光炯炯,久久的,心下有些朦胧的明了,在这宫廷里,有武功的不多,与乔津亭有嫌隙的也少,却又让乔津亭一力维护的人,除了乔姮之外,还有何人?那么,她姐妹两人的恩怨情仇,他又该如何去追究?“你,何必如此宽容?”
乔津亭无力地躺回秀榻,她不宽容又能如何?这些年来,她真的是累了,乏了。
与大凉国使臣一战,乔津亭可以说是一夜成名,很快的,京城内外,无论是男女老少,都对乔津亭力挫萨哈奇多的战绩当作是一段脍炙人口的传奇,四处传颂,乔津亭的大名也由此传遍了大江南北!
萧琰惶恐不安,曾修书问策于祖父,谁知萧行洛仅回了几个简单的字眼:“乔女已犯上大忌!”这几个字让萧琰琢磨了好几天,终于明白,所谓的“大忌”指的是女人干政!难怪皇帝对成别思及萧珉多有封赏却偏偏对居功至伟的乔津亭及流云山庄只字不提。
萧珉从龙啸殿谢恩出来,径直到东宫找堂妹萧琰。
萧琰自然知道萧珉的来意,未等堂兄开口,已笑着说:“哥哥此来可是为了乔姑娘?”
萧珉黝黑的肤色泛起了暗红,轻轻一笑,“瞒不过妹妹你!我正想去看望乔姑娘,只是怕过于冒昧!”
萧琰笑了笑,叫宫人取出几小包包装精致的名贵茶叶,推到萧珉的面前,抿嘴一笑:“哥哥,你看,礼物我都为你准备好了!”
萧珉感激地“嘿嘿”一笑,“还是妹妹对我好!”
萧琰凝目堂兄,眼前的男人高大俊伟,生在权臣之家,混迹官场,竟保留了萧家人鲜有的醇和温厚,女子能得之为婿,也是平生一大幸福。
见萧琰沉吟不语,萧珉内心关切:“妹妹,你怎么啦?
踌躇了半响,萧琰一咬牙,抬眼正视着萧珉:“哥哥,你身为战将,应该明白战场的酷烈,而情场也当如战场,转眼就是血雨腥风,哥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的对手不是别人,是……”
萧珉脸色凝重,薄削的唇抿起,勾出一丝坚定的清峻,一摆手,打断了萧琰的话:“妹妹,你无须再说,我都明白,不管前路如何艰难,我总得为自己尽一份心!”
萧琰突然盈盈下拜,“哥哥,但愿你能圆了心愿,我和萧家都谢谢你!刚才内侍来报,乔姑娘独自一人在御花园中,哥哥,你去吧!”听这话竟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味道,萧珉苦笑,萧家人何时何地都将家族利益放在了第一位,如今。他自己也无可奈何地成了捍卫家族利益的一颗棋子!用自己的感情!
多日来被宇文川远禁足“韶光阁”中养伤,乔津亭憋闷不已,但一想到妹妹含晚一到京城便要离了宇文川远,竟不忍拂了他的心意,老老实实地呆在“韶光阁”中养伤!
入秋了,御花园中,昔日郁郁葱葱的花木竟有了些枯黄,落叶偶尔飘过乔津亭的肩头,抖落了一身的萧瑟。眼望长空,竟是秋云不语常阴的晦涩,她惊觉,在不知不觉间,她滞留京师竟有数月之久!而京华虽好,总归是要离去的!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沉稳内敛,乔津亭有些惊喜,回首一看,来人竟是萧珉!神情不由一黯,深眸自敛了几分神采。
萧珉走近,轻唤了一声:“乔姑娘!”
乔津亭打起了精神,略略舒展了眉头的轻愁,“萧将军!”
站在乔津亭面前,萧珉突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许久,才喃喃地问了一句:“乔姑娘,你的伤好些了吗?”
见萧珉神情拘谨,乔津亭不由一笑,萧家之人,就算是女子也自狡黠多变,而萧珉出身名门大族,非但没有纨绔子弟的行为败坏,反而忠厚可人,也实属难得。“有劳萧将军挂心,我没事了。萧将军今日是进宫谢恩来了?”
萧珉一听“谢恩”二字,羞愧地低笑一声:“萧某何尝有什么功劳?还不全仰仗了姑娘么?”
话语诚挚,毫不浮夸,乔津亭暗自点头,萧珉确是心底纯正之人。
微微一笑,乔津亭温声道:“萧将军过谦,这比武台上生死相搏,萧将军忠勇可嘉,是众人目睹之实,何来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