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背后传来乔津亭清舒欣慰的笑声,宇文川远恍然,他如释重负地回过身朝乔津亭逼去:“好啊,你竟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惩罚你!”今夜,他实在是累糊涂了,也气糊涂了,不然,以他对乔津亭的认识,怎会堪不破她的试探?
听到“惩罚”两个字,突然想起前一阵子宇文川远那个充满了“惩罚”意味的深吻,此刻的他,眼神中虽少了怒气,但眸中烈火燎原,热切,尤胜从前,一时,芙蓉面红透,情怀絮乱,心悸地步步后退,“你……”
白蘋见此情形,实在是不宜再留在此处,于是悄悄地退进了内室。
宇文川远的动作比灵猿迅猛,一把就将乔津亭擒入怀中,低头,眼看就要吻住两片香甜的薄唇。
见宇文川远情切如此,心里是难以抗拒的痛,但今生既然是无望共结鸾畴,又何必多番缠绵,徒添了今后的伤感,乔津亭一狠心,扭过头去,细语低幽:“你将我当成你的妻妾一样轻薄吗?”
一吻落空,宇文川远失落地拥紧了怀中人,再听乔津亭寒露一般的幽怨,刺痛袭来,“乔,不是的,我……”想起总在两情缱绻之时,乔津亭刻意的疏离,他的心就算是在午夜梦回之时,也派遣不去时时萦绕的惴惴不安!
乔津亭推开宇文川远,见他一面的疑惧,心有不忍,“好了,不是正谈着正经事吗?你怎么就分不清楚轻重缓急了?”
宇文川远汗颜,却由衷地笑了:“他日我登大宝,若能有一位像你这样直言的‘谏臣’就真是我之幸,国家之幸了!”
“说说你的打算吧!”乔津亭坐下,“或许,我可以帮你一把!”
宇文川远信赖地看着她笑:“你这般试探,不就是为了助我一臂之力吗?你若不帮,我还真的是饶不了你!”
乔津亭神色端凝:“你了解大凉国的情况吗?”
宇文川远傲然一笑:“自我当上太子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着手研究大凉国的地形地势、民生经济、军事力量、军事部署及作战习惯,说不上对大凉国了如指掌,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乔津亭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如果是战场上的拼杀,你可谓是做到了知己知彼,但是,此次事件最好的结局应该是既不割让城池更要避免战祸,要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你对大凉国的了解是远远不够的。”
看着成竹在胸的乔津亭,宇文川远信心大增:“这么说来,你已经有了应对的良策?”
“谈不上什么良策,我只能给你一些建议。”乔津亭朝里唤了一声“红萼!”
红萼笑盈盈地从内室出来,手里还拿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张纸,乔津亭示意红萼将纸张交给宇文川远。
宇文川远疑惑地接过,仔细一看,这几张薄薄的纸张上竟将大凉国的民俗、民风、特别此次出使到大魏朝使团的主要成员的性格、习惯、爱好甚至是武功路数等分析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主使哈萨奇多的情况,更是详尽,宇文川远是又惊又喜:“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乔津亭朝红萼一笑:“这几年来,我带着红萼四处游历,我曾经在大凉国逗留过两个月,对大凉国多少有些了解,今早我一听到大凉国来使的消息,就让红萼将我们在大凉国的所见所闻记载下来,希望对你有些帮助!”
宇文川远反反复复地翻看着,口里叹道:“这哪里是‘多少有些了解’那么简单?若非有心,又怎能有如此精辟的见解?”将纸张仔细得折叠好,慎重地放入怀中,感激地一笑:“我明白你的用意了……这战还得打,不过,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擂台上……”乔津亭望着意气风发的宇文川远,内心感慨,他确实是英明睿智的,一下子就领悟到了她的用心,“大凉国民风尚武,我们就在擂台上折服他们,哈萨奇多更是噬武如命,谁能在拳脚上赢了他,谁就能让这头西域雄师心服口服,这一次要让他们耀武扬威地来,垂头丧气地回去!借此机会,也可以让大凉国人明白,大魏朝并非嬴弱之国,打消其觊觎中原的野心!”
宇文川远兴奋地拍案而起:“好,就这么定了,不过,还有一条,大凉国此次东来,应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边关回报,边境一带,大凉国已经在调动兵马……”
乔津亭会意:“你的意思是增加边关的兵力,加强边关的防务,作好应战的准备,向大凉国展示实力,让大凉国不敢轻举妄动?”
宇文川远自信地笑道:“这几年因灾害的缘故,百姓的生活改善不大,但因外敌日益强盛,迫使我在军事上下了一番工夫,几年努力,倒也训练出了一支精锐之师,这次可以派上用场了!不过……”
乔津亭见宇文川远微蹙了眉头,知他尚有为难之事:“不过什么?”
宇文川远担忧地说:“哈萨奇多带来的武士我都见过,均是身手不凡的好手,我朝武将虽多,但适于指挥战阵的居多,若论近身打斗,惟有成别思、萧珉可以一战!”
乔津亭一听,不在意地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慢悠悠地问:“你看我的流云十三骑如何?”
流云十三骑的本事,宇文川远是见识过的,但远水岂能救得了近火?再说用流云十三骑应战一般的武士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但应对像哈萨奇多这样的高手恐怕尚有不足。
乔津亭自然明白宇文川远的疑虑:“你信得过我吗?”
这话宇文川远并不爱听,定睛锁住乔津亭:“你该知道我像信任自己一样的信任你,从一开始就这样,你,难道不知道吗?”
“像信任自己一样的信任你!”尽管乔津亭深知宇文川远对她从不设防,信赖有加,但这话从他口中缓缓吐出,还是让她感到惊心的震撼,烛光下,人前沉稳端肃、可敬却难亲近的宇文川远却像与她相依多年的爱侣般放松、闲适,楞楞的,乔津亭望着宇文川远,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乔?”宇文川远关切道,乔津亭回过神来,讪讪一笑:“你相信我就好,放心,我会帮你找出几个合适的人选来,哈萨奇多也自有人应付,不过,你得设法拖住他们十天八天的,等十三骑一到,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宇文川远笑:“这个没有问题,大凉国使一行人初到中原,必为中原的富丽繁华所吸引,我让人带着他们四处游玩,再让朝中高官一一宴请他们,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只是,乔,一旦流云十三骑到了京师,山庄的防守一空,恐怕会招致“无花楼”的报复!”
乔津亭道:“你放心,十三骑仅仅是指山庄里最精锐的力量,再说了,你不是给了山庄一块玉佩吗?必要时,山庄可以调动官府的力量保卫山庄,你不用担心!”
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了,天边的半环残月已如烟淡,宇文川远虽是多时不曾歇息,但依然兴致勃勃,他见乔津亭星眸半倦,显然是撑不住了,歉意大盛:“乔,你累了,去歇着吧,其余的细节由我与萧珉等人来敲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