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雪下得特别的早。薄暮时分,冬云突然愁残,大雪骤起飞扬,不多久,银装素裹的天地,封冻了天边最后的一线残红。
“流云山庄”的上空,玉龙狂舞,摧枯拉朽;积雪,沉甸甸地压在树上、屋顶,触目,是一片刺眼的寒白。
“云淡风轻”内,一名清俊的中年男子容色暗淡,他轻倚妆台,听着密雪敲窗,入目,枯枝横影,扰人心乱。
男子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环顾一室空洞,心下一阵不可回避的悲凉。此刻,纵有锦衣貂裘,红炉火旺,又怎能抵挡得了彻骨的寒?
“南浦,把津儿叫到书房来!”中年男子终于狠下了决心,回头吩咐跟随了自己多年的管家于南浦。
管家站着没有动,担忧地:“庄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南浦,我心已决,你去吧!”
“爹爹!”清泠泠的嗓音响起,十二岁的女孩子已显得灵秀不凡。
“津儿!”中年男子苍凉的神情泛起浓浓的怜爱和温暖,拉起女儿的小手,在书案前坐下。“知道爹爹为什么叫你来吗?”
“爹爹,津儿知道,但是,爹爹,你真的放心将山庄交给津儿吗?”素净的小脸仰起,两汪盈盈秋水闪动着点点泪光,“津儿怕,怕毁了山庄数十年的基业!”
“津儿别怕,爹爹只是出去找你娘,找到了,爹娘就回来了!”
“如果找不到娘,爹就不回来了吗?”脑海里闪过这样的一句话,但总是不忍出口的,怕伤了爹爹的心,咬咬牙:“爹爹,您放心去找娘,津儿会打理好山庄,照顾好妹妹!”
中年男子强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因女儿一句窝心的话语而缓缓落下,紧紧将早慧的女儿抱在怀里:“对不起,津儿,爹爹不能没有娘,所以,爹爹一定要将娘找回来!”
“津儿知道,津儿与妹妹也不能没有娘……”虽是善解人意,但终究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话到伤心处,泪水禁不住地纷纷洒洒。
中年男子帮女儿抹去泪珠,放开了女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郑重地交给了女儿。
打开一看,锦盒里躺着的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珏,这是一块极其罕见的血玉,“津儿”拿起血玉,在灯下细细观看,玉体内竟然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爹爹,这是……”
中年男子神色凝重:“津儿,从今晚开始,你就是山庄的主人,这块血玉你要收藏好,将来有一天,如果有人持玉体内有一只苍龙的血玉来求助,你一定要帮他做成三件事。这是祖上的遗训,不能违背!”说着,在纸上写下了龙飞凤舞的四个字。
“津儿”眉蹙春山:“可是,爹爹,如果那个人人品不端,所求之事也背离道德伦理。津儿难道要助纣为虐吗?”将书案上的四个字折好,放进了抽屉里。
中年男子赞许地点点头,抚摩着女儿柔软的秀发:“津儿,就凭这一点,爹爹就放心将山庄交给你,所以,三年后,你就要着手调查那个人的人品事迹,祖上虽有遗训,但也不能违背了天理!”
握着女儿的手,走到一直随侍在一旁的于南浦面前,将女儿的手交到他的手上:“南浦,津儿就交给你了,今后,你要多费心!”
于南浦恳切地承诺:“庄主放心。南浦定然不负所托,南浦盼望庄主与夫人早日归来!”
帘外,一个年龄与“津儿”相仿的女孩子在探首窥望,中年男子一见,叹息一声,朝她招手:“姮儿,你进来!”
“姮儿”不情愿地踱进书房,一见“津儿”,一面戾色地别过脸去,声音冷得比屋外的重雪还寒人心骨:“十三年前,你抛下了我娘,现在,你又要丢下我吗?”
中年男子难过地将她拉到身边:“姮儿,大人的事你不懂,爹走后,你要与妹妹一起读书,好好相处!”
“妹妹?” “姮儿”愤恨地瞥了“津儿”一眼,“是她吗?”
中年男子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的心里,到底埋藏了怎样的所谓“真相”。“姮儿……”
话未说完,“姮儿”已掀开厚重的帘幕,冲了出去!
“津儿”安慰着烦愁的父亲:“爹爹,你不用担心,我……我也会照顾好她,……姐姐!”“姐姐”二字实是难于出口,毕竟,由于她的出现,性如烈火的母亲才决然离家。
“津儿,今后,凡事,你要多忍让,对她,爹爹心有愧疚!”
屋外的雪越发地大了,这积雪封山,冻云迷路的夜晚,有几人因爱生恨,因恨衍生了无边的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