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即将离开北京的前一天夜里，我趴在阳台上若有所思，东子和张萌在房间里摆弄QQ空间，老副拿着几罐啤酒走了过来。
“段练，知道你和东子的区别在哪儿吗？”杨亮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我。我接过啤酒，摇了摇头。
“东子很简单，却不太顾虑别人的感受！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想去学，你呢，就是太顾虑别人的感受了，你曾经也很简单，至少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是！但是我知道你对老副好，老副都知道！你的好不是假的！但是记住，不用太见外！懂吗？因为东子的简单，我可以放心跟他说任何事，叫他去做任何事，但是我对你，又得用另一种方式去相处。”杨亮显得语无伦次。我也不明白老副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你知道为什么我和倩姐分手吗？”
我摇了摇头，我是真的想不到他们分手的理由。
“因为她觉得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了，你知道吗？我曾经想杀了那个男的！”杨亮用力捏了捏啤酒罐。
“不怪她！她喝多了，才被人有机可乘！况且我在部队两年！我明白她需要人照顾！我照顾不了！我欠她的！”杨亮猛灌了一口啤酒，像是一匹受了伤的狼在重新审视自己的伤口。
“可是你们这样，太可惜了。”
“我当时也不能接受！”
“她说，等你两年我做到了！可我做不了你的新娘！”
“我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她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她本来可以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们可以一直下去，可是从我回来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一切感觉都已经变了！即使没有这件事，我们也走不到最后！”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老副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
“额，这就是你说的，你跟我的相处方式？”我苦笑。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段感情如果不适合你了，你就赶紧放手，不要执着！否则受伤的是双方！”杨亮摇了摇头。
“哪怕时间再久，该放的时候也得放！”杨亮说完走回了房间。
我看着杨亮的背影想着杨亮说的话，我觉得他喝醉了。不可能的！他肯定是喝醉了。
在北京的最后一顿午餐，吃得我五味杂陈，我反复想着杨亮昨晚的话，没有吃过一口菜。东子依旧和张萌很开心地聊着，仿佛他们有太多的话说也说不完。
我趁张萌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也跟了出去。
“张萌。”我叫住从卫生间出来的张萌。
“吓我一跳！怎么了？”张萌打开水龙头洗手。
“这次来北京玩得怎么样？要不我们再多玩几天？”真他妈孙子！玩得怎么样，再没有比这傻的问题了。
“不用了，小东也回去了啊，我们在这儿打扰老副！不好！”又是小东！难道没有小东就不活了吗？
“哦，那好。”我面无表情地答道。
张萌转身往包厢走，我突然意识到，我得叫住她！告诉她！告诉她我有多爱她！告诉她我为她做了多少！告诉她我可以给她幸福！我得告诉她，不然我就没有机会了！
“张萌！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吗？我已经退伍了！”张萌愣在那儿，却也似乎知道我早晚会说这话，将脸转过一旁，望着窗外。
“张萌，我是为了你才去当兵的，我……”我见张萌没有回应，走上前想要揽住她。
张萌一惊，后退了两步，伸出双手做出了阻挡动作。
“你别这样！我们是朋友，我现在不想恋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什么开心和不开心的你都是第一个知道的！这样还不够吗？”
“可我不是离你最近的人！我想要做离你最近的人！”我几近用哭腔说了这句话。
“对不起。”张萌转身欲走。
“张萌，你喜欢东子！对吧？”
张萌没说话，可是我知道，我想破脑袋也没想到的结局就真的出现了！我开始想起了杨亮的话，开始想起了在北京这6天的点点滴滴！看来杨亮早就知晓一切。可是我想不到他们是何时开始的！就像我当初对张萌发出邀请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我觉得老天在玩我！将我抛在半空，又狠狠地将我踩在脚下！
“为什么？难道我对你6年的感情就比不了这6天吗？”
“不是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的吧？”张萌的这一句话改变了我的一生，这是后话。“段练！你知道吗？我也想过和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怀疑我和你在一起，你会给我幸福！但是，感情是要有感觉的！有感觉，一分钟也可以！没有感觉在一起多久也不会有！你懂吗？”张萌几乎是怒吼着对我说了这段话。
我无力还击，只能傻傻地站在那儿。
“不是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感情是要讲感觉的！感觉，一分钟也可以！没有感觉在一起多久也不会有！……”这些话不断地在我脑子里回转。我承认，我所谓的成熟在张萌面前不堪一击。对于感情来说，张萌要比我成熟，我不得不承认这番话让我无力还击。
“段练，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们一直做好朋友不行吗？我们肯定会是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你知道我做不到！除了你，我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你让我祝福你，那就让我从你的世界里消失吧！5年前我是这么做的！5年后我也只能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又一个！你是要让我明白，全世界的男人都比我强是吗？好吧！你做到了！张萌。”我没有回答张萌的话，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
“我……”
“你们在这儿干吗呢？老副叫你们过去呢。”东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又一次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我看着张萌看东子的眼神，我读出了幸福。我想起了那种眼神，那是当年张萌看吴羽的眼神。
“段练，你干吗呢？老副叫……”
“你少他妈在我面前装！兄弟是吧？啊！战友是吧？”我一把揪起东子的衣领将他推在墙上。
“段练，你干吗？赶紧放手！”张萌死命地拉扯我的衣服。
“段练！对不起！你别怪我。”东子说道，我想起了吴羽，我想着今天的情节和6年前一模一样。我想起了那天在部队，东子问我的话，他说万一他也爱上了张萌呢？！我当时没有答案，是因为我不敢去想！现在我在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会宰了他的！
“段练，你干吗？有事回去说！”杨亮闻讯跑了过来，用力分开我和东子。
我瘫坐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每一平米都播放着伤感的情感，我好像被人肢解了，每一平米都流着我的血！我还要看着我那颗心脏从跳动到停止！
“你们全都知道！就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全都是浑蛋！”我指着所有人，老副，东子，张萌，和旁边看热闹的服务员。顾客，仿佛他们所有人都跟我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说完，我就拿起行李跑！我拼命地跑！耳边充斥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我想甩掉！可我越拼命地跑，那声音就越加熟悉。我就这样狼狈不堪地离开了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