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方升起,整个城市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形单影只的波斯猫走在西古街的石板路上。往来的行人只顾着低头赶路,谁都没有注意到它这只全身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白猫。
“喵~”波斯猫叫了一声,来到了魔行社的旧宅。波斯猫穿透了木制的大门,进到了里面。穿过阴暗的走道,它上到了二楼。跳上那张大圆桌,它看着桌面上的符文图案,像是在端详一幅稀世的名画。
突然它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抬起头,猛地飞身穿透天花板来到了外面的屋脊。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夏天的阳光有些耀眼。
波斯猫抬起头,看着那朵正飘来的乌云。
“喵。”波斯猫在屋脊上来回踱步。
乌云移动到正上空停了下来。波斯猫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雷鸣!”波斯冲着乌云喊道,“主人一直有言,同袍不想残,叛者必诛之。”
乌云泛起了闪电,积蓄在其中的闪电划着蓝色的电弧,一股力量正在持续增强。
“既然如此,”波斯猫凝视着乌云,那眼神像是要把这朵乌云看个透彻。突然,它飞身冲向乌云。
“轰~”乌云垂下闪电,像是一双手在迎接它的到来。持续而猛烈的轰炸声响起,街上的路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吓得躲向一旁。
闪电锤打旧宅,将其一点一点地击成一堆废墟。烟尘团升而起。人们傻了眼,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转过身,嘴角露出一丝的狞笑。
“知了,知了,知了。”
正午烈日暴晒下的路面,掀起滚滚热浪。路的两旁,树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藏于枝叶深处的蝉鸣叫不停。
“呼~要是能下场大雨,那该好。”潘平用头擦着额头的汗,对身边抱着新买的白兔的韩晓萌说。
他们刚从宠物市场回来。正大汗淋漓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要是现在下场暴雨,那会把兔子淋出病来的。”韩晓萌微微抬起头,看了看纯净的蓝色天空。
“这兔子都快被烤熟了,”潘平看着韩晓萌怀中无精打采地小白兔,说道。
韩晓萌向他投来不满的眼神。
他们的头顶,一只燕子懒洋洋地飞过。
“呃,天太热,吃冷饮去!”潘平欢快地说,想以此来弥补刚才的口误。
“嗯,”韩晓萌点了点头。“好像兔子不能吃冷的东西。”韩晓萌刚走到冷饮店门口,便停了下来。
“啊哈,它当然不能吃了,我们可以替它多吃几口的嘛。”
“哦,呵呵,那小兔子,不好意思哦,不是不给你吃,是你不能吃冷的东西的哦。”
冷饮店里的冷气消去了两人身上的暑气。吃着冰爽可口的冰淇淋,乐不思蜀的他们差点忘了下午还要回学校上课。
“唉呀~外面好热,真不想出去呀!”韩晓萌趴在桌上,一副懒散的样子。
潘平坐在座位上,扫视着这间并不是很大的厅堂,中央空调吹出的冷气让这些在座的顾客都迟迟不愿离开。潘平看到了几个学校的老师也趁着午休时间来这里避暑,潘平有种冲动,想窥视他们此时此刻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也许连老师也是这么想的。”潘平说。
“哦?大家下午都不去学校,那会怎样?”
“校长会中暑的。”
“为什么?”
“老师都躲在这里不去讲课,校长他老人家还不得跑出来找老师哦,外面这么热,他不中暑才怪呢。”
“哈哈哈。”韩晓萌笑了起来。
“差不多该去上课了。”潘平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哦。”韩晓萌极不情愿地站起身。
两个人离开冷饮店,热浪瞬间将他们包裹起来,仿佛被人扔进了蒸锅里。
“哦,对了,学校禁止带动物进教室的。”潘平想起了还有这样的一条校规来。
“那么办?”
“没关系,先寄放在传达室吧。”潘平想到新来的管理员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史官,便对韩晓萌说。
“那个大叔好像不怎么友善耶。”
“不用担心,我认识他。”
“嗯。”
传达室除了换成了新的管理员,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潘平交待了一下事项,史官便很乐意地答应了下来。韩晓萌有些不放心,但在潘平的再三保证下,她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去了教室。
然而两节课过后,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
史官匆匆跑来找潘平,说兔子被人杀死了。
“什么!”
潘平是在上楼时被史官喊住的。韩晓萌在教室里,她还不知道兔子遇害的。
“是,是,无影。”史官捂着小腹,脸色显得有些虚弱。
“你确定?”
“你看这伤?”史官拿开手,露出小腹上那个正流血不止的伤口。
“现在的无影可比原来的那个要强多了。”
“现在的无影是谁?”潘平跟着史官往传达室赶去。
“这也是让我不明白的地方,以前的无影,我还能感应到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但对于新的无影,我无法作出决断,我一直以为新的无影还没诞生。”史官的额头渗出了一层汗水。
“你可是史官啊!”潘平冲进了传达室。
墙角处的纸箱,一滩鲜血渗透出来,面朝学校的那一扇窗户上,有一个小洞,几条裂缝以洞口为圆心辐射开来。
“这是强化玻璃,一般的箭可击穿不了。而且当时,”史官脸色显得有些死白,“当时根本看不到那来袭的武器。”
“是无影箭矢。”潘平抱起已经没了生命的兔子,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毛,滴落在地上。“可是我刚刚向韩晓萌保证过的。”
“实在对不起,我只是离开去办公室派发信件,前后不到十分钟。”史官站在一旁,一脸的自责。
“算你命大,这回死的是兔子。”罗莎突然闯了进来。
“你怎么也来了?”潘平对罗莎的出现,颇为意外。
“我收到消息,说无影出现了,就赶来了。”罗莎的脸色像是中暑似的,说话也是一副有气无力地样子。她看了一眼现场,就坐在门口那张椅子上。
“你们真是英灵不散呐!”潘平咬了咬呀,走到窗边,从那个破洞上不难发现,这给了兔子致命的一击是来自教学楼那个方向的。
“无影在学校里。”罗莎用手捂着肚子,虚弱地说。
“你想暗示什么?”
“也许有人知道无影是谁。”
看着罗莎的眼神,潘平连忙摇头,“不可能,他已经向我说明了一切,不会是他。”
“那你最好去确认一下。”
潘平起身要离开,罗莎又说道,“就算对方否认与这事有关,你能辨别他说的是真是假吗?”
潘平思忖片刻,没有回答,只是朝教室跑去。
潘平离开不久,罗莎坐起身,看着史官,两个都用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俨然同病相怜。
“你有什么发现?”罗莎问史官。
“这个无影不是一般的魔法术师。他可能是,”史官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半人半魔。”
“你也在怀疑那个人?”
“我在去办公室送信时,看到他曾接近过这里。我想,他偷袭我,也许是出于杀人灭口。”
“想不到这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堕落到这种程度。”
“假如有一天,你喜欢的人受到了伤害,需要你有所作为,你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呵呵,未必。”罗莎笑了一声。
史官愣了一下,然后微笑道,“看来,这是真的了,判官加在你身上的封印解除了。”
“算是吧。”罗纱趴在桌角。
“啊,那挺好,你笑的样子跟十年前一样可爱。”
“呵,怎么连你也样说。”
“我的记忆可是很好的哦。”史官坐了下来,身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但内的伤害远比外伤要严重许多。
“我们在西古街的老宅被破坏了。”
“我已写进了魔导书当中,雷鸣越来越莽撞了。”
“据说君上失踪了。”
“但他还没有死,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的。”
“不跟你说了,我肚子痛,要上厕所去。”罗莎起身往外跑去。
兔子遇害的事潘平没有向韩晓萌隐瞒多久,便被她知道了。只是潘平将被无影杀害的事实,用动物虐待狂的恶作剧掩饰了过去。
“呜呜~可是,为什么他要那么做呢。”韩晓萌伤心不已。
“是呀,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只无辜的兔子下重手呢?”潘平在回应韩晓萌的同时也在问自己。
霍甲进了教室,看到了韩晓萌脸上痛心的表情与潘平脸上狐疑的表情,便问他们:“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死了一只兔子嘛,让潘平再送你一只不就得了。”
“这个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潘平将霍甲推向一旁。他看了一眼霍甲脸上的表情,趁机窥视起他的想法,发现并不存在异常的意识波动。
“应该不是他。”潘平喃喃道。
“是谁?”韩晓萌与霍甲不约而同的伸过头看着潘平。
“啊,没什么,”潘平摆摆手,“过两天,我再送你一只。”
“呜呜~可是小兔真可怜。”韩晓萌一时半会还无法从痛失兔子的心情中自拔出来,她趴在桌子上唉息不已。
潘平对此无能为力,对于他来说,比兔子更让他担心的,是那个潜在的随会制造麻烦的无影。
接下来的时间,潘平都是坐在教室里发着呆度过,以至放学时间到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家伙又在做白日梦了。”霍甲拿起书包,从他身边经过,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砸在了他的头。
“啊!”潘平这才回过神来,“谁,谁打我?”
此时的霍甲已经逃出了教室。
“你不回家吗?”韩晓萌问他。
“回,当然回了。”潘平见教室里的同学都离开大半,也开始收拾起了书包。
“我先走啦,晚上我爸妈带我姑姑家聚会。”
“啊哈。明见。”
潘平将书包挎在肩头,伸了一个懒腰,出了教室。
城市的上空满是菲红的晚霞,气温也比中午退去了很多,但还有一丝残留的余热。
潘平从传达室门口经过时,史官喊住了他。
“她等你一个下午了。”史官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她?谁呀?”潘平往传达室瞅了一眼,罗莎病殃殃地靠坐在这窗边。
“你还没走。”
“好像中暑了。”史官说。
“不至于吧,那你也不送她去医务室!”潘平对史官说。
“她不想去。”
“我要回家。”罗莎站起身,要往外走。
“别!”潘平见罗莎走路轻飘飘的样子,料想她随时会倒下去,就劝阻她,“你还是等到天暗下来再回去吧,现在路上还有些余热。”
“要是你送她回家,她一定会很高兴。”史官又朝他挤了一眼色。
“你很无聊是吧?”潘平冲他翻起了白眼。
“我自己会走。”罗莎又走了几步,突然脚一软,整个人差点倒了下去,她及时用手扶住墙壁,吐出一口气。
“我现在可走不开。”史官朝潘平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
“唉,你们简直是我的灾星。”潘平被罗莎打败了,“我顺路,先送你回家吧。”
“没必要。”罗莎拒绝了潘平的好意,出了传达室。
“那行。”潘平出了校门,走在回家的路上。前面是罗莎,他就跟在她的后面。
罗莎走出数十米,神情恍惚起来,开始走起了醉步。
潘平及时跑上,扶了她一把:“你可真能坚持。”
“我只是有点累。”罗莎想要挣脱,但只是象征性的推了潘平一把,然后就靠在了他的身上。
“嗨嗨,你该不会是现在就想睡觉了吧。”
“我拉了一天的肚子,实在没力气了。”
“呵呵,”潘平有些无语,“你一个晚上就吃光了我一周的食物,没撑死你,已经是奇迹了。”
“我怎么不记得了。”
“呵,你不记得的事多得去了,先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想回家。”
“随便你。你住哪?哦,想起来了。”
潘平将罗莎送回了她的住处。房间很乱,好几天没有打扫了。
“你先睡一会,我去给你买药。”
潘平下了楼,去了附近的药店。这时的天突然暗了下来,乌云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强劲地风吹起地上的沙石,让行人睁不开眼。忽然而至的雨一下子洗去了城市的干燥,空气也变得清晰起来。
“你妹呀,这雨也得来太快了吧!”潘平加快了往回赶的速度。
回了罗莎的住处,项天蓝与左小山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哟呵,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项天蓝欢愉地说。
“你们怎么会来呢?”
“哇哈,走到半路,看这天气要下雨了,就过来躲一下雨,”项天蓝说,“顺便探望一下重生的大姐大。”
“重生的大姐大?”潘平琢磨着这个词,感觉有些别扭。
罗莎醒来了。
“这药每隔六小时吃一片。”潘平将买来的药放在餐桌上,然后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我走了!”
“外面下大雨,你等会再走呗。”项天蓝说,左小山在一旁连连点头。
“免了,我还是回自己家吧。”潘平还是决定要离开。
“我给你拿伞去。”罗莎说罢就去找伞。
项天蓝与左小山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看着潘平。
“看我干什么呢?是不是很奇怪,她跟之前的不一样?”
“嗯。嗯。两人连连点头。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对对对,习惯就好。”项天蓝对左小山说。
潘平拿了伞便跑下了楼。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猛烈,城市似乎一下子进入到了深夜。
“我们的老家被夷为废墟了。”项天蓝看那窗外一片昏暗说。
“老爷子刚走,他们就等不及动手了。”左小山打着手语道。
“不要放在心上,没了就没了。以后你们自己多小心。”罗莎说。
“那哥们还没有决定?”
“无所谓。”罗莎说。
“可是除了胖子,我跟你都已经跟他有过契约的,他这样子,我们怎么办?”
“以后再说吧。”罗莎看向阳台外的暴雨。
魇魔大厅,司徒骅看着修复如初的十二石柱,然后朝君上的尊座走去。
那是由七个直径等差的圆盘按由大到小堆起的高台,在最高处,有一把由无数只木制手臂交织而成的座椅。
“判官。”疾掣突然闯了进来,见司徒骅正盯着君上的尊位,面露狐疑表情。
“何事?”
“近日不见幻灭,要不要派人去找?”
“幻灭?”司徒骅转过身,看着疾掣,她走向疾掣,绕着他转了一圈。
“哦,也是,你跟她也算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了。”
“判官说笑了。我们一向是协作关系。”
“是吗?那挺好。不用派人去,我有任务交给她,她一时还回不来。”
“有一件事,”
“说吧。”
“最近怎么不见君上?”
“你有事找她?”
“是,哦不,只是先前君上有任务交待,现今已经完成,我需汇报。”
“说来听听。”
“他们的古宅已让我们摧毁。”
“哦,是这个事,”司徒骅转过头,又看了看疾掣。“还有呢?”
“就这些。”
“知道了,君上一回来,我会转告的。”司徒骅最后看了一眼那尊座,扬长而去。
“切~”疾掣看着司徒骅的离去,嘴角发出不屑的嗤笑声。
芦苇地深处突然出现一条垂直于地面的光线,光线朝两边横移开去,拓展成一道边长有两米的正方形平面。
司徒骅穿过光平面,进到了到芦苇丛中,光平面发出“咝”的一声低响,淡入空气之中。
“沙沙沙,窣窣窣。”那是埋伏于附近芦苇深处生物所发出的声响。
司徒骅穿过芦苇地,来到了一座圆形的湖边。她走向湖的中心,湖水随之轻荡起来。司徒骅的身体渐渐没入湖中,最后整个人都浸入湖水之下。
同样的湖面,雨点落入湖中,溅起朵朵的小水花。
司徒骅的头从湖中冒了出来,她走上岸,身上早已换成了一套上身白色短衫,下身短裙的职业装。但暴雨一下子将她全身淋了个全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