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飞越看越怒,再也坐不下去,像是一只被激恼的熊一般,抡起椅子狂砸玻璃,只盼能砸烂玻璃,冲出去直奔洋洋得意的宫本,制止这场惨剧。可惜,窗户是防弹的,任凭他怎么用力,都砸不开。也幸亏玻璃是防弹的,不然砸开了,冲出去能干什么?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出去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罢了。自己死了还没关系,要是没能把U盘夺下来,不知将会有多少中国人将会像笼子里的人那样自相残杀。他砸了十来下,眼瞧着铁笼子里的中国人已死得七七八八,冲出去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忍着坐在那里,双目含泪地盯着这一切。那种感觉有如心中堵了块巨石,眼睁睁看着亲人惨遭屠戮,却无能为力,只能把拳头攥得紧紧的,一拳接一拳地捶打桌子,仿佛只有手上传来的痛楚才能使他的心里稍稍好受点。
关中国人的铁笼子里,十个人倒下了九个,唯一活下来的并不是那个手拿斧子占得先机的年轻人,而是那个年近六旬,却长得精硕结实,胳膊上肌肉发达的老人。那老人一手拿着螺丝刀,一手拿着扳手,两件东西都沾满了血,直往下掉着血滴。他站在笼子中间,身上有一层舍我其谁的霸气。他望了望地上的死尸,咧嘴露出一丝怪诞的笑容。忽然,他一把扯开衣襟,露出里边的两块胸大肌以及八块腹肌,双手拍打着胸膛,仰头一声长啸,犹如一头孤寂的狼王。
宫本走到笼子前。那人一下便冲到铁笼边,双手往外一伸,用螺丝刀和扳手去攻击宫本。见两样东西都够不到,他双手握住铁笼栅栏,怪叫着摇晃起来,直摇得铁笼震颤不停,当当作响,几次都差点翻倒。
宫本笑了笑,仰脸道:“正如诸位刚才所看的资料,‘尤里’最厉害的并不是把敌对国家的人变成自相残杀的野兽,而是把这些经过自相残杀后的强者变成为我所用的帮手。在制造‘尤里’时,我们会把一种特殊的物质加入里边,可以是你的基因,也可以是某种神秘的手势暗语,能改变受感染人的遗传密码,让其为你所用。这好像很难理解,其实十分简单。打个比方,如果这种特殊物质是你的基因,那么经过‘尤里’感染的人,只要一闻到你的气味,就会认定你为主人。而若是手势暗语,等你使出这种手势暗语,他也会听命于你。”
宫本伸出一只手来,大拇指和小拇指展开,中间的三指蜷曲在掌心内,朝前一指。把铁笼晃得地动山摇的那个人忽然安静下来,垂手立于铁笼内,整个人温顺了许多,就连眼睛内的血红也有所消减。
宫本朝前走去,嘴里说道:“你现在要听我的命令,我叫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知道吗?”说着,伸手在那人的额头上一按。那人点了一下头,整个人更加温顺了,就像一条豢养已久的看门狗。
扩音器里突然传出一个人的声音,道:“宫本,你刚刚说‘尤里’能把自相残杀后的强者变成为我所用的帮手,这一点我无法理解。照你这么说,‘尤里’还有把人变强的功效?怎么变强?是不是像游戏里那样,杀一个人就增加一点经验,等杀的人足够多时,还能往上升一级?”说罢,他哈哈大笑,显是不信宫本刚刚的说法。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宫本道,“我并不是说自相残杀后人变强了,而是通过自相残杀,来发现里边的强者。”
扩音器里再次传出那个人带着三分不屑的声音:“那不还是个普通人,能有多强?”
“有的人天生就是杀手,只是被普通的生活埋没了这种天分。只要机缘巧合,启发他这种天分,马上就能把他变成一个十人敌、百人敌,甚至能把他变成千人敌、万人敌!”说着,他顿了一下,“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演示一番。”
也不等那人答话,他指示手下打开铁牢,将那个在厮杀中活下来的中国人放出来,引领着他到了满是J国人的铁笼里,嘴里说道:“这些J国人并不是普通的J国人,而是自幼习练剑道、柔道的J国人。刚才你们也见了,他们在危难之中还能先保护好自己,然后伺机而动。仅从这一点上便能看出他们的不普通。我们现在来看看,十个不普通的J国人,能不能杀掉一个普通的中国人。”
宫本朝那人点了一下头。那人本已恢复正常的双眼猛地又变得血红,手中螺丝刀一挥,就近扎入一个J国人的脖子上。旁边另一个人见状,拎起手中的西瓜刀,一个撩阴式自下而上,朝对方的下裆砍去。那人手中扳手一砸,已打在进攻者的手腕上,一下子将其手腕砸了个粉碎性骨折,西瓜刀“咣啷”一声掉在地上。
接着,那人拔出了螺丝刀。血喷射而出,螺丝刀又已插入手腕子骨折的那个人胸口。如此一路打戳过去,那人凭借一把螺丝刀,一把扳手,犹如狼入羊群,杀得笼里的十个J国人鸡飞狗跳,哭爹喊娘。他杀人通常用一两下,很少超过三下的。总共也就二十来下,时间尚未超过一分钟,他已将铁笼子里的J国人全部杀掉。
“诸位觉得如何?”宫本得意地放声大笑,叫人打开铁笼,放出那人,然后命令手下把两个铁笼推出去,将场子里的血水秽物清理干净。
“东西倒是不错!”扩音喇叭里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不过这东西只对中国人有用,而对其他国家的人没用,终究不妥。我经常做生意的那几个国家,跟中国都隔着十万八千里,他们与中国不仅没仇,而且还抱着十二分的好感,估计不会买这玩意儿。”
“不要把眼睛总盯在那几个国家之上,要把眼光放远点。”宫本道,“现在想看中国玩儿完的国家,没有三十个也有二十个,你可以在这几个国家游说,到时价高者得,肯定能卖个不错的好价格。再说,‘尤里’并非只对中国人有用,而是对所有的族群都有用。你只需知道某一族群的基因密码,在制造‘尤里’时稍微做些基因调整,便可有针对性地对那个族群使用。”
扩音器里道:“有这功能倒还不错,我已动心想买了!”
宫本呵呵一笑,道:“还有人有问题吗?”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吭声,他又说道,“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开始竞拍。‘尤里’的起拍价为十亿,大家现在可以喊价了。”
大家都是行家里手,谁都知道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武器。凭一己之力便可随随便便决定一个国家的存亡,如此大的权力,想想都让人睡不着觉,哪有人不愿拥有的?每按一次钮加的那点价,在大屏幕上根本无法停留,很快便会被另一个数字覆盖。为了能把“尤里”尽快掌握到手,几乎没有人再去按出价按钮,全都开始通过麦克风开始喊价。有的带钱少的此时甚是后悔,直接喊到自己所带钱的数目,心里巴望着没人再出价,但很快便被一个新的价格取代。
从十亿翻到一百亿,又从一百亿翻到一百九十亿,宫本虽然竭力控制,但眼角还是露出一丝笑意。今天之前,他还感觉赚钱是那样困难,仿佛赚一个铜板都得拼了老命。很多时候,他躺在床上,想到自己退休之后将会是个没钱没权的糟老头,就忍不住一阵唏嘘。现在,他又觉得赚钱是如此容易,这才几分钟的时间,便从一文不名一跃成为全球屈指可数的富豪。
“我出三百亿!”扩音器里传出一个声音。
宫本半眯着的眼内精光四射,三百亿是个什么概念,只怕能买下一个小国家,过上帝王般的生活!再没有其他人出价,扩音器里传出一个动听的女人声音:“十二号的丹尼斯先生出价三百亿,还有没有人出价高于三百亿的?”连续问了三遍,见还是没人出价,那女声道:“既然没人出声,我可就要落槌了,还想出价的请抓紧最后的机会,免得落槌之后后悔。三百亿第一次……”
不对!宫本心中转着念头,丹尼斯来时,他估算过他所带东西的价值,并且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下,莫说三百亿,五十亿也不见得有,哪来的三百亿?他脸色一变,有一种被人戏弄了的感觉,抬起一只手道:“慢!”
“三百亿第三……”“次”字没喊出来,扩音喇叭里的女声硬生生停了下来。
宫本抬起头,冲着丁飞坐的屋子一笑,“丹尼斯先生,我想重申一下竞拍的规矩。第一,竞拍结束之后,咱们是现金或立等即兑的有价证券结算,不收支票以及银行转账。第二,咱们结算的是美元,不是人民币,更不是J元。第三,如果竞拍下来,掏不出那么多钱的话,要留下来的不光是你的钱,还有你的命了。所以,你要考虑清楚,真的带够三百亿美金了?”
“没!”
“好,爽快!念你是初犯,我先收你十亿违约金,命就不要了。马上进入第二次拍卖,这次可要量力而行,千万别胡喊乱拍了。”
“可以!”丁飞道,“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问,能否回答了这个问题再竞拍?”
“哦,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第一,你手中的‘尤里’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威胁一个国家?比如J国,这可是有数十万亿美元的一个大国,你威胁首相说要毁灭J国,如果他肯掏五六千亿美元的话,你就放他们一马。与一个近两亿人口国家的毁灭相比,五千亿不过是个小数目罢了,我想首相大人和天皇一定会同意你的要求的。你为什么不去威胁他们,反而要把武器卖给我们呢?”
“不瞒丹尼斯先生,这个我也考虑过,可为什么没这么干,原因有二:一来我的胃口太小,二来就算敲诈成功,一个人对抗一个国家,终究有些不自量力。试想,我拿着这五千亿,却被特工不断追杀,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所以,我情愿赚点小钱,而把大头留给你们赚。”
“原来是这样。”丁飞呵呵一笑,已想好如何搅浑这趟水的说辞。这里是宫本的地盘,想要险中求胜,就得把前来竞拍武器的人联合起来,大家同仇敌忾,一起对付宫本,胜算可以提高不少。就算不能联合,也得让这些武器贩子心生狐疑,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最好搅黄了这场拍卖,等援兵到了就好办了。他道:“我还以为你把我们骗到船上,说什么要搞竞拍,其实不过是惦记我们手里带的那些钱。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得真好。先把我们骗到这里,然后派人去住处杀人夺财,因此才不让我们带钱和保镖前来,为的就是做事方便!”
“你以为错了!”
“我也希望我以为错了,可还是忍不住往这方面想,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我们带来的钱总数在一千五百亿左右,谁见了这笔钱不眼红?你不敢去拿国家的五千亿,却敢拿我们的一千五百亿,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人见人憎的人,不知有多少人盼着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呢。你黑吃黑,杀人越货,简直等于为民除害,不仅不会受到国际公约的制裁,说不定还会成为英雄呢!”
宫本猜不出这个和自己本不认识的丹尼斯为何如此污蔑自己,一时气得竟说话结巴起来,“胡……胡说八道!”顿了一下,他觉得这中间有些蹊跷。为什么这个常在中东、南非走动的丹尼斯,说起中国成语来一套一套的,要知道,有些成语连他这个自诩为中国通的也说不了这么利落。他冷冷地一笑,说道:“人都说丹尼斯口才非凡,挑拨两国关系是把好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算是领教了。”
“挑拨是非?哪里哪里,我只是照实说罢了。”丁飞道,“诸位,我刚刚给保镖们打电话,八个人没一个人接电话的,很可能已经被他杀了!大家可以打电话联系一下自己的保镖,看还能联系上不能!”顿了一下又道,“能联系上也别高兴得太早,饭总得一口一口吃,人总得一个一个杀,刚刚才杀了我的保镖,稍后才能轮到你们的保镖,杀人总要有个过程。”
宫本脸色越来越黑,对着衣领轻轻嘀咕了一句。丁飞知道他这是通知人上来捉拿自己,就说道:“诸位快看,他正通知人动手捉拿我们呢,大家快散伙,逃命去吧!”说罢,将扩音器往桌上一掼,打开门就要出去。他的动作不慢,谁知来捉他的人的动作更快,借着屋里微弱的红光,可以看到门外已经架满了枪,也不知有多少。
丁飞被押解着,来到了灯火通明的球场上。
丹尼斯竟变成了丁飞!宫本略一吃惊,自己明明把这小子留在了秘密基地里,而且派美浓、小川两个高手拦截,怎么这小子竟在船上,而且顶替了丹尼斯参加竞拍。他本是很有经验的老江湖,略一思索,已猜出其中根由,知道美浓、小川八成已经死了,丹尼斯的下场估计也不妙。不过这里是他的地盘,对方就算再厉害,也翻不出天来,神色很快便恢复了自然。
一个闻所未闻的无名之辈,这几天却搅得他焦头烂额,丢尽了面子;最重要的是,他还连损了自己的四员大将,好好的一场竞拍也无法进行下去。宫本眼角肌肉微微颤动,已起了杀心,正要吩咐手下动手,突然灵光一闪,脑子随即转了一个弯。来此参加竞拍的武器贩子,也许没听说过他宫本的名头,也许不相信世上有如此逆天的武器,所以带的现金都不多。等看到了武器之后,又全都想把“尤里”据为己有,可惜带的现金有限,无法将武器竞拍下来。丁飞把竞拍搞得无法进行下去,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正好给武器贩子们一个缓冲机会,趁此时机,他们可以想尽各种办法来筹集现金,以便在下次竞拍时一举得逞。
宫本刚刚还觉得三百亿美元实在太多,简直是个天文数字,现在又觉得三百亿也不是很多,如果解决掉丁飞后再竞拍的话,可能会派出更高的价钱。他也希望武器贩子们有时间去筹款,说不定下次竞拍就能拍出五百亿往上的价格来,那就太爽了。他抬起头,冲隐在黑暗里的房间拱了拱手,道:“诸位,恕宫本无理了!”说着,伸手朝丁飞一摆,呵呵笑着,“这位不请自来的朋友找我有点小事,需要点时间处理一下,今天的竞拍只好推后,什么时候再拍,自会通知大家。还望见谅!”
武器贩子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跟他们交易的不是暴君便是恶棍,往往一句话不对掏枪便要杀人,所以早就练就一副察言观色的火眼金睛。虽然宫本话说得客气气,而且脸上漾着微笑,但谁又看不出下边早已是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出现屠杀。对,是屠杀没错,数十个人,数十把枪,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不是屠杀是什么!这是毫无悬念的屠杀,他们这些刀上舔血的人本不介意看一个人被打成筛子的血腥场面,可主人家既然下了逐客令,可见里边还有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能知道的东西可以知道,不能知道的东西绝对不可以知道,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再说,与抓紧时间让人往船上送现金以期拍得“尤里”比起来,看杀人是没意义的,所以,这些人一个个听话地起身离座,开了门出去。外边早有少女候着,分别引领着,出了竞拍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