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挑了两个放得开的,邀请她们去兜风。两个女人看到宝马之后,更加风情万种起来,不等回家上床,在车里已开始调情挑逗。这一夜,渡边基本没睡,感觉席梦思马上要散架了,自己已经虚脱,眼看就要死了,那两个女的才算放过他,一左一右地围着他睡了。望着左右躺着的两条大白鱼,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个月不再碰女人了。他正睡得香,门铃却又响了起来。
渡边累得实在不想动,用枕头捂着耳朵,只盼按门铃的家伙误以为家里没人,径自去了。可按门铃的家伙却异常执着,把门铃按得越来越急,见他长久不开门,甚至用拳头开始砸门。睡在床边的两个女人惊醒,睡眼蒙眬地道:“你怎么不开门?”
“睡你们的觉吧,多管什么闲事!”渡边骂了一句,异常不满地下床去开门,暗暗发誓要把按门铃的家伙脑袋拧下来。可当门打开,看到敲门的是丁飞后,他那句誓言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他脸上挤出一朵花来,道:“您……您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丁飞朝屋里走去,“怎么睡得跟死猪一样,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要踹门了。”
渡边连忙伸手拦住门口,不让丁飞往里进。丁飞把眼一瞪,道:“怎么,开上宝马,胆子也肥了?都敢拦着,不让我进门了?”
“不……不敢拦你,只是屋里有人,不……不方便。”
丁飞探头往里一看,见床上横着四条白花花的大腿,心里顿时明白为什么不方便了。他说:“叫她们先走,我问你些东西!”
“好!”渡边赶到床前,在两个大白屁股上各拍了一巴掌,然后将裙子内衣一股脑儿扔在两个白花花的身体之上,道:“赶快起来!”
有个女人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不满地道:“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嘛。”
渡边道:“早你妈,再睡都到下午了,赶快起来滚蛋!”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美元,往两个女人手里一塞,推搡着她们出门去,然后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胡乱收拾一下,才请丁飞进来,让他在沙发上坐了,道:“您想问我什么?”
“知道天堂吗?”
渡边一愣,还当丁飞来杀人灭口,来送他上天堂的,结结巴巴地道:“知……知道。”
“天堂在哪里?”
“天……天上!”渡边竖起食指,往天花板上指了指,接着翻身跪在地上,磕着头道,“爷爷饶命!你的事我守口如瓶,一个字也没往外透露过,请您饶了我的狗命吧!”
丁飞“啧”了一声,叫渡边起来坐下。渡边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嘴里喊着饶命,就是不肯起来。丁飞只得站起来去扶他。渡边往下沉着身子,仍不肯起来。他数百斤的体重,又有意赖在地上,一时之间丁飞也扶不动,只得道:“你再不起来,我可就动手杀你了!”
渡边这才起身,挨着沙发坐了。但他也不敢坐实,三分之二的屁股悬在沙发外边,随时准备着再跪到地上。丁飞见他的模样实在可笑,扑哧一笑,道:“我说的不是天上的天堂,而是问你有没有一个地方叫天堂?”
渡边才放松下来,整个屁股陷到沙发里边,侃侃而谈起来:“名叫天堂的地方?横滨有很多啊,比如天堂火葬场,天堂墓地……”
“这个我也知道,可我问的这个地方要符合两个要求。其一,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但是去的人不多。那里环静幽静素雅,可以干一些秘密的事情。其二,表里不一。它表面上是干某种行业的,暗地里却干着另一种行业,但又没有人怀疑它,都会被表面所迷惑。”
渡边听得一头雾水,喃喃自语道:“所有人都知道,又幽静素雅,去的人不多。表里不一,暗地里能干一些秘密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皱眉道:“暗地里干什么秘密的事?”
丁飞也不瞒,道:“收集情报,秘密搜捕,讯问拷打。”
“哦,你说的是特工组织啊!”渡边道,“如果我是特工组织的头头,一定会把秘密的基地建到墓地里,那里阴森恐怖,除了祭奠,平常没有什么人去,正好干些秘密的勾当。”
“不会的!”丁飞摇头道,“搞情报工作的,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十分忌讳死啊失败之类的东西,怎么会把基地建在墓地里,那岂不是暗示随时躺在‘葬身之地’里。”
“原来还有这种忌讳!”渡边皱眉苦思,良久无语。
丁飞等了一会儿,见渡边还是没有思考完,站起身来想找些东西吃。冰箱里除了甜食便是啤酒,这些他都没有胃口。他往一个水杯里磕了四个生鸡蛋,正要一饮而尽,渡边一拍大腿,道:“对了!”
丁飞也顾不上再吃,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赶过来坐在渡边对面,道:“什么对了?”
“天主大教堂!他们一定是把基地建在天主大教堂里边!”
“天主大教堂?”丁飞甚是失望,井下熊松说的是天堂,而不是天主大教堂,“天主大教堂是天主大教堂,天堂是天堂,两个不一样。”
“一样的!”渡边笑道,“天主大教堂是指引信徒上天堂的地方,所以横滨本地上都简称其为天堂,而且它的门牌号上赫然写着横滨大道天堂路五号,要知道,横滨大道根本没有天堂路,这还不够蹊跷吗?”
丁飞听他说得有理,点了点头,道:“是有些蹊跷,可……”他顿了一下,“天主大教堂,既然是教堂,就是信徒做礼拜的地方,而且又在繁华的横滨大道,每天进出的人必定很多,根本不符合幽静素雅这一条。整天人来人往的,如何搞秘密工作?”
“符合幽静素雅这个条件的!”渡边笑道,“横滨人是信佛不信基督的,天主教堂虽然盖在闹市之中,但异常冷清,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丁飞听了,也觉天主大教堂十有八九就是井下熊松嘴里说的天堂了。不管是不是,总得去看看,他站起身,准备去唐人街跟仇诚汇合,然后两人一同前往,一探虚实。可是想到仇诚略带三分敷衍的笑容,他又犹豫了一下。
林凌的父母被杀,林凌又深陷牢笼,对于他丁飞来说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对于仇诚来说,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对普通的中国夫妇被杀,一个普通的中国少女被抓罢了,这种人有十多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们最多知会横滨政府,强烈谴责一番,然后要求其迅速破案罢了,凭什么帮他?要知道,他可是不经组织同意,擅自来到横滨杀人放火,使组织极为被动,在国际上留下坏影响的人啊,回去之后,只怕会被清理出队伍。这些仇诚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帮他?难道他会放弃特工这个很有前途的工作,甘愿陪他刀里来火里去?如果他跟仇诚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这还有点可能,可事实上他跟仇诚只是一面之缘,对方为什么不顾自己的美好前途,来帮他?
所以……丁飞摇头苦笑,仇诚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组织上命令他抓自己回去,他就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完成这个目标,哪怕为此献上生命也在所不辞。他如此反常,只能解释为,在汽车旅馆时,仇诚发现凭一己之力无法抓他,于是来了个缓兵之计,想在唐人街来个请君入瓮。也许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不定仇诚就是那种急人所难的人,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点总没什么大差吧。
丁飞又坐回到沙发上,道:“我有个工作给你,愿干不愿?”
渡边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想到对方的豪爽,他似乎已看到一沓沓美元正在朝他招手,让他无法拒绝。他咽了口唾沫,道:“什么工作?不会像上次那样,说是十分简单,只需送个文件,最后却挨上两枪的吧?”
“跟上次差不多,不过这次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中枪!”
“又是送东西?”
丁飞道:“这次不光送东西,还要东西!”
渡边想答应,见对方不说价钱,他可不想白干,只得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做了个捻钱的动作,道:“多少钱?”
“钱我是没有了!”丁飞拍拍渡边的肩膀,“不过也不会让你白干的!”说着话,他已从口袋里摸出两粒黄豆大小的钻石来,递给渡边,“怎么样,这两粒东西够吗?”
“够,够了!”渡边小心翼翼地接过两粒钻石,把东西在身上装好,跟丁飞下了楼。
两人同乘一辆沃尔沃,来到唐人街时,还没十二点,正是吃饭的时间。在一家酒楼门前停下车,丁飞已饿得有点眼晕,道:“下去给我买份快餐。”
渡边还当丁飞身上没钱,所以不进馆子而要吃快餐。他这几天从丁飞身上赚的钱着实不少,都有点手软的意思了,当即豪爽地道:“下去吃吧,我请。”
丁飞哪是因为没有钱而不去酒店吃,他是怕仇诚的人早来了,正在四周监视,自己下去一晃,暴露了目标,再想摆脱可就难了。他正饿得心慌,也没心情解释,寒着脸道:“快去!”
趁渡边去买快餐的工夫,他找了个黑尼龙袋子,把花名册、有价证券、钻石珠宝全塞了进去,然后把口袋系好,放到一边。接着,他又从杂物箱里取过一张纸,在上边写了几样东西。等渡边拎着快餐过来时,他道:“你就在店里吃饭,咱们分头行事。”然后把那张纸片、手机以及黑色的口袋交给渡边,又附耳交代了几句,这才开车离去。
绕着唐人街溜了一圈,查看清楚有几条出入道路之后,他在那家酒店的附近停下车,拎着快餐和望远镜上了楼。吃了饭,他靠着炮楼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是两点了。他站起来朝四周看了一眼,远处两幢楼上各有两个人影。他拿着望远镜看去,是已经就位的两个狙击手,只是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边,那两栋楼又比他所在的楼低,因此没有发现他这边楼上有人。
丁飞心中沮丧,看到这四个家伙,已知道仇诚并没有真心帮他的意思了,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他用手当枪,对准四个人指了指,心里暗道:“顾下不顾上的家伙,我要是敌人,你们早就没命了!”说完,他又靠着炮楼墙壁坐下,闭上眼开始养神。
渡边正在大快朵颐,心里由衷感叹着中国菜比所谓的J国美食好吃一百倍,可叹他这个井底之蛙,以前总觉得生鱼片鲜香爽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可与唐人街的中国饭店一比,生鱼片就是未开化的野蛮人吃的东西,难怪有那么多西装笔挺、开着豪车的J国人来这里吃饭。从今往后,他也要常常来这里吃饭。
吃到两点半,渡边终于结束了午餐,一边剔着牙,一边打着饱嗝,从酒家里踱出来,这边走走,那边看看。与大多数的男人一样,他看的也是美女,而且很快便得出一个结论,正如麻生太郎所说,中国女人比J国女人好看多了,单是那高挑的身材,就比J国女人要有魅力得多。
以后要能娶个中国女人就好了!渡边想着,继续看美女养眼。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顺手接了,是丁飞。
“有人打电话吗?”
“没!”渡边摸了摸裤袋,丁飞交给他的手机还在。
靠在炮楼墙上的丁飞看了看表,已经三点零五分了,为什么仇诚还没打电话?就算不打电话,他也应该查出渡边的位置了,为什么还没有行动?他用望远镜在大街上寻找,锁定了渡边胖大的身影,又看了看远处楼上的人影。那两组狙击手仍在迷茫地四顾,毫无目的地观察着下边,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手机开机了没有?”
“忘……忘了!”渡边脸色顿时一变,只顾看美女,竟把三点整要开手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还不开机?!”丁飞又靠着墙坐下,心中暗道:“业余的就是业余的。”
渡边擦了擦额头紧张出来的汗,把丁飞交给他的手机开机,还没把手机放回兜里,手机已经响了起来。他伸手正要去接,猛地想起丁飞的交代,连忙冲着自己的手机喊道:“电话打过来了!”他一连喊了两遍,见那头没有反应,一看,原来丁飞已把电话挂了。他又连忙拨打过去,仅响了一声,那边已把电话接起来了。
“电……电话打过来了。”
“接!”丁飞道,“别忘了把两部电话的免提都打开。”
“嗯!”渡边答应着,一阵手忙脚乱。先是把自己手机的免提打开,又把丁飞给的那部手机接通,然后调出免提来。靠两部手机的维系,丁飞跟仇诚对起话来。
“你在哪儿?刚才为什么不开机?”
“昨天一夜没睡,刚刚小憩了一会儿,没想到睡过头了。你在哪里?”
“我已到了唐人街。你的事我跟大使说了,大使先是不同意,最后在我的劝说之下才勉强同意我带一队人马配合你,速战速决。你在什么地方?我过去跟你会合,然后一同去救你女朋友。”
“大使真的同意了?”透过望远镜,丁飞已看到几个人朝渡边所站的位置快速扑去。他调转镜头,又见房顶的两组狙击手,一组离渡边所站的那条街比较近,狙击手已把枪口对准了渡边。另一组离得稍远,角度也不好,狙击手和观察手正收拾着东西,准备换一栋房子伏击。可见,仇诚已经利用卫星定位到手机的位置,让手下展开了围捕。丁飞嘴角逸出一丝苦笑,道:“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你在什么地方?”
丁飞看了看渡边站的位置,后边是家金店,招牌上赫然写着“金大龙金店”,就道:“金大龙金店附近。”
“好!你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去跟你会合。电话不安全,有什么话咱们见面再谈。”说罢,挂了电话。
丁飞姿势不变,继续观察着渡边周围,只见人群中钻出来几个人来,大热天里仍旧西装笔挺,袖子里、衣襟下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是藏了武器的。他们几个把渡边围逼起来,直到把渡边逼到墙边,才停下脚步。
仇诚也从远处飞奔而来,拨开人群后,见是大胖子渡边而不是丁飞,懊丧地双手抱头,看看渡边,又看看周围,似是想找到真正的目标到底在什么地方。丁飞收了望远镜,把手伸到墙外展开,手里握的手机落下去,在空中摇摆了几个动人的舞姿,最后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下了楼,发动车,来到地铁站,停下车,拎了个装琴盒的大盒子,顺着楼梯走到地铁通道的一个拐角处,从盒子里取出大提琴,拉起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