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鹰突然扇动了一下巨大的翅膀,展游天以为它要飞走,没想到它双脚离地,悬空着身体一下子踩上了展游天的肩头,来回晃了好几次才站稳。
展游天觉得自己的肩膀被鹰的尖爪抓的生疼,他一边笑着,一边接受这鹰的致意,他明白,只有完全放松戒备,鹰才会这样。
展游天慢慢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落在肩头的鹰,老鹰腾空而起,飞上了鹰巢,然后展游天看到,那崖壁上的台阶上,四只老鹰并排站立在那儿,静静的俯视着下方的自己和甘阳。
这时候灰背快速跑了过来对展游天道:“那边有些奇怪的味道,不是黑衣人的,也不是黑毛怪留下的,非常奇怪。”
展游天和甘阳赶了过去,但他们能发现什么呢?花了三个时辰,围绕着这孤立的山崖转了整整一圈,细细的查看了一番,没有任何明显的迹象,而灰背闻到的那种奇怪的味道,在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除了遇见老鹰和灰背嗅到的那个味道外,没有其它什么收获,他和甘阳只好往回赶,路上他思忖着:仅仅凭这一缕缥缈的味道如何能有所发现呢?
在这烟瘴森林中,所有有生命活动的迹象都不能轻易放过,它们或多或少都可能与黑毛怪有关,甚至和火雪狐有关。想到这里,他对一侧行进的甘阳说道:“甘阳兄,你对那山崖下嗅出的奇怪味道怎么看?”
“如果不是距离太远,我们真应该留在那附近暗中观察才是。”甘阳回答道。
看来这事不能小觑,展游天继而对灰背说道:“狼兄,待我们回去后,你可否派一名狼子到方才你发现异味的附近潜伏几天,查探一下究竟是什么东西会在那里出现?”
灰背狼小跑了几步,赶到了和马匹并驾齐驱的位置:“这不成问题,等我们回去就派一个儿子前来。”
“这样甚好,在这方面狼族有天分。”甘阳插了一句。
但是灰背紧接着又改变了主意,它刚从一棵树旁绕过,一边颠跑着,一边对展游天说道:“恩人我刚觉得这事事不宜迟,因为有一点我没有告诉你,就是那味道已经有些微弱了,我怕等我们这样走回去会耽误时间,不如我先火速赶回,在离家十里的地方呼喊召唤,儿子会明白的。”
其实如果不是需要灰背狼留在身边,根本无需这样的麻烦,但眼下这已是最好的办法了,“好吧,那你就先走一步,迅速前往。”展游天刚一说完,灰背狼就窜了出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下午的时候,他们准备涉水走过一条溪流,这条小溪展游天算上这次已经是第四次经过了,前几次都在急忙赶路,根本没有闲暇时间停留。
今天却是不着急,于是就和甘阳下马,坐在这条湍急的溪流旁歇息了起来。身后有一个瀑布,巨大的水流的坠落声哗哗作响,这股水流向北不知流向何处。
虽然依旧光线阴暗,但这里的环境却比那狼窟附近要好许多,树木更加粗壮,地面上相对开阔一些,杂草也不是太多。
这样的小憩总是难得,展游天蹲在水边洗脸,手刚伸进水里,却不想那枚刚带上不久的戒指不小心从手指上脱落下来,一下子掉进了激流中!
他急忙伸手去抓,但那水流太急,即便它是块金子,眼看它随波逐流,一下就没有了踪影。
展游天懊恼顿足,对自己的疏忽气恼不堪。而就在同一时刻,甘阳起身去马背上拿水囊的那一瞬间,刚把水囊解下,一抬头,却见前面十多丈的地方站着20几个骑着马的黑衣人。
这些人正剑拔弩张,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和展游天,并且慢慢在向他们逼近,而两侧的大树后面也隐隐绰绰的埋伏着人马,大意啦,居然让人给包围了,甘阳懊悔不迭,他急速却轻声的叫了一句:“兄弟,我们遇到麻烦了!”
其实几乎在甘阳发现黑衣人的同时,展游天也发现了他们。
这哗哗的水声隐没了敌人的脚步,而灰背狼恰巧又不在身边,否则早就嗅出他们的味道,提前发出警示。行进中的黑衣人看到他们后悄悄放慢了脚步,并小心翼翼的从两侧包抄,看样子是准备给他们来个突袭。如今这伙敌人正从小溪上游呈扇面压了过来,这可真是无路可逃啊。
展游天来回扫视着敌人的方向,那些树后隐藏的黑衣人此时也都现出了身形,他在脑中迅速的盘算着,敌人大概有40名左右,应该是个搜索队,背后不远处就是瀑布,已经退无可退,看来只有背水一战,拼杀出去这条路可走。
此刻展游天反而坦然了起来,回应着甘阳:“甘阳兄,看来今天不杀人是过不了这关了!”“是的兄弟,他们也只有区区40多人,你我分一下,每人不过20来个。”甘阳早已丢掉水囊,拔剑在手。
嗖嗖嗖嗖,一整箭雨射了过来,展游天冲甘阳叫了声:“小心!”自己手腕急速转动,那把剑就如同飞轮一般闪亮起来,那些射过来的箭噼噼啪啪被绞断后落了下来,展游天想我得冲到敌人群中和他们近身搏斗,于是他一边继续抵挡着弓箭,一边大踏步冲向敌人。
甘阳在敌人射箭的那一瞬间,急忙转身躲到马后,待第一次黑衣人发箭后的短暂空档,他已经越过小溪和展游天站在了一起,两人径直冲进了敌群。
这些黑衣人原本盘算得很好,这二人几乎就是瓮中之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没有逃脱的可能,却没想他们如此英雄气概,不但没有丝毫畏惧,还不顾一切的杀了过来!
展游天剑光飞旋,直指第一个对手,那黑衣人举剑抵挡,虽力道强劲,但看不清展游天的剑在何处,不由得乱了阵脚,就在连续而又急促的乒乒乓乓声中,展游天一剑刺中对方咽喉,那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紧接着是第二个,对方一直脚在前,另一只脚在后,下盘稳扎,弓腰举剑,展游天先是左晃一剑,然后快速右晃一剑,对方也跟着他的动作做出相应的反应,然后展游天左右攻击加快,黑衣人自己则像个木偶似的跟着抵挡,展游天却把长剑一收,横过剑来对着那黑衣人腰间一剑扫过,又一个黑衣人倒了下去。
此时甘阳与展游天并肩,他抵挡着对展游天侧翼的攻击,使得展游天能够专心致志的对付前方的敌人,但展游天此刻对自己却不太满意,他想一次多对付几个。
这树林中树木茂密,敌人也在做这样的打算,他们边战边退,把展游天和甘阳引到一个树木稀松的地方,然后20多个黑衣人一起围了上来,甘阳暗笑,好嘛,这是在给我机会呢,他慢慢摸出了腰里的飞刀,瞄着前方两个敌人“嗖嗖”的甩了出去,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甘阳叫了一声:‘兄弟,我也干掉两个了!”
这时一侧的黑衣人依托身后的大树,逐步缩小包围圈,展游天瞅准机会,他疾跑几步,然后手中长剑拄地,纵身一跃,双脚踏上树干,他的整个身体横着然后急速转身朝下,举起长剑向着下面的一排黑衣人头顶砍了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那些黑衣人只看到展游天跃上了头顶,等他们抬起头来向上看时,展游天的剑锋已经到了他们的脖子跟前,只见六七道血光接连喷出,几个黑衣人紧跟倒地,展游天又落回了原地,一个缺口被打开了。
其余黑衣人跟着补上。甘阳见状,大受鼓舞,连喝了几声“好!好!”他手中的剑也越舞越快,接连刺倒了两个黑衣人。
此时展游天约战越勇,他剑交左手,俯身一把抓住脚下一具黑衣人尸体的一只脚轮了起来,他连抡几圈,冲着包围圈的黑衣人就扔了过去,噗通噗通,对面五六个黑衣人被尸体砸翻在地。
展游天和甘阳不失时机,举剑上前就是一整乱剁,杀到如此境地,其余黑衣人已经是心怀畏惧,这包围圈已经被完全打乱,展游天和甘阳逐个攻击,没过多长时间,对方又倒下了十多个。
其余黑衣人已经无心恋战了,十多个人翻身上马开始逃跑,甘阳哈哈大笑,一抬手,甩出去了几把飞刀,两个落在最后的黑衣人惨叫一声跌落马下。展游天长舒一口气:“甘阳兄,今天杀的可真是痛快!”
“可不是!游天老弟的神勇今天我算见识到了!甘阳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啊。”展游天笑了笑:“咱们今天又缴获了不少马匹,去看看还有什么其他有用的东西。”
“要说这收获,除了马匹外,最高兴的可能就是货郎和尚勇了。”甘阳从几具尸体身上解下了箭囊,展游天站在溪水旁,冲洗着满是血污的长剑,一股莫名的失落感突然降临,或许是刚才丢失了那枚戒指?
但这东西也是自己偶然得之,本来就不属于自己,如今丢失,或许是天意吧?他理顺了心情,对着甘阳,又仿佛是自言自语道:“不知此刻那些兄弟们的情况如何?是否也遭遇到了黑衣人?”
货郎的麻烦正是来自弓箭。几天来他和蒙弟与狼老六三兄弟在丛林中,朝着东部偏南一些的方向前进,那是黑鸟飞行的大致方向,有几次他们在进入山洼后曾一度走错了方向,但是随着后一拨黑鸟的出现,他们又及时修正了方向。
那些黑鸟正源源不断飞向一个地方,第四天早晨,他们依然看到了从北方飞来的黑鸟群从偶尔露出的天空中掠过,这时狼老六的一个在前方探路的兄弟突然折返回来,报告说前面不远处发现了两个黑衣人弓箭手。
货郎和蒙弟几天来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听到如此情况当即兴奋了起来,尤其是货郎,他的箭羽已经消耗掉了一些,急需补充,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岂能轻易放过?
他们悄悄潜行,不远处的前方果然有两个黑衣人,货郎感到奇怪,这二人没有骑马,也似乎不是在赶路,更不是像是放哨,倒像是在闲转,而黑衣人的前方,那里似乎有着更为密集的树木,怎么会长的那样整齐呢?
先不管他,干掉它们再说!他们躲在一颗树下小声吩咐吩咐狼老六兄弟:“只等我射出两箭后,你们兄弟立刻冲上前去,把那还没有死掉的立刻咬死,绝不要让他跑掉。”
此刻的情景有些诡异,蒙弟一直没有搞明白怎会只有两个黑衣人单独行动?并且还优哉游哉的,他警惕的环顾了下四周,也并未发现什么异象,货郎见他疑虑走神,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是啊,有三匹狼在跟前呢,连它们都没有嗅到什么,自己真是多想了。蒙弟回过神来。货郎搭弓上箭,接连两发,紧接着一声惨叫,只是那叫声不是来自前方的黑衣人,而是来自旁边的蒙弟!
货郎一时有些糊涂,搞不清发生什么事了,那三匹狼已经飞奔出去,两个黑衣人已经倒地,而蒙弟也倒了下去。货郎回头一看,蒙哥的小腿上中了一箭!正在汩汩的往外冒血。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几乎在蒙弟跪倒的同一瞬间,后面几十只箭同时射了过来,货郎急忙俯身躲避,一边又拖起蒙弟朝前跑,无论如何不都能当了别人的箭靶子。
货郎搀起蒙弟,一棵树一棵树的向前转移,那些箭还在不断的射来,等撤到那两个黑衣人倒下的地方时,聪明的狼老六已经扯断了黑衣人的箭囊,正和它的兄弟叼在嘴里,显然他它经看到了他们的后方遭到黑衣人的偷袭,正等在那里,听候货郎的调遣。
此刻已经顾不上马匹了,他们一起钻进了那片更为密集的树林中。
他们又往树林深处走了一段,后面也不见有人放箭了,蒙弟说先停下来,让他把那腿上的箭拔掉,裹一下伤口,货郎和蒙弟瘫坐在树下,他从自己的衣裳先扯下了一条布,然后又卷起了蒙弟的裤腿:“还好,扎在了肉最多的地方。今天咱俩可有些狼狈啊。”
货郎开着蒙弟的玩笑同时忘不了自嘲。蒙弟则连连苦笑,货郎一收扶着蒙弟的腿,一手猛地拔出了那只箭,一股鲜血涌了出来,货郎赶紧替蒙弟包扎好伤口。蒙弟有些自责:“若不是我挨了一箭,咱们也不会如此狼狈,害的连马匹都丢失了。”
“这怎么会怪你呢?谁知那黑衣军在这里有埋伏啊?只是我没有搞明白,”他看着蹲在一旁的狼老六,“你们狼族的鼻子怎么今天完全失灵了呢?
你们三匹狼,居然没有一只嗅到有黑衣人埋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货郎责备道。狼老六似乎感到委屈:“恩人,连我们自己都觉奇怪!怎会出现如此差错,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真的没有嗅到任何气味!”
蒙弟插话道:“算了,连它们自己都在包围圈中,这个真不能埋怨它们。”
货郎和蒙弟此刻才有机会打量这片树林,它们置身的环境非常奇怪,这些树分明是种植的,树虽然不是很大,但却非常密集,最容易辨识的痕迹就是它们一排一排长得笔直,每棵树都被修剪的差不多,往任何方向看都一模一样。
货郎和蒙弟有些搞不清,不管怎样,眼下没有黑衣人追赶,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情景还是没有变化,往任何方向看都是一排排整齐的树,那树几乎分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每排的行距,每棵的粗细,修剪相同的枝杈..货郎和蒙弟此时才意识到,他们闯进入了一个迷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