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精美的紫花檀木架靠墙摆放,架上摆满了卷符,卷符表面绣以奇特的黑纹,黑纹上仿佛被注以某种封印之法。任楠尝试用通感万物去试探卷符内是否有暗器机关,却无功而返。
任楠小心地靠近木架,手指触摸到卷符的一刹那,卷符上泛起了黑色的波纹。任楠拿起卷轴,发黄的卷轴表面写着烫金的“生死符”三个大字。字是华夏国小篆体,这种字体兀次国创国之初采用过,怕是千年前的古卷了。这些古卷纵然年代久远,确是一尘不染,好像每天都有人清理的样子。
任楠打开卷符,深色的卷符里确是一个字都没有。任楠又翻开旁边的卷轴,这一架书卷皆是无字之书,空有古怪的书名。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到来。任楠环顾四周,并无可以躲藏的地方。于是快速跳出窗外,翻到屋顶之上。门被渐渐推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提着灯笼走了进来,那老人步履蹒跚,穿着一身古铜色的道服,道服上绣着和卷符类似的奇异黑纹。
“来都来了,还躲在屋顶干嘛。”老人浑浊不清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声音中一股强大的封印之力把任楠的丹田之气死死封住,任楠体内醇厚的真气好像化于无形一般。好可怕的功力,任楠心想。
任楠翻过身子,进了屋内。“追踪杀手至此,不知是前辈府宅,误闯进来,多有冒犯。”由通感万物任楠感受到这个老人身上并没有蒙面杀手的气息,应该不是山崖上的黑衣面具之人。
这时任楠才注意到老人双目无神,眼珠毫无生气,呆滞的望向一处,居然是个失明之人。
“刚才的古籍是你碰的?”老人转瞬间就来到任楠面前,正是移形换影之法。黯淡无光的眼睛仿佛紧紧盯着任楠,和任楠的头部只有一拳之隔,甚至都能感受到老人缓慢地呼气。
“是我碰的,无意冒犯。”任楠赶忙说道。拿剑的手中剑法暗使,防备老人的攻击。
老人身上浮起一股强大的杀气。布满岁月年轮的右掌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打在任楠小腹,泛起一片光晕。老人扭转右手,小腹处衣服炸裂,露出的皮肤仿佛都被扭曲变形了。
任楠体内的真气剧烈地翻滚,抵抗着老人掌中巨大的抽离之气。如果有见识广博的人在,就会发现老人所用的是失传百年的吸星大法。
任楠腹部仿佛要被强行抽离的真气撑爆了,却毫无反手之力。手中的长剑渐渐融化,老人身体四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墙,一切兵器都靠近不得。
“求前辈手下留情。”任楠一字一字地吐出,软弱无力的声音预示着他奄奄一息的生命,紫青色的面庞流满了晶莹的汗水,却无力阻止生命的流逝,直到彻底晕厥过去。
老人停止了运功,任楠随之倒地,昏迷不醒。老人沧桑的眼眸中闪出一丝泪光,左手的灯笼从掌中滑下,掉在地上。布满皱纹的嘴角流出了一股血流,这个强者的体内看来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蹲下身来,抚摸着任楠的头部,像对待晚辈那样打量着任楠的面容。原本呆滞的眼中渐渐有了光芒,倒映出任楠的模样。慈祥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这个老人的失明居然奇迹般的复原了。
老人将手掌按于任楠头部,掌心一股淡蓝色的气流源源不断地输送进他的体内,任楠紊乱的气息渐渐恢复平静,脸部青紫色的脉络也变得红润起来,血渍淤积的小腹平和地一张一弛。而老人的头上的青丝仿佛又多了几分。
不知什么时候,老人身后已经多了一个黑衣之人,那人带着狰狞的恶鬼面具,俨然是悬崖上的杀手。“宁老,符卷金文涌动,磨轮转动已满千年,又是一个轮回。古老的封印之法支离破碎,洪荒宇内一场劫难在所难免。两百年间这生死符咒都未泛起魔纹,看来此人就是打开秘史的钥匙。”黑衣之人尊敬地说道。
“天道冥冥让他来到这里,已是违背命运之轮的过错,他心智未成,尚有心魔,驾驭不了体内强大的能量,眼下还不是时候打开秘史。”老人回复道。
“秘史一旦重现人世,天地奥妙之法必会解封,扰乱苍穹下的万物更替。各方势力争夺无上心法,又将掀起一派武林的腥风血雨。江湖已平静百年之久,要有一场大的动荡了。”老人浑浊的声音细细吐露。
“蚩家世代守护符卷,千百年间外界的恩恩怨怨,朝代更替,开疆扩土都没有卷入。如今轮回流转,宇内浩劫,蚩家怕是也要从幕后浮出水面了。距离大限之期还有二十年光景,宁老,我们是不是要有所准备。”黑衣人小心翼翼发问道。
宁老没有作答,低头看着躺着的少年,若有所思。任楠对着两人的谈话浑然不知。
等到任楠睁开双眼已是躺在莲床之上。莲床浮于殿外的池水中央,水中寒气涌动,滋润着任楠的身心,清凉无比。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柳树随风舞动,金黄的枝条打在水面荡起的点点微波。水底深处泛着丝丝光芒,似乎别有玄机。
“你回去吧,十八年后你若心生困惑,就来到此地,到时你的困惑便迎刃而解。”那桑老的声音从殿中传来,回响在山洞之中,格外洪亮。
任楠起身飞出池面,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老人的话语,并未多作停留,向洞口走去,这个洞穴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古怪的事,更不说那些奇怪的卷符和武功高强的老者。或许真的有一天自己会再来到这里,不过也是往后的事了。
外面已是天明。任楠爬上了山崖,锋利的崖石磨破了双手,满手鲜血淋淋。山崖之上一个女子静静躺在地上,正是跌落悬崖的小青。鼻息间缓缓呼出空气,肩部的伤口也已经凝固,看那样子她只是安详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