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现代人的话来讲,袁绍是一个很顾家的男人。
所以,善于揣摩袁绍心理的郭图的这番话正要说中了袁绍的痛处,郭图的话刚说完,袁绍的脑中便出现了一副景象:自己的几个儿子被杨奉拿着利剑,一个个杀掉,而自己的老婆、爱妾被一个个都被杨奉剥去了衣服,浑身****,在杨奉的胯下承欢。
想到这里袁绍不禁猛一激灵,不敢在向下去想。这时候,沮授急忙又道:“主公不可犹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主公若是不出兵,那杨奉必然会出兵,若是杨奉占据了衮徐,主公将无力再与杨奉分庭抗礼。”
这时候,许攸也再次开口道:“主公,仲平所言极是,主公不可犹豫。曹操固然是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但是心中却是馋涎徐州已久,为父报仇只不过是一个出兵的理由罢了,而且曹操在徐州每攻克一城,都下令屠城,残暴不堪,已经惹得□□人怨,主公此时出兵乃是顺天应民,乃是正义之师。何况,当日十三路诸侯结盟之时,主公乃是盟主,此次曹操罪恶滔天,主公正可以盟主身份发兵征讨,有此理由,杨奉必然也不敢趁虚偷袭我司州,主公不必忧虑此事。”虽然沮授和许攸的观点一样,但是平日两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因为许攸为人贪财,甚为沮授所看不起,但是许攸之谋不在沮授之下,这一点让沮授对许攸十分欣赏。
袁绍心下更是犯了难,自己手下的五大谋士,除了审配被袁绍派去凉州联络韩遂,以期日后两路进攻雍州,剩下的四人中,许攸和沮授都主张自己发兵,郭图不赞成发兵,二比一,但是加上自己,就是二比二平了。想到这里,袁绍不禁向逢纪看去,无论逢纪是那种观点,都会是三比二的结果,自己到时候就使用票数最多的这种,后人常用的少数服从多数,最初的发明者便是袁绍。
逢纪本来一直没有说话,听着沮授和郭图之间的争论,觉得两人说得都有一定的道理,便不准备再发言了,此时看到袁绍向自己看来,逢纪便知道袁绍心中已经犯了难,因为袁绍有一个习惯,当决定不了的时候,袁绍从来不会开口问谁,只会拿眼睛去看,袁绍看谁,就等于说要这个人发言表态了,袁绍的一众谋士都知道袁绍的这个习惯,所以逢纪不说话是不行了。
但是,逢纪却也为难,无论自己采用哪一种方案,势必要得罪另外一方。而逢纪的个性正是“和稀泥”的那一种,是以在袁绍的谋士当中,逢纪是从来不参加任何的斗争的,加上为人圆滑,人缘是最好的一个。
于是,逢纪轻咳一声,稍一思索,向袁绍抱拳道:“纪以为仲平和公则之言都有道理……”袁绍乍一听,心中便暗骂道,废话,你这是什么狗屁意见,要听听你的意见,这倒好,来了一句两边都不错,早知道这个逢纪是个滑头,果然滑头。
说了第一句,逢纪也觉得这样说下去不妥,不但主公讨厌,众人可能都会反感,于是话路一转道:“但是,以纪来看,还是不出兵为上策。衮州的实力与司州相差无几,主公率军奇袭衮州,若能得手,乃是因为曹操率大军在外,衮州防力不够。但是,昔日同盟早已解散,否则杨奉又岂能与主公决战冀州。所以,安能知道主公率军之后,杨奉不会突然兵发司州,主公岂不要步上曹操的后尘,陷入同曹操争夺衮州的困境,待到两败俱伤之际,必然会白白便宜了杨奉。”
听了逢纪的话,许攸便已知道这次袁绍是绝对不会发兵衮州的了。果然,袁绍听了逢纪的话,便决定不出兵救援徐州,准备打发陈登回去。沮授心中也是暗叹,这次的机会看来要白白丧失了。
这就是田丰和沮授不一样的地方,在历史上,田丰和沮授都是袁绍的谋士,而且两人的智慧相当,只是田丰为人刚烈,即便袁绍不同意,也会冒死进谏,而沮授却不一样,一旦觉得袁绍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再多言,因为多说无用。
果然,心中有了决定的袁绍道:“绍正是这样想,此次救援徐州之事就此作罢,明日让人打发陈登回去,若无他事,可就此散去。”
沮授突然道:“此次衮徐之争,主公置之身外,并不参与,但是杨奉必然会出兵。主公可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衮徐之时,兵指豫州,将豫州拿下,不但可使主公实力大增,更是打通了扬州的出路。”
袁绍一听,心中暗道,照呀,沮授不愧是自己的首席谋士,这个主意出的太好了,这时候发兵豫州,根本不必顾虑其它,因为杨奉必然也将全部精力放在衮、徐之上,于是袁绍大喜道:“仲平说言甚是,三日后绍当亲率八万大军进军豫州。”
本来诸侯若无朝廷旨意,随意出兵攻打其他地方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但是这个治帝乃是李郭二人所立,关东诸侯没有一个承认的,何况前不久袁绍还想立刘虞为帝呢,所以有没有出兵的理由根本就不重要了。
当陈登得知袁绍不准备出兵的消息,心中大惊,连忙再去求见袁绍。
袁绍知道陈登之意,本不欲见,但恐有失礼仪,便勉强出来接见陈登。
陈登道:“明公乃是天下诸侯之盟主,岂可见曹操惨戮徐州百姓而不发救兵,明公若是见死不救,则徐州将有无数百姓会死在曹军的刀下,还望明公看在徐州百姓的份上,出兵相救,则徐州百姓必然会对明公感恩戴德。”
袁绍脸上微红,颇觉尴尬,轻咳一声,道:“元龙误会了,非是绍不愿出兵相救,而是司州新定,民心未顺,加上司州缺粮,一旦出兵,将会使得司州出现粮草危机,从而导致一些兵变或者民变,绍不得不慎重考虑。”
陈登知道这是袁绍的借口,更以为是袁绍在向徐州提条件,道:“粮草这一点旦请明公放心,一旦明公出兵,贵军的所有粮草开销全部由徐州来出,并且士兵的伤亡补助、军饷都由徐州来出。”
这一下袁绍倒是目瞪口呆了,这话不好接了,半晌,袁绍才憋出一句话来:“曹军有二十万之众,而司州的士兵加在一起也只有二十万,既是绍出兵援救,也只能出兵十万,面对两倍于我的曹军,胜算无几。以绍来看,元龙不妨去冀州找一下杨奉,杨奉占据青冀两州,手下兵多将广,若是他肯出兵相救,则曹军必退,如何?”
陈登的心随着袁绍的这句话已经凉透了,知道袁绍必定不肯发兵了,长叹一声,对袁绍道:“既然如此,登就不再烦扰明公了,至于冀州,我家府君大人已经派糜竺先生前去了,这一点就不劳明公操心了。”
陈登这一番话其实是最后一招,激将法,既然陶谦向袁绍求救,就不应该再向杨奉求救,因为杨袁二人因为冀州已经翻脸成仇,这一点天下诸侯都看得清清楚楚,徐州陶谦自然也知道,陈登看出袁绍不愿出兵,这才说出这番话,意思是说如果袁绍你不出兵,这个便宜就会让杨奉给捡走了,而且糜竺已经去了冀州,说不定杨奉已经同意出兵相救了。
袁绍岂能听不出陈登话中的意思,正愁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拒绝理由,于是,故意脸色一沉,道:“既然陶大人已经向杨奉求助,那袁绍更没有出兵的必要了,谁都知道杨奉占据两州,实力乃是诸侯中最强大的一个。来人,送客。”
陈登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激一下袁绍,却弄成了这个结果,心中不由懊悔不已,但也是无法挽回,袁绍已经下了逐客令,求救之事已然无望。于是陈登向袁绍一躬身,道:“既如此,登就告辞了。”
袁绍既然假装生气,就要装到底,见陈登躬身告辞,也不起身送客,只是冷冷回了一句:“不送。”
陈登愣了一下,没想到袁绍竟然连起身都不起身,心中不禁颇有不快,一拂衣袖,踏门而出。走出袁府之后,陈登望天长叹一声:“没想到袁本初心性如此狭隘,难怪不是杨奉的对手。”
无奈之下,陈登只能回徐州向陶谦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