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她,有错吗?”鬼魅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可是...”李太医动了动嘴唇,可是,好像又无从反驳,爱一个人的确没错。
“那么,你觉得一个男人因为爱着一个女人而要她,很可耻么?”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你不该...”李太医忽地觉得这种质问有些缺乏底气了,尤其是她真的看到这男人眼底那深沉的爱。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压抑着自己或者去找别的女人?”鬼魅冷冷的问。
“虽然不去找别的女人,但是你...可以先克制一下自己。”李太医还是倔强的坚持着,虽然,她也不清楚明眸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清醒,而这几个男人是否真的可能等她十年。
“克制?哼...”鬼魅冷冷一笑,眸底闪过鄙夷的光,“你们这些人就是虚伪,克制?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做到坐怀不乱?除非,根本不爱或者爱的不够。”
“嘎?”李太医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话。从来她都认为,爱一个人就该为了他奉献一切,只要心里有他爱着他,肉体上,真的不那么重要。
“呵。”见她惊愕的模样,鬼魅眼角一挑,有些魅惑的坏坏一笑,“看来,李太医还未尝过男女之乐吧?”
“你?”李太医被他一句话呛的满面通红,“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鬼魅淡淡摇头哼道,“但凡尝过那滋味的人,怕是很难戒掉的。爱,不单是心里上的,更有肉体上的,懂吗?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有一天遇到一个你爱的男人,是不是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都给他?无论是心还是身。”
“我...”李太医咬了咬唇,虽然不想承认,然而,他的话确实说到了她的心里,她之所以远离故国,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陌生的国度,不就是因为心底那份挚爱吗?
“她。”他眼神温柔的落在了明眸的身上,眼底漾过款款深情,“我爱她,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无法收拾的掉进了她的情网,哼...你以为我没试过克制吗?可是,有了她,我就再也不想要其他女人,我只想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包括我的身体。你知道吗?我已经完完全全将自己交给了她,哪怕,她一直不会清醒,我都会陪在她身边。”
“这个...”李太医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有些词穷,可是,脑海里立刻又想到了另外两个男人,不由得有些担心,“宸王和太子殿下若知道的话...”
“爱情本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要说什么卑鄙,更别谈什么趁虚而入,我只是在特定的时候做了想做的事而已,也许,多年之后,我和她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的时候,谁又能说,我们这一场相遇不是缘分注定呢?”鬼魅目光灼灼的道。
李太医牟然怔住了,竟完全不敢相信如此哲理的话会出自这个平时看起来那般放荡不羁的男人之口。
“所以,我不会放弃,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跟她在一起的机会。”鬼魅坚定的道,随后,走到明眸跟前,半蹲下、身子,双手握着她的肩头,眼睛深深的注视着她,“小眸儿,假若有一天,你知道鬼魅哥哥对你做的一切,会恨我吗?”
明眸眨了下眼,有些茫然的注视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的眼睛,才觉得原来他的眼睛竟如此好看,不似夜羽宸的淡漠,不似夜倾城的深邃,却独有一种静美如皓月的寂寥之美。
平时,人们都会被他的放荡不羁的外表所惑,更只会注意到他微挑的眉梢所显露出来的不羁与疏狂,却从来没有真正的注意到,那一双凤目中,黑玉般的瞳仁里流淌的不过是寂寞和脆弱,他只是用那邪狂的举止来遮掩他心底的伤罢了。
他,夜羽轩,是夜羽宸的弟弟,亦是夜倾城的叔叔,然而,他却是这浮云国最见不得光的人。
他,有一个美貌如花的母亲,却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有人说那个龙椅之上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也有人说,这浮云国朝堂之上的男人,谁都有可能是他父亲,因为她母亲不过就是一名卑贱的官妓,被无数男人亵玩过的妓女罢了。
妓女的孩子,谁能说的出生父是谁呢?说不定他就是个杂种。
那时,他和哥哥就是这样被人称呼的,大杂种和小杂种。
从小,他与哥哥生活在破败的冷宫,受人欺压****,他们一遍遍的告诉他,他不配姓‘夜’,更不配住在这深宫,他只配去勾栏院那种地方供人亵玩,要像他的母亲那样,直到被人玩死。他极力隐忍,无论他们是打他还是骂他,他都默默的忍着,只因哥哥说,这些债,迟早有一天他会替他们讨回来。
然而,十年前的那个深夜,哥哥在宫门口等着那心爱的女子一直未回,只有十岁的他一人缩在床角,安静的过着这漫长的黑夜,却不料,木门被踹开,几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嚣张的走了进来。
他认出他们,浮云国的皇子们,他们束发高冠,华衣锦服,腰上还挂着上等的美玉。
他不敢看他们,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他们眼底的鄙夷让他自惭形秽,然而,他还是怯怯的喊了声:哥哥。虽然他心里的哥哥永远只有夜羽宸一个。
只是,这声哥哥并没有换来他们的好脸色,相反,他们鄙夷的大笑过后,缓缓的朝他逼近,眼底露着令人作呕的邪光。
那一刻,他害怕极了,想要逃跑,却被抓了回来。
屋外的雪很大,门一开,用不着电灯,屋内的光线也能看清楚一切。
寒风中,他被扒光了衣服,双手被绑在了床头。
他惊恐的望着他们,甚至忘了喊叫。
那一夜,他咬破了唇,眼底似乎沁出了血,直到第二日的暖阳照过屋顶的积雪,他们才意犹未足的从他身上离去。
听着他们放浪的说笑,他的心麻木了,更有一种被掏空的痛,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灰了。
后来,哥哥走了,他也逃了。
他学了本事,他杀了当初那些****他的人,甚至还不止这些,夜家——那些引以为豪的皇族,那些倨傲卑劣的皇子皇女们,他一个都没放过。
那一夜,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袍。
那夜过后,鲜血在他视线中就没停止过,他成了嗜血的杀手,不为银子,只为杀人,只为看到那些可恶的人在他刀下惊恐的样子。
后来,他索性换了红袍,因为它像血,浓烈而鲜艳。
只是,同时换的还不止衣服的颜色,他脸自己的这张脸都换了,对着镜子,他恨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恨人们望见他时那令人作呕的表情,所以,他就将画的像鬼,更取了一个跟自己相符的名字——鬼魅。
确实,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像人,更不想做人,他如鬼似魅,只有在晚上,在人们都熟睡的时候,在没有世间的喧嚣的时候,他方活的自在,甚至,他连白日的阳光都很害怕。
他害怕那种炽烈,害怕那样的明媚窥见他的不堪,所以,渐渐的,他竟成了睁眼瞎。
也好,看不见,心就不痛了。
直到有一日,他遇到了那个小女人,当他在杀一个采花大盗时,她就那么突然的出现了,为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拼命。
是她让他知道了生命的高贵不因身份等级种类,哪怕是一个作恶的采花贼,在死亡面前,也应该得到起码的尊重。
所以,她直接给人吃了毒药,不用折磨,死亡已经是给他最大的惩罚了。
那一刻,他是震撼的,在他心底,早已没有了生命的尊贵,他活着似乎就是为了杀人的快感,他不会尊重别人,更没当自己是个人。
可是,她却一点一点将他从那个阴暗的地狱里给拉了出来,她让自己看到了阳光,她让自己尝到了温暖,她给自己热面,她陪自己吃饭,甚至还会关心自己。
他贪恋了,贪恋她给的温暖。
他知道,这辈子如果错过了她,他就会堕入地狱,永远翻不得身了。
尝过了温暖的滋味,他又怎么能回的去呢?
“小眸儿,别恨鬼魅哥哥,好吗?”他伸手抚过她的脸,低沉的嗓音里流露出浓浓的乞求。
“鬼魅哥哥。”明眸忽然觉得鼻子一酸,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捧着他的脸,沉沉的望进他的眼底,似乎想看穿他的内心一般,“鬼魅哥哥,很伤心吗?”
“?”鬼魅一愣,望着她略显担忧的眸子,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看出来了吗?她能看的出,他是忧伤的吗?这么多年,甚至是夜羽宸也从未看穿过他的心,或者说不想去了解他的心,而她,眼前这个只有七岁心智的女孩,竟然一眼就能看出他在伤心。
他抿了抿,喉头一哽,眼底漾过满满的笑,“小眸儿,你是不会恨鬼魅哥哥的吧?鬼魅哥哥只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嗯。”明眸很认真的点点头,“眸儿也要跟鬼魅哥哥在一起,我们拉钩。”
怕他不信,明眸伸出了拇指。
鬼魅一愣,旋即激动的伸出手指,与她对上。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明眸无比郑重的念着,彼此大拇指继小指拉勾后上翻相挨。
“一百年不许变!”鬼魅低低跟着她后面呢喃,低垂的眼帘遮住眸底的那一片水雾。
李太医在一旁默默无声的看着,刚才那么一会,她好似看到了另一个鬼魅,不再放荡,不再邪狂,只是一个需要人关怀爱护的脆弱的男人,不,更应该说是个孩子。
这样的一个像孩子般脆弱的男人,谁又能真的忍心拒绝呢。
李太医轻叹一声,走到浴桶边,发现水早凉透了,便说,“你陪她一会,我再去换盆热水。”
说着,径直出了门。
鬼魅又将明眸的外衫拉了起来,遮住她光裸的肩头。
明眸一低头,望着他,抿着嘴窃窃的笑。
“笑什么?”鬼魅笑问,手指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鬼魅哥哥好厉害。”明眸兴奋的眨巴着眼睛,“李太医被你说走了呢。”
“呵呵,小东西。”鬼魅笑容更深,一边将头贴着她的,“你也不喜欢被她看着吧?”
“嘻嘻。”明眸低低的笑,双手就势搂住了他的肩,“我想跟鬼魅哥哥一起玩。”
“好,鬼魅哥哥以后天天陪你玩。”鬼魅心底乐开了花。
明眸偏着头,一拍天真浪漫,然而,一句话却又让鬼魅从飘渺的云端跌倒了深不可测的谷底。
“那鬼魅哥哥可以带我去找倾哥哥吗?好多天没见倾哥哥了,我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