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样啊!”眼里明快地笑意遮也遮不住。很显然地,这种说法取悦了她,可是,很快地,她便为自己的小小的窃喜开始了自责,怎么会这样呢!她这是怎么了?杨邻翰会这样说,显然的又是伤害了一个喜欢他的女生,那个女生多无辜啊,爱一个人没有错,可是,爱上他就是一个错了。这个男生他,太花心了,怎么有人能够滥情到这个地步呢!这远远地超出了她能想像到的,对于花花公子的宽容的范畴。才想到这里,还要继续埋头忘乎所以地想下去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啊,那个,你还在啊!”她神态颇为尴尬。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解释说,“那个……你不要误会,我刚刚问到关于杨邻翰的事情,只是因为……因为大家都在猜测议论这件事情,所以,我就好奇啊——请你不要告诉他……我问了他……”言下之意就是请他不要在杨邻翰面前提起她,就当今天没有见过她一样。
“你心里,顾虑的到底是邻……还是徐城恩?”明知道不该这样问的,明知道他没有什么立场责问她的,明知道这样问会引起怎样的尴尬,他还是问了,情不自禁地。可是,才问出口,看到她微微刷白的脸色,他就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我随口问问,你可以不回答的,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原来,她早就被人给看穿了,她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原来,真的是存在了问题的;原来,还有人知道,她在徐城恩与杨邻翰之间摇摆不定;因为,他们同时颤动了她的心——也许,她该正视问题了,那就是,徐城恩与杨邻翰,她到底要选择谁,如果,由得她选的话——
沉默半晌,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并且始终悬着担忧地心看着她,他听到她故作轻松地说,“海深,谢谢你提醒我,我想,我会想明白的。不早了,我先走了。回见!”
“回见!”被动地说了一句,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了。‘方海深,快留住她啊,说啊,将自己的心迹告诉她,痛快地跟她表白,不管她接不接受自己,起码,她知道了你的心啊……’不住地自我督促自我鼓动,可是,他只是伸了伸手,无声地做出留人的动作,几次张口,都吐不出半个字来,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胳膊无力地垂落。他背靠着墙,抬头望天,在这夕阳西下的完美黄昏,他硬是觉得它充满了绝望的残缺。
“叶天枫,你还没有来过我家吧,进来坐坐吧——”到了柳格格的家门口,她拉着她的手一脸殷勤十足好客地说道。
“嗯,好啊。”叶天枫很痛快地就点头了。她看了柳格格家新起的崭新的白色小楼房,觉得分外的漂亮,走进院子,又道,“你们院子真大!哇!还种有一棵石榴树,一棵杏树,还有葡萄架……咦,这是什么?”
“那是无花果树,结得无花果可好吃了,我特别爱吃它,所以,我爸爸就给我种了好几棵。”柳格格不无得意的说。
“你爸爸对你真好!”她由衷地说,也十分地羡慕。
“叶天枫,你家院子也种果树吗?还是种些花草啊?”柳格格转而问道。
“没有,我家院子没有种果树,也没养花,哦,对了,是有一棵核桃树,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它结核桃……”
“呵呵,是吗?来,咱们进屋里说话吧,妈妈,我回来了——”柳格格扬声道。
她的话音刚落,叶天枫便看到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十分漂亮又十足时髦的还算年轻的女人。她的头发是染了红栗色的烫发,穿着一件蓬松的类似蝙蝠衫的白色针织上衣,裙子则是长至膝盖下的暗色格子裙,脚蹬米白色长靴,“女儿回来了,咦,这位是?”
“妈妈,这是我的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叫叶天枫,我请她来咱家坐坐——”柳格格笑着解释说。
“阿姨好!”叶天枫看到女人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笑眯眯地问好道。
“好,好!”女人笑容更加和善了,“快请进来吧,就当是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千万不要客气,知道吗?呵呵,阿姨给你们准备些水果,你俩到大厅玩去吧——”
“阿姨,不用麻烦了——”叶天枫赶忙说道。
“要的,要的——”说着,女人就出去了。
叶天枫在想,柳格格的妈妈真好,人家那么漂亮,又那么地优雅,说话轻声轻语的,脾气一定很好,才不像她的妈妈,常常对着她大呼小叫。这个时候的她,还分不清楚什么叫客套,什么叫真性情。
水果端出来了,有苹果有雪梨还有桃子。柳格格说,叶天枫,我帮你削个苹果吧。叶天枫说我自己来,柳格格说,你就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吧,你知道吗?我打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更别说是削苹果了,多想自己动手做些什么,你就别跟我争了。叶天枫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她也不会削苹果,因为她吃苹果是洗净了连皮带肉一起下肚的。就颇带趣意地看着柳格格笨手笨脚的削苹果。突然地,她哎呀一声。不小心割到手,渗出细细的血丝来。
柳格格的妈妈出门买菜去了,否则,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替宝贝女儿处理小伤口的。叶天枫根据柳格格提供的线索,终于在某个抽屉里成功地找出了创可贴。替她贴上之后,柳格格又开始伤心落泪。
叶天枫关切地询问,原来,她哭并不是因为伤口痛,而是心痛。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心痛的时候,叶天枫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很自然地接口说,我明白,是因为十指连心吧。
柳格格嘴角抽了抽,好一会儿才自顾自地解释说她之所以觉得心痛是有原因的,她本想借着今天晚上没有任何家庭作业的机会去给心仪已久的男生写篇深情并茂的情书的。这下子,就要泡汤了。原因自然是手伤了无法提笔了。
其实,叶天枫想说的是,她割破的是左手,写字是用右手的是无碍的。可是,转而一想,也许,柳格格比较娇贵吧,也许,她的手痛,会影响心情影响思路会写些不知所云的东东。就建议说可以改天再写的,不差这一时。
听了她的建议,柳格格显得特别激动,说不行不行再改天他就要被人给抢走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像是在给叶天枫发问的时间。可是,叶天枫的想法却是柳格格心里的人,怎么着也属于人家的隐私,她怎么好意思随便开问呢!
就这样,左等右等,柳格格怎么着也等不来叶天枫的主动发问。只得以哀怨的腔调说道,叶天枫你知道我心仪的男生是谁呢?就是杨邻翰啊,叶天枫,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杨邻翰,你到底没有勾引他?我们是朋友,你可不许骗人,我要听实话——
呃!你喜欢的男生是杨邻翰?格格,你不能喜欢他,真的,他太坏了,他太可恶了,他怎么能够配得上你呢!
听了叶天枫的前半句话,柳格格差点儿以为叶天枫真的对杨邻翰存有心思,否则,怎么会斩钉截铁地说不要自己喜欢他呢。可是,听了后半句,就有些语噎了。怔了一下方道,唉,你不知道,感情向来是不自主的,它来了,是挡都挡不住的,一个人,可能管得住自己的心,却是锁不住自己的感情的。
叶天枫除了跟着发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突然地,柳格格说,叶天枫,不如你帮我吧。我来念你来写。行吗?求你了,帮帮我吧!
叶天枫怎么可能拒绝朋友的求助,想都没想地就答应了。可是,答应过后,才开始迟疑,这……不妥吧!写情书是自己写才会有诚意的啊。
什么诚意不诚意的,我的诚意他哪里看得见啊,我的诚意都在情书里,他看了,就知道我的诚意了。柳格格不以为然地说。
于是这样,由柳格格口述,叶天枫执笔的华丽丽的情书出炉了:
亲爱的邻:
给你写这封信,你一定会觉得意外吧。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经过前天的事情,我彻底明白了我的心,那就是,自打我见了你第一面起,就已经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自许终身了。
我每天睁开眼睛,首先想到的就是你;我每天闭上眼睛,脑海里想起的都是你。每每看到校园里大街上酒吧里电视上那些牵手浪漫的情侣,我就幻想有朝一日主角会是我跟你……(以下省略自诉衷肠的三百字。)
我知道,明恋你的女生很多,我也知道,暗恋你的女生更多。可是,我与这些仰慕你的人都不一样,因为,我不在乎你有多少的女人,我只愿,你接受我之后,我可以成为你唯一的选择。
我敢发誓,如果,你肯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双方一个机会,我会成为你无悔的选择。
人家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所以,我要捅破这层似纱的障碍物,切盼能够与你牵手迎接最为幸福耀眼的明天。
你最虔诚最执著最无悔的爱慕者:(空白)
叶天枫正要落款,却被柳格格挡下来,她拿过信纸,匆匆看了几眼,貌似无比满意,说行了,就这样了,并夸她字不错,写得很好。说落款无非三个字,还是她自己来写吧。这样子,至少落款是她写的,算是尽了最大的诚意。说到这里,她看了叶天枫一眼,客气地说,时间不早了,麻烦你帮我写信耽搁了不少时间之类的云云的。
叶天枫自然不会觉得麻烦。听到柳格格提到时间,她想了想,也该回家了。就起身告辞。柳格格表示跟她很谈得来很不舍得她就这样回家,可是,她又表示说下次还会邀请她来自己家玩。就这样,叶天枫回家了。
今天晚饭,难得的是,叶小弟居然也想到回家吃饭,所以,这顿晚饭,是一个难得的团圆饭。叶母感慨似地说,真该多炒几个菜的。因为终于过节了吗。
她的冷笑话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捧场。除了叶天枫。她说,妈妈也会说笑话了,真好。
叶母没有甩她。
叶天枫又说,来,叶小弟,多吃点。你吃得太少了。因为,她看到叶小弟只顾着埋头喝粥,都不怎么吃菜,主动挟了一块豆腐给他。
可是,叶小弟不怎么领情,冷哼一声,又把豆腐给退了回去。
她就有些奇怪了,嚷嚷说叶小弟你怎么回事,你不最喜欢吃豆腐的吗?
他又是那副臭臭的脸,你以为我是你吗?那么爱吃豆腐?
这句话有些怪怪的,好像别有所指的样子。至少,叶以纯听了出来。可是,她也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继续吃自己的饭。
我爱吃豆腐?是吗?她有特别爱吃豆腐吗?听他那种认定的语气,她自己也觉得坚决否定不了,也许,叶小弟比她更了解自己吧。她是这样想的。摸摸鼻子不再说话。开始吃饭。
儿子啊,是不是零花钱不够了?叶母觉得一家人吃饭,死气沉沉地没个滋味,当下决定活络气氛。
叶小弟还没有说话,叶天枫的耳朵已经竖起来了,她说妈妈妈妈,你偏心,只顾着叶小弟够不够零花钱,从来不管我有没有零花钱!这是多么大的差别待遇啊。
呃!这真不是个谈钱的场合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叶母追悔莫及。为显示其大公无私的母爱,当下应允,一人补助十块钱。
想到马上就有十块钱入口袋了,叶天枫就觉得碗里的饭菜特别地香。
为了报答母亲的十块钱之恩,叶天枫包揽了餐后的洗涮工作。大概是有过饭店洗那源源不绝的碗盘的经历,她突然觉得,单是洗这几副碗筷还饭锅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正在她如是感慨的时候,叶小弟,不声不响地跟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