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其走上前去,说,大伯,我奶奶也喜欢养昙花,我奶奶家的花开出来是白色的,好大一朵,每每它开得最艳之时,奶奶便将它剪下,趁着新鲜用它加上鸡蛋开汤给我吃,她说吃了会漂亮。齐其还记得有天晚上,她睡熟了,硬是被奶奶摇醒,牵着她到院子墙角的花架边,奶奶兴奋地说,齐其,你看呀,昙花多漂亮。这花有些像梦,从叶片背面长出一根长长的茎,深褐色的,然后朝上弯曲,周围弯曲着绛色的根须,花骨朵就包在里边,然后慢慢盛开,那根须张开后神奇得像流苏却厚实,一招一式有雕塑的味道,根须向内延伸成白色花瓣,所有的花瓣先是团在一起,然后拱出一个小圆圈,随着圆圈越来越大,花瓣也一片一片绸缎般舒展开来,开出一朵硕大的花,花蕊是鹅黄色,整个花瓣是纯白的。这花静静地开在夜色里。那份惊艳让齐其张着小嘴惊讶得说不出话。齐其说起这段往事,好像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花香,脸上的陶醉闪闪发亮。在齐其说话的时候,老人看着她的脸,像是认真在听。齐其说,昙花适合我们南方养,它喜欢阳光,施点肥加点水,它便会狂长,可是到了冬天,只要一冻,如果雪与霜沾上了叶片,叶片便会冻熟,于是一整盆的昙花都会死。老人突然笑了,问,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郭总走过来,说,这是晏安的女朋友,A城的。老人的目光一直落在齐其的脸上,听郭总这么一说,突然有些伤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郭家总是与好女人擦肩而过。接着他转身搬着那盆昙花放在有太阳的地方。郭总愣了愣,他知道父亲一直伤心着,他的前妻携儿子在英国跟他掰了。说起来是自己先花心,前妻才跟他摊牌,而且是铁了心。父亲跟他说,一代不如一代,你爷爷好歹把我留下了。你连儿子都被人抢了。
因为无聊,晏安他们又叫来一位朋友,打起麻将来,刘稳一直呆在郭总身边观战,齐其先是陪着郭总的父亲摆弄那些花,海棠、三角梅、茉莉、兰花、蝴蝶兰等等,齐其都还认识,从小呆在奶奶身边,奶奶总喜欢摆弄这些玩意,爷爷说她是摆脱不了资产阶级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