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样出来时，幼儿园的稿子放在头条，车祸的稿子在报纸的“裤腰间”，也醒目。丁总摇着头，叹着气，说：“太血腥了。”接着，他指着头条，说：“撤！”小禾心里一惊，开什么玩笑，撤？丁总在边上画了一下，说：“把这条做头条。”一条分量不是很重的阳光就业的稿子。他对画版编辑说：“字号小两档，头条位置，我们做个假头条可稍稍掩饰一下。”幼儿园的稿子放在第二条，字体比头条大并配有照片。丁总指手画脚后，说：“面对惨烈，我们的很多记者与编辑，往往就亢奋甚至高兴，其实，一个新闻工作者在需要真实的同时还要体现出悲悯的情怀。”然而，这话像对牛弹琴，小禾冷冷地站在一边。她想明明是唯恐天下不乱，又还要猫哭耗子，做出一种姿态。
二
第二天上午十点，成就擂开了小禾的寝室门。
“小姐，你在这里睡，编辑部炸开锅了。”
小禾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说：“怎么了？”
“罗主任说要你赶快到编辑部，陪他一起到宣传部作检讨去。”小禾坐起来，说，“我有病呀，我又没犯错误，我作什么检讨？”
“就是那个幼儿园的稿子，别的媒体都没发出来，宣传部在追问你的消息来源。”
“稿子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
“算了，算了，你别跟我说，去与他们说，不过好多记者都佩服你，说你居然弄到独家新闻，你知道那些记者被弄到哪了吗？”小禾望着成就，成就一般在这个时候喜欢停顿，急得小禾忍不住去掐她，“你快说呀。”成就笑了笑，说：“那帮人被骗到公安局的会议室，说呆在现场不安全，当时公安局保证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他们，他们也就在那等了一晚上。”小禾听后哈哈大笑，想自己瞎撞，居然狗戴帽子，戴上了。看来工作有时不在于努力而在于运气。
她慢慢起来，慢慢梳洗。再慢慢打开手机，不想手机一开，罗主任就劈头盖脸地吼过来：“田小禾，你为什么关机？”田小禾想都没想，说：“我要睡觉，为什么不能关机？”
“要做记者就不能关机，二十四小时都是临战状态，随时准备出去采访。”说得小禾一时没有话回，电话里罗主任也许意识到自己恶劣的态度，话气有些缓和，说：“你赶快到我办公室来，找你有急事。”
小禾刚走到大楼前的坪里，一辆旧桑塔纳2000对着小禾按喇叭。小禾转过身去，罗主任冲她招手。罗主任开着车在人群、各式车辆间穿梭，这车开得一点都不像电脑前的那双手，居然灵活自如。“等会不要紧张，作检讨只是一个程序，没什么，把采访过程说一下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