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小麦不做节目,台里要她暂时呆在广告部,部里一大姐挺会抓业务,时不时告诉小麦一些经验,可是小麦怎么也学不来。只是有些事情看着奇怪。来谈业务的明明是弟兄是朋友,对方说价,很多业务员便会赌咒发誓,说崽就不是给你最低价了,畜牲骗你。或者说我们之间谁跟谁,能低我绝对低,只是再低,我就做不了了。任何价格都是有底线的,但真正能在底线价位拿下的却没几人。小麦见多了,就笑他们,说他们做别人的崽做畜牲都不知做过多少次。而他们没一个人难为情,反而坦然一笑说,现在是什么年代,有钱赚,做什么都可以。小麦也恍惚,是呀,现在什么年代了,大家都能把假的说得跟真的一样。后来小麦才知道这些人在广告人中只属中不溜水平。而高手常常是藏而不露,在热闹的喧哗中,亲切的问候中,微笑地举起砍刀,不经意间狠狠一刀,明明已是血湖血海,巧的是被砍的人反倒感恩不尽,伸出手一再言谢。举刀的人倒像有千般为难,但又不得不卖他一个面子。这位大姐就属这类人,小麦说她是药师,把死的说成活的是随意的几句话。这些本事小麦也许永远学不来,所以她更多的时间是呆在办公室听这位大姐在空闲的时候讲她女儿。她女儿三年前北师大中文系毕业,曾在公司做过秘书,在报社当过记者,如今她在北京有一台八成新的蓝鸟车,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目前正在注册一个礼品公司。小麦像是听童话,小姑娘真有通天的本事,三年时间能挖到一桶又一桶的金。
说来也巧,那天在北京工作的广校同学打电话来聊天,问她,还记得我们的传媒学老师吗?他可发了。现在是一个什么科技园的老总。小麦记得这个人却想不起他的模样。同学又说,他真行,老婆孩子在长沙,自己鲜花灿烂着。只不过最近他可破财了,遇到一厉害妞,狠狠敲了他一笔。好像那女孩是你们市的,听说还是北师大毕业的。小姑娘有手腕,要了人家一台车一套房……同学还说着,小麦吓得不敢用眼睛去望那位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