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些,梅湄突然对自己没了信心。她没法像从前一样,很多话她不想说,很多别人觉得好笑的事她却笑不起来。她望着小麦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说,我没法不想梅青,没法不想知道梅青是怎么死的。我总感觉梅青当时可以不死,是旁边的人故意不救她。小麦说,这样的事已经过去,最好不要想,你没在现场,你怎么想也是想不明白的,而且梅青与池海的感情好像也没到有生死仇杀的地步。梅湄说,因为很多事情只是感觉,所以很多话就说不出来,只能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想。小麦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梅湄,说,难怪吕响有错觉,你看你连穿衣服也穿出你姐的味道来,你什么时候也穿哥弟的呀。梅湄说,梅青以前喜欢买这个牌子,不过以我现在的心情好像蛮适合。小麦鬼一样怪笑着说,不像,不像,怎么都不像你,你还是回去换了这些衣服,要不然真会把吕响吓跑的。
这天她们是坐在一个叫流年的酒吧里喝着喜力。这个酒吧是小麦与她的好友橙子合开的,小麦四成股,橙子六成。营业有一年多了。店堂由橙子守着。此时正是午后,客人不是很多,橙子伏在吧台上用计算器算着账。小麦举着啤酒说,以后不要去想这些事,都过去了,活着的人应该快乐。梅湄也举杯,然后一饮而尽。对的,我真不该去想那些,我永远不会知道梅青死时的情形,许多事只能是天知地知,而你我却无法知道。小麦说,为什么要知道?知道了你能改变什么?知道了梅青能活过来吗?梅湄非常沮丧,是的,改变不了,这是注定的事。小麦说,能明白就好。接着她朝吧台喊了一声橙子,说,你那点账还没算完?橙子应声而来,端着自己的柠檬茶。
这是十二月初的一天,暖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照进店堂。橙子穿着一条LEE的宽松牛仔裤,一件CORDIER的羊绒衫,样子随意又高贵。橙子脸上的笑似见非见,她的一切像落幕后的寂静。
梅湄不认识橙子时就非常留意这个女人。流年酒吧的斜对面就是梅湄上班的大楼,在十二楼上班的梅湄每天都有很多时光向下俯瞰,而她的许多目光是停在了酒吧里橙子的身上。橙子在不忙碌的时候,一般在临窗最里的一个位子上坐着,边喝茶边在桌上的一台IBM的手提电脑上敲打着,她到底在干什么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迷惑着梅湄,梅湄听小麦说她是一个传奇女人,想她每天敲打键盘,也许是在写传记。在十二层高的楼上窥视,也就在一段时里成了梅湄的乐趣。橙子给人的感觉是静以及与生俱来的优雅,她的目光看到哪里都是淡淡的,像有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