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点钟的时候,梅湄与吕响打电话,问他在哪,他说在力宏宾馆,与朋友玩牌。梅湄想过去,又没车,只能努力地让自己进入状态,安心玩牌,可是却一直心神不宁,莫名的烦躁,好不容易一次门清听牌,她的手机响了,只听见侄儿池江在电话里哭喊着:姨妈——我妈妈……电话一下就断了。梅湄一看,她的手机已经完全没电了,什么显示都没有。这盘牌她又放了一个炮。可是她耳朵里一直回响着池江的哭喊声。于是她拿着同事的手机再把电话打过去,却没人接,她拨梅青家的电话、池海的电话,都是通了没人接,突然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心咚咚地乱跳,脑袋是空空的,她轮换地拨打着梅青、池海以及他们家的电话。二十多分钟后,有个陌生人接听了池海的电话,梅湄还没开口,对方说话了,他说,池局长的老婆出事了,有什么事以后说。梅湄马上抢白道,我是他老婆的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刚才我只听到池江的哭声,我的手机就没电了。对方说:你姐姐淹死了。梅湄惊呆了,哭叫起来,她说:你姐姐才淹死了呢,我下午才跟她打的电话……对方一直让梅湄无理着,然后说,你赶紧来,池局长急得不晓得怎么办,我们现在在医院。
梅湄在回城的路上用同学的手机打吕响的手机,他一直不接。她打他平常一起玩的狐朋狗友的电话,居然没一个人知道他在哪,梅湄气得都有要把他掐死的心。于是她打电话给吕响家,给婆婆说梅青出事了,要吕响马上回她这个手机号。一会,吕响果真打过来,梅湄一听到吕响的声音,居然就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哑了的哭泣声。她同学小麦不得不拿过电话,说我们也是才知道,正往医院赶。
在医院,梅青已经被一块有很多污垢的白布盖着。梅湄赶到时,吕响已经在那儿了,他在不停地打电话,可能他正在把这一噩耗通知别人。吕响与梅湄一起长大,其实也是和梅青一起长大的。吕响与梅湄的同学很多也是梅青的同学。梅湄在太平间揭开布看着姐姐,头发、鼻孔、身上很多地方有淤泥,脸有些发紫,她穿着海蓝色游泳衣,没有任何表情地躺在冰冷的铁架上。大家都在忙,梅青只能静静地躺着。梅湄一直没有看到池海与池江,她一个人守着梅青伸手抚着姐姐的头发,边哭边说,梅青,你怎么这样?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们是一起来到世上的,要走我们只能一起走,我不想走,所以你也不能走。梅青,你听到没有?梅青,没有你,我怎么照顾爸爸妈妈?梅青,你明明会游泳,怎么会被淹死……